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梦
“唉，又是个傻丫头，这世间的女子，总是这般痴情吗？”
是谁在说话？燕小灰想着，刚才好像被匕首从胸口刺入来着，那自己这大概是死了？莫不是死神在说话？
“啧，居然这都没伤到要害，看这样子应该还死不了。唉，又要干活儿了。”
那声音虚无缥缈，分辨不出男女。
燕小灰努力的想睁开眼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怎么都只能看见黑暗一片。
“别找了，在这儿。”
随着那声音再次响起，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了一丝光亮。慢慢的，慢慢的，那光亮越来越近，几乎充斥了整个黑暗。
“你是谁？”燕小灰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已经随着意识响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虚无的声音从那光亮处传出，“你还想活吗？”
“当然！”燕小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她怕死，很怕很怕，害怕死了以后就会回到原来是世界而见不到燕双鹰。
“你是想……见那个叫燕双鹰的人？”
“是！”
“呵，真不知道该夸他命大还是夸他有太多人爱着……”那虚无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就连光亮的程度也黯淡了一些。
“你能帮我？”燕小灰问。
“帮你倒是说不上，”那光亮又恢复原来那般亮堂，“做个交易，把你死后的灵魂给我，我现在就能让你见燕双鹰。”
“好，给你，赶紧的。”燕小灰一刻也不想等。
“哎！用灵魂的力量去修补肉体可是个浩大的工程呐！哪有这么快……不过，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那虚无的声音正说着，那个光亮则越发亮堂，慢慢的将整个黑暗包裹，“现在，你先回去吧……”
燕小灰再次试着努力睁开眼，那白茫茫的一片猛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坐在一旁的那个男人的脸。
真的，活过来了！
燕小灰一股兴奋劲还没来得急涌上，失落感就已冲来——身边坐着的那个男人不是燕双鹰，而是高进。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高进欲起身离开去叫燕双鹰，不料燕小灰突然坐起来扯着他衣袖不让他走。
借着扯高进的力，燕小灰居然直接坐了起来，也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疼，似乎连骨头也疼！而且她身上多处被纱布缠着，左手臂也被绷带吊在胸前，身上穿的是病号服。
燕小灰瞥见旁边还有个床铺，床上躺着的赵雅琴，而中村一朗则守在床边。她想要说什么，却感觉喉咙疼的厉害，便干脆伸手指了指他们，并向高进笔画了个问号。
高进长长叹了口气，将燕小灰扶着躺回去后，便将燕小灰醒来前发生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
听完高进的话，燕小灰那褐色的眸子中飘忽进了几缕的诧异，她偏过头去看赵雅琴，赵雅琴在高进说话间已经醒来，靠坐在那用日语和中村聊天。
“玉仙姐不在了，雅琴姐又失忆了，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燕小灰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但那声音已经沙哑得不能再沙哑了，说出的话好似带上了几分哭音。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这老板和他邪恶的计划吧。”高进显然比燕双鹰更会安慰人，简单的一句话就使燕小灰心里暖暖的。
燕小灰正想说什么，突然她表情一惊，偏头望向赵雅琴。
高进感到奇怪，也看了过去，见赵雅琴依旧在和中村说着话，没什么特别的。
“你怎么了？”
“噢，没、没什么…我以为有人进来。”嘴上是这么说，其实燕小灰是发现了一件不算小的事，她必须亲自弄清。
“我哥呢？”燕小灰终于问出了这个她即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她也不知为何不敢，可能是觉得没脸见燕双鹰罢。
高进好像有点难言，他笑了笑，带了几分尴尬与无奈，一边起身一边说∶“我去找他，你再睡会儿。”
高进说罢便离开了。
燕小灰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按高进所说，她都昏睡了三天了，是谁都不会再想睡了吧？她偏头望向窗外，天还没亮，外面却并不黑，军管会是重地，灯火通明。远远地，还能看到一座岗哨，战士手中那枪上的刺刀，将灯劈开、反射，光线像是一根根针，刺得燕小灰眼睛生疼。燕小灰不再去看窗外，她鼓足了气艰难地坐起身靠坐在床头。
赵雅琴还在跟中村说话，好像完全无视了燕小灰的存在，而燕小灰却是一直望着他们，欲言又止。
终于在赵雅琴停下来喝水之时，燕小灰沙哑着开口了∶“〔日语〕赵雅琴姐姐，我想和你谈谈。”
……
军管会门前，高进找到了燕双鹰。
燕双鹰不变的是那身长黑皮衣，变的是那眼睛∶这双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的双眼、这双被香烟熏了三天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乍一看上去甚是恐怖。
高进一把抢下那已不知是第几根被燕双鹰点燃的香烟，白了燕双鹰一眼，却发现他也微微带怒气地看向自己。高进觉得自己对这老伙计仿佛一下陌生了许多，燕双鹰从来没这么消沉过，哪怕是在当初他的爱人冯小玲为救他而牺牲后，他也没有过这般的不振作。
看来这次燕双鹰伤得不清呢。高进原本那点怒气不知怎么消失了，他平静地说∶“燕小灰醒了。”
听了这句话，燕双鹰眼睛顿时一亮，回身向军管会里边跑去，可没跑几步后他又放慢了脚步，眼睛也恢复了刚才的恐怖。
……
“（日语）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那我只能祝福你。”燕小灰说着，脸上多了条泪痕，她用右手悄悄拭去，看着同样满眼泪水的赵雅琴。
真的，若不是要跟赵雅琴谈话，燕小灰还真看不见赵雅琴另一边脸上的伤疤。伤口愈合的还不错，所以只是上了药而没缠沙布。这伤疤就是被之前那个铁制零件弄的，它像条蜈蚣般爬在赵雅琴原本漂漂亮亮的脸蛋上，显得格外的不和谐。
该谈的都谈完了，燕双鹰却还没有来。燕小灰感觉似乎刚才全身的那种疼痛感好了许多，于是兀自下床，想出去找他。
不想燕小灰还没走到门口，房门便被进来的燕双鹰打开了。
燕小灰大喜，本想叫声“哥”的，却又被燕双鹰那双恐怖的眼睛吓着了，唯唯诺诺地后退了一步，不敢吱声。
“受了伤不好好躺在床上，到处乱跑什么？”燕双鹰的声音略带底吼，他一把将燕小灰抱起，放回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