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青梅煮酒论英雄
曹兵班师返回许都,路过徐州时,百姓跪满道路,请曹操留下刘备治理徐州。曹操说:“刘使君功劳大,先请皇帝封赏再让他回来。”
回到许都,封赏出征人员,曹操把刘备的功绩奏报给献帝。献帝召见刘备,听说刘备祖上都是皇亲,命宗正卿查了家谱,发现原来刘备是他的本族叔叔,便把刘备请到偏殿,按叔侄辈分行礼。献帝暗想着有了这样英雄的叔父再不怕曹操弄权了,就拜刘备为左将军、宜城亭侯,并设宴款待他。从此大家都称刘备为“刘皇叔”。
曹操的谋士让曹操趁早除去刘备。曹操却说:“刘备虽然成了皇叔,但我用天子的命令对付他,他不敢不服从。我把他留在许都,就是要掌控他。只是太尉杨彪是袁家的亲戚,应该先除掉。”就暗中使人诬告杨彪勾结袁术,下狱治罪。
北海太守孔融来劝曹操,说:“杨家四代人名声都好,怎能因跟袁家有亲戚就治罪?”曹操无法,罢免了杨彪的官职。议郎赵彦弹劾曹操擅抓大臣,曹操就处决了赵彦。于是百官对曹操更加害怕。
程昱劝曹操早日称王,曹操就请献帝去许田打猎,看看动静。献帝本不愿去,因害怕曹操,只好带了弓箭跟他去打猎。刘备与关羽、张飞也带几十个人跟着圣驾出了城。来到许田,曹操一直紧随献帝,只落后一马头,后面都是曹操亲信的文官武将。
刘备赶起一只野兔一箭射中,献帝喝彩。转过土坡,蹿出一只鹿,献帝连射三箭不中。曹操就要过献帝的宝雕弓、金箭,一箭射中鹿背。士兵见是金箭,以为是献帝射中的,齐呼:“万岁!”曹操赶到天子前面,欣然接受呼喊。关羽大怒,要杀曹操。刘备忙使眼色制止了关羽,并说:“丞相神箭,世上无人能比。”曹操笑着说:“这是天子的洪福。”就把弓箭带在身上。
回到许都,关羽问刘备:“曹操欺君罔上,哥哥为什么不让我杀他?”刘备说:“天子周围都是他的亲信,你要轻举妄动伤害了天子,反是我们的罪过了。”关羽说:“今天不杀这贼子,以后必为祸患。”刘备劝道:“我们心里明白就行了,千万别乱说。”
献帝回宫,哭着对伏皇后说:“朕先受董卓的祸殃,又受李傕、郭汜的变乱。得到曹操,还以为他是大忠臣,谁知他却专权弄国、擅作威福。今天在围场上竟代朕接受呼贺,早晚必有异谋,我们不知怎么死法!”伏皇后说:“满朝公卿就无一人能救国难吗?”伏皇后的父亲伏完进来,说:“董贵妃的哥哥、车骑将军国舅董承能除国贼。”献帝就咬破指头,用血在白绢上写了一道密诏,让伏皇后缝在玉带的衬里中,命人宣来董承,领他到功臣阁观看高祖刘邦和功臣的画像,暗示董承应是他的萧何、张良。董承表示定要为国尽忠,不负天子的厚望。献帝就赐他一领锦袍和一条玉带。
董承刚到宫门口,迎面碰上曹操。曹操问:“你这锦袍玉带是从哪里得来的?”董承说:“陛下想起我当年救驾的功劳,特意赐给我的。”曹操就让董承脱下来让他看。董承不敢不脱。曹操接过锦袍,对着太阳细看衣领,没看出什么,就穿到身上,正好合身,说:“国舅把锦袍转赠我吧?”董承不愿,曹操就使诈,说是袍带中有阴谋。董承只好说:“丞相想要,就留下。”曹操说:“皇上赐给你的,我怎能要?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把袍带还给董承。
董承回到家,把袍带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没看出有什么奥妙。天黑后点上灯再看也没看出来,忽然灯花一爆落在带衬上烧了个小洞,他才看出里面有东西,拆开来,是血写的讨贼密诏。董承看了密诏,痛哭流涕,一夜未眠,天明时趴在几案上睡着了。侍郎王子服来拜访董承,见他伏案不醒,手臂下压着血诏,就轻轻扯出,看罢藏在袖中,喊:“国舅,亏你能睡得着!”董承吓得魂不附体。王子服说:“你想杀害丞相,我要出首。”董承更害怕了,王子服说:“我跟你说笑话。我家祖辈都吃汉朝俸禄,我怎会没有忠心?愿助兄共诛国贼!”董承连声称谢,取出一幅白绢,先写上自己的名字,王子服也写上。王子服又推荐将军吴子兰,董承想起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就把三人请来,也写上名字。
