第16章 正道之人更应杀
在苏望的控制下，蛊毒几乎只是贴着地面，并不上飘。
随后，他点燃了房内的蜡烛，走到窗户边，拨开了窗闩，把窗户推开
与此同时，他凝神于脑海中那个刻着“壶天”的石碑之上，默念了一声“疾！”，积攒在碑林底部的那一层浓郁的元炁，陡然翻滚，向着石碑涌去。
石碑亮起金芒，苏望则感受着“壶天”之术的提升。
一寸……
五寸……
随着元炁涌入石碑，“壶天”之术所能穿梭的距离极快地增加。
一尺……
二尺。
恰在此时，苏望心念一动，元炁停止向石碑涌去，石碑金光骤逝。
二尺的距离，穿过客栈的木墙绰绰有余。
下一刻，苏望施展“壶天”之术，身形一闪，穿墙而过，到了右边的那间无人居住的房中。
随后，他站在漆黑的房中，操纵客栈内的十二只苍蝇，隔壁房、客栈周遭以及跟踪他的人的景象，尽皆传入他的脑海。
……
此时，秦真羽已经踏上了客栈的楼梯，适才他在客栈的一楼，看到苏望走进了地字三号房。
不多时，他便走到了这间客房之外，心念一动，一柄散发着青光的小剑，浮于身前。
这是他杀了一名邪修后所得的法器，平日里并不常用，用这柄法器出手，别人既不知道是他，也不知道他与龙虎山有关。
他心念一动，这柄小剑忽地化为青影，往门缝中一切。
那门闩就像豆腐一般，被毫无阻滞地切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门开了一个可供人进入的空隙后，他立即侧身掠了进去，同时自灵囊中取出了六张剑符，准备配合着青光小剑出手。
可是，他进了门后，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根红烛燃烧着，烛焰还因为他的突然闯入摇动了几下。
他的靴子，沾上了苏望适才释放的蛊毒。
但他毫无察觉，只是怔怔地环顾空房，心中疑惑那“厉飞雨”到了何处，忽然，目光在打开的窗户中定住。
他心中一震，飞掠到窗户边，往下看去，便见到了一棵树，树下靠着一条小巷。
秦真羽立即想象出了厉飞雨翻窗离开，跃至小巷中，然后飞掠而去的景象。
但忽然间，他的目光凝在了那棵常青的茂密大树处，似是猜测“厉飞雨”就在其中，便放出了青光小剑，在树上一阵飞掠，把树的枝叶斩断了大半。
见斩不到任何人后，他便将身子探出窗户，左顾右盼，搜寻着厉飞雨的身影。
但他却发现楼下莫说厉飞雨，便是人影都无。
顿时，一股怒意自他心头生出，他不知道厉飞雨是否发现了自己跟踪了他，但不管如何说，他试探的盘算全落了空。
他从窗户处跳了出去，随后脚尖在青光小剑上一点，整个人腾身而起，跃上了客栈的屋顶。
眺目四顾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了“厉飞雨”的踪迹，便叹息了一声，悻悻地离开了。
在隔壁房中的苏望，则通过一只苍蝇，看到秦真羽所做的一切。
随后，他通过极乐蛊感应到秦真羽以极快的速度走远。
因为秦真羽沾上了苏望的蛊毒，所以极乐蛊能感应到秦真羽大致的方位。
适才苏望通过苍蝇，便见到了秦真羽御着一柄锋利的小剑，而且，手中还拿着六张符箓。
这符箓，苏望觉得十有八九是剑符，因为这符箓的画法，和他在符箓书看到的剑符，有着六七成的相似。
苏望见这人又御剑，又带着剑符，适才显然是想攻击自己，只不过扑了个空。
“此人想攻击我，难不成是蛊道人的人？”
“难道是我解蛊的消息传到了蛊道人的耳中，而蛊道人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前来，故而另外派遣人来杀我？”
苏望边猜测着，边感应到蛊毒标记的目标渐渐远去。
他再次施展“壶天”之术，瞬息间出现在了隔壁房中，吸去了房中的蛊毒，而后翻出了窗户，朝着蛊毒标记的目标飞掠而去。
