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藤井树的手写情书
“检讨？我福井乡下的老师都舍不得让我这个乖孩子写检讨。”
“别担心，只要将你结束后的心理成长真实地记录下来就好，到时候我会把这个当做社团活动的成绩报告给泷老师。”
“我还没答应吧......”
“对了，不要像流水账一样写一些无聊的经过，还有，不能用电脑打字，要用稿纸亲手用自动铅笔写，要让我从中看见你悔过的诚意。”
检讨？手写？悔过的诚意？
自己是从某个监狱出来，给监狱长写悔过手稿吗？
不过一想到如果有她帮忙的话，事件会变得轻松很多，藤井树还是选择接受，到时候随便在网络上抄一些就好。
“行吧，你说要怎么做？”藤井树开口说。
雨宫凛脸上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那么接下去，请你写出整整一面的，充满爱意的情书，一定要最棒的。”
“......你说什么？”
这句话太过离谱，让藤井树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
雨宫凛头疼似的扶住额头：“如果你什么都要让我重复两遍的话，会浪费我多少时间？”
“抱歉，你是让我写情书给你？然后你拿去给某个男生？”藤井树说，“为什么你自己不写？没经验吗？”
雨宫凛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让你写情书给那个和什么的男生。”
东京的太阳渐渐西沉，一群乌鸦在空中嘶鸣，掠过九潮高中校舍的上空。
少女那清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玩笑。
“我？给男生写情书？”藤井树指了指自己。
“我以为你的脑子能和公鸡相媲美，很抱歉，我连续做了两件错事。”雨宫凛摇了摇头说。
这个道歉听上去完全让人不高兴。
“直白点好吗？”
雨宫凛抱着双臂：“以一名女生的名义，给那个男生发情书，看对方的反应，现在你懂了吗？”
藤井树说：“我要扮演一名女生，给男生写情书？”
少女露出一副「解放」了的表情，翻开精装书。
“为什么你不写啊？”藤井树问。
“因为写给那些人的情书的字里行间，散发出来的全是恶臭味，会让我厌恶至极。”
“呵呵......你可真是个乖孩子。”
“谢谢。”
没在夸你。
是要看情书发出去了后，观察他的后续反应吗？
如果事情真的能够解决的话，藤井树选择相信一次雨宫凛。
藤井树拉上活动教室的拉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雨宫凛一眼。
能知晓心声，直达人最初始的本源，是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推掉在操场上汗流浃背的北川孝井去玩的邀请，藤井树回到鞋柜处，从里面拿出今天的情书。
因为还没有到放学时间，所以他再次回到活动教室，开始埋头苦战。
「和希智野学长：
很冒昧给你写这一封信，深感抱歉，您一定会大吃一惊，我是今年春天入学的新生，放学时偶然看见您走路的英姿，让我觉得你很棒，爱慕之情也油然而生......」
写的什么东西，读起来语气好僵硬。藤井树抄着一旁的情书想到。
雨宫凛拿着藤井树写的初版情书，手抵着小巧的下巴说：“少女的性感度不足，你需要写出充满恋爱少女的青涩的情书。”
修改：
虽然很唐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
呜哇，这么写的话好像是自己更丢脸，会觉得这个人很笨。藤井树咧了咧嘴。
“写这情书的人到底是有多笨？”雨宫凛轻轻地笑了。
“干脆你来写得了。”藤井树干事不讨好。
“但就是要突出笨，像源水同学一样的笨。”雨宫凛嘴角一挑，意味深长地说，“再想到被如此笨拙的女生爱慕着，绝对会认为是个白痴。”
她似乎挺满意的。
藤井树拿过情书，继续修改。
落日的余晖透过逶迤的薄云射过来，把校舍的墙壁染成茜色。
金属棒和小号的声音夹杂着，像流水线一样，流淌在校园里。
藤井树情书写腻了，这玩意时间一长，就会感觉脑袋全部被甜到腻歪的糖果占满。
他拿出历史书，给自己洗脑。
雨宫凛坐在靠窗的一边，把一年的学生名册表摊在桌面上，仔细研究着。
这在做什么？列表暗杀名单？
“你在做什么？”藤井树有些诧异地看向雨宫凛。
雨宫凛抱着双臂，手抵下巴：“把今天一些对我进行心理玷污的人进行列表，今后将不再读取他们的心声。”
“......说的一副他们恨不得把你蹂躏了一样。”藤井树看了眼她那纤细的身体，将视线重新放回书本上。
“你认为我说的是假话？我生平最厌恶的事就是人事的倾轧，尤其是他们这群人，本可以坦坦荡荡享受一切欢乐，却板着面孔想着奸作恶意的事。”少女自信地说。
“我先走了，记得关门。”藤井树阖上书，拿起单肩包。