五人正在密议,西凉太守马腾来访,董承推病不见。马腾大发脾气,门吏再报,董承只好到大厅相见。马腾提起打猎之事,仍怒火满腔。董承不知他的用意,虚与周旋。马腾大骂董承身为皇亲国戚却贪生怕死,不能扶助皇室,董承这才取密诏让他看。马腾看后,咬烂嘴唇,满嘴鲜血,也写上名字,说:“你们若行动,我带西凉兵为外援。”六人喝了血酒,立下重誓。马腾又推荐刘备加盟。董承却担心刘备与曹操亲近,马腾就说了打猎的事,说:“看起来刘备并不是不想杀曹操,而是投鼠忌器。”
第二天夜里,董承怀里揣着密诏到刘备公馆拜访,先用打猎之事试探刘备。刘备对董承也怀戒心,待他出示了密诏,刘备不胜悲愤,写上“左将军刘备”。董承说:“我想找十个人,现在只有七个,还差三个。”刘备说:“你要慢慢试探,千万别泄露秘密。”
刘备自加入讨贼同盟,怕被曹操看破,为了防止曹操谋害,就故意表现自己没什么志向,天天在家后院种菜浇地。
这天,关羽、张飞不在家,刘备正在后院浇菜,曹操派许褚和张辽把刘备叫去了。刘备十分紧张,只好随着他们去了曹府。曹操一见刘备就笑着说:“你在家做大事做得不错啊!”刘备以为机密泄露,吓得面如土色。
曹操走过来拉着刘备的手走到后园说:“种菜可是不容易啊!”刘备听到这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就说:“我没事在家种着玩呢!”曹操说:“我刚才看到梅子青青,就想起去年征讨张绣时在路上没水喝,将士都很渴,我就骗他们,指着前边说那里有一大片梅林。士兵们一听,嘴里酸得流口水,就也不感到渴了。现在我看到这梅子,就觉得一定要欣赏一下。正好煮的酒也差不多好了,就特意邀请你过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刘备听曹操这么说心里才算是安定了。二人走到亭子那里,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盘青梅,一壶热酒。两人就对面而坐,开怀畅饮。
正喝着酒,天上忽然就布满了乌云,眼看就要下一场大雨了。曹操看着天上的云变来变去,就对刘备说:“你知道龙的变化吗?”刘备说不知,曹操就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的时候它能兴云吐雾,小的时候也能藏得人看不见它。龙的变化和人的志向是差不多的。可以说英雄就是一条龙。”说完,曹操看着刘备说:“你游遍四方,可知道当今世上谁是英雄吗?”刘备一开始说不知道,后来曹操再三追问他才说:“袁术怎么样?”曹操立刻笑说:“袁术早晚要被我捉住!”刘备又说:“那袁绍呢?”曹操轻蔑地笑了,说:“他不是英雄!”刘备又说了几个知名人物,但都被曹操否定了。
曹操看着刘备认真地说:“依我看来,当今天下英雄,只有你和我两人!”刘备一听大吃一惊,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这时正好天上响了一个大雷,倾盆大雨下了下来。刘备赶忙装作从容地说:“这雷太响了,吓得我筷子都掉了。”曹操哈哈大笑说:“大丈夫还怕打雷啊?”刘备不好意思地说:“是啊,风雷是自然界的事物,怎么能不怕呢?”这样刘备就把自己掉筷子的失态掩盖过去了,从此曹操也消除了对刘备的疑心。
几天后,前方传来消息说袁绍讨伐公孙瓒取得成功,并且杀掉了公孙瓒,占据了河北大部分地区。同时袁术也要把玉玺送给袁绍,二人准备联手。
刘备听到自己的好朋友公孙瓒死了,心里十分难过,又记挂跟随公孙瓒的赵云不知现在在哪里,突然想到可以趁此机会逃离曹操的控制,于是急忙向曹操要求去往徐州,以便在路上拦截袁术。曹操也怕袁绍、袁术二人联手,立刻就答应了刘备的请求。第二天,刘备就带着关羽、张飞还有五万兵马前往徐州去了。
刘备走时,献帝、董承都伤心地去送行。当时郭嘉、程昱等在外边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后,马上就劝曹操不该放走刘备,于是曹操就让许褚去追。许褚追上了,刘备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坚持不回去。许褚觉得刘备和曹操交情还不错,也不敢动手,自己就又回去了。曹操无奈,让刘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