飞掠间，他盘算着等下应如何试探此人的实力，若是此人实力不高，今晚便将其杀了罢。
他知道有人惦记着他，还对他有杀心，心中便如塞了一块石头，极是不舒畅。
……
过了一会儿，苏望到了姑苏城的中心区，他的眼前，便是姑苏城中最大的客栈，来福客栈。
苏望在来福客栈边的酒摊旁坐下，要了一壶水酒，几盘酱牛肉，然后施展蛊术，本来贴在一棵树上的三只蚊子，在他操纵之下，顿时飞离树干，一直飞进秦真羽所在的房内。
此时，秦真羽已脱下了人皮面具，苏望见跟踪自己的人变了相，先是一怔，然后看到了矮几上的一张人皮面具，便即恍然。
秦真羽住在一个宽敞的客房内，房内有着一张檀木大床，床边是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一个鎏金香炉。
房的中央是一张四方桌，桌旁有四张椅子。
秦真羽点燃了沉香，盖上了香炉盖，而后倒了杯茶，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思忖着。
想到此处，他还是想不通这厉飞雨是怎么发现他跟踪的。
难道这厉飞雨会赶尸术？在身遭布置下行尸，从而探查着周遭的一切？
秦真羽心中思绪纷纷。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可以试探那“神医厉飞雨”的妙计。
那便是明日再去买一张人皮面具，扮作需要解蛊的百姓，去看看这厉飞雨到底是怎么解蛊的。
这厉飞雨解蛊时，可能用的就是左道邪术。
到那时，这厉飞雨便要暴露。
他想着，渐渐平息心中的怒意，然后把茶杯中的茶饮尽，换下了乔装的衣衫，到床上坐下，五心朝天，修炼着龙虎山的内丹术。
正在酒摊饮酒吃肉的苏望，见到这番场景，心中生疑。
起初，他还觉得跟踪他的人是左道妖人，但看这人练功姿势，如此端正，却极像正道中人。
左道妖人要对付他，他危险。
而正道之人惦记他，他似乎更加危险。
如果他暴露了，正道之人想必会把他当作蛊道人一般的左道妖人看待，要是遇上，估计不由他分说，直接就把他杀了。
左道妖人他知道的不多，就蛊道人，还有黄天教的几个左道邪士。
但正道之人他知道不少，公门、龙虎山、上清茅山宗、佛门……
蛊道人还是五品，有着诸多手段，还有着左道同党，而自己这般弱小，要是暴露了，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便要死在捕头或道士的手里。
“此人若是正道，便更是要杀了。”
“不过，现在却无从知道此人的实力……”
他将一杯浊酒倒入喉中，转念一想：
“蛊毒的毒性是可以积累的，中毒越久，蛊毒的毒性便越强。”
“即使这家伙修为比我高出甚多，只要蛊毒积累得足够多，必会对他造成伤害。”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知这家伙的修为，故而不知蛊毒何时会对他造成伤害，或许片刻，或许几个时辰。”
“极乐蛊蛊毒无色无味，如果修行人不运炁，只有到蛊毒深入五脏六腑时，才会有所感觉。
“待毒入脏腑后，他就没什么战斗力了。”
“但如果此人运炁，他就会发现自己体内之炁有所凝涩，从而察觉出自己中了毒。”
“进而会找寻我，或去服食抗毒的丹药。这时，他中毒尚浅，如果动手，我几乎占不了便宜。”
“因此，我只能等到这家伙熟睡时，再释放蛊毒。”
“待这家伙因为五脏六腑的剧痛而惊醒，我再行动手。”
“只有如此，我才能占得大便宜。”
打定了主意后，苏望风卷残云地将桌上的下酒小菜吃光，喝尽了壶中的浊酒。
付了账后，便向客栈走去，打算找个埋伏之处，静待那人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