“你难道真的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会引起我的注意力？欲擒故纵对小学生来说还有点用，但对我没有用处。”雨宫凛微微皱眉说。
藤井树露出一副世事无常的表情，浅声说：“我先前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你并没有好感，留在这里仅仅是基于能早退和休闲。”
◇
第二天周五，学校的学生们都沉浸在明天能睡懒觉的欢愉中，藤井树也不例外，同时在庆幸着今天不是他值日。
满头白发的生物老师，在黑板上画出了DNA双螺旋图。
“磷酸与糖基在外侧，通过磷酸二酯键相连，形成核算的骨架。”
“DNA由6个小分子组成：脱氧核糖，磷酸，和4种碱基A、G、T、C。”
九潮高中是升学高中，而且临近月测，大家都很认真地上课，做着笔记。
在这所学校，如果同学考上了七大帝，而自己只考上了千叶大学，东京理科大学之类的，聚会的时候都会抬不起头。
教室里都是学生振笔疾书的沙沙声，还有老师移动黑板时，发出悦耳的滑轮声。
藤井树正在课堂上，埋头写着情书，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羞涩。
他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疏导了，自己正在进行名为「挽救爱情」的大义行动。
每当生物老师望来的时候，见藤井树这名从福井乡下逆袭而来的少年，正在埋头勤奋地记着笔记，就会露出欣慰的表情。
然而藤井树在做的是：
在稿纸上整理着词汇，最后翻开新的稿子，尝试着将一名陷入恋情的，笨笨少女的心情，一点一滴的写下来。
他本想在午休的时候，拿给雨宫凛的。
但是在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合班的体育课上相遇。
她穿着绿白相间的运动衫，看上去意外的衬体，长发被扎成马尾。
“记得在记录纸上写名字！”体育老师喊道，“男生先测手抛球！”
藤井树站在原地，手拿着「全国新体测全国平均值」的报表，看见上面手抛球的全国平均值：
男生24米，女生13米。
挺简单的，自己的运动细胞还不错，可是有基础的5点呢！
别小瞧乡下人，你们这些城里的嫩油条，我可是每天都要走半小时路才能乘车的人！藤井树想。
“下一个藤井树。”体委喊道。
“有。”
藤井树拿着球，站在白圈内。
“藤井！塔塔开！塔塔开啊——！”北川孝井在旁鼓劲。
他点点头，上了！
三秒后。
“12米！”体育老师轻叹口气，看着体育委员在记录表上写下成绩，“藤井，别老是读书，偶尔也做点运动。”
“老师，我是不想，如果我真想去做，全国平均值会拉高，那平均值以下的男生就会有压力，我向来体谅人，善良，聪明，温柔，专一......”
藤井树默默地说着，操场的沙子飞进鼻子里，他耸耸鼻子，脑海里正在回想着自己写在笔记本上的自我标签。
回到队列，身后的北川孝井传来嘲笑声：“藤井12米！藤井12米！”
“藤井是为了广大的平均值以下的男生着想，真是亚撒西~~！”佐佑拓野笑着说。
藤井树蹲下身，双臂遮住眼睛：“别说了......别说了......”
如果不是因为操场场地脏，他早就躺平了。
“雨宫凛！”
这时，轮到雨宫凛上场了。
藤井树在心中呼喊着——
克洛托之神！求你了！不要让她扔过12米！自己有空一定给您上供！改天烧个羊毛给您织！
或许是在心中的呐喊奇效了。
“6米！”体育老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雨宫同学，偶尔做下运动吧，对身体好。”
“体育运动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难道我会像老师一样，出卖身体来养活自己？”
雨宫凛默默说着，回到自己的班级，嘴里还念叨着，
“体育只不过是人谋生的手段之一，而智商是人立世的根本.......”
几名同班的女生对着她笑着说了些什么后，雨宫凛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们一眼。
测试完后，还有十多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
藤井树看见雨宫凛正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咯。”
他将情书对折，交给雨宫凛。
她打开情书，惊讶地说：“短短一天就写这么多，真不愧是抛了12米的藤井同学，达到了平均值的一半。”
藤井树把头扭到一旁，嘴角咧笑：“抛了6米连平均值都到不了的雨宫同学，您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