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礼物
“可是水啊，劣质的葡萄酒啊，都滚一边去吧，滚得越远越好，去祸害那些清醒的人。这里的巴克斯可是相当醇正。”
——盖乌斯·瓦勒里乌斯·卡图卢斯
冬营的情况就一个字，乱！非常乱！
就比特么小朋友出来冬令营还要乱，除了一座营地还在，人全跑去各忙各的，军营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留下来守大门的几个人只是按照所谓“规矩”看守战友的财物，连皮洛士的侍卫也轮流偷懒，只有尼刻西乖乖地一直跟在身边。
皮洛士从来没想过区区几百个人，大部分还是有职位的将校，居然能如此无组织无纪律。
他之前还以为，无论是威望也好、制度也好，自己对军队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但这些事情又让他感觉不太自信。
他只能安慰自己说，有些陋规恶俗不是一下子可以扭转的。
古希腊人的冬营由来已久，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人说是特洛伊战争就有的习惯，皮洛士倒是想吐槽，就算特洛伊战争是真的，你们倒是特么跟迈锡尼人传承点好东西啊？
希腊本土发动公民兵作战，很少有耽误秋耕跨年作战的。倒是常年在外地作战的雇佣兵肯定一直维持着冬营的传统。
秋天一到，很多士兵要回家播种，接踵而来的冬雨连绵也不适于作战，还有士兵们烧杀抢掠一年积累了不少浮财，也得以一个合理的方法消耗掉。
皮洛士麾下的军人倒是不准他们私自劫掠，但他们要不然是有工资的常备兵，要不然是家里有钱的义务兵，总之不差钱，平时他对部队管束严格，他们也没地方消费，现在一说开始冬营，立刻就成了脱缰的野马，会所嫩模安排上！
他下令禁止无关人员入营，好歹这帮人没把*女带进来。
一开始他们跑去附近的城镇寻欢作乐，滋生了不少事端，被皮洛士处罚后，他们就不远走了，直接在大营跟前的野地上开趴体，烧烤、野餐、酗酒，然后光天化日的****！
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确实不管不行了，这种放纵狂欢简直是对军纪的毁灭性打击。
但怎么管也是得讲究方法。
他让阿奇里斯把斯寇帕斯和迈提拉斯等高级军官找来，先是痛心疾首一顿申斥，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错误，然后发布下命令，准备筹办一些高雅、健康、有益身心的娱乐项目。
他又去找克拉特西波丽丝，对方也正在为军纪问题头疼。
希腊妇女们虽然平日里不至于过着多么保守约束的生活，但一向也是各种狂欢节庆的主力选手。
到女继业者这里当伙友的女人，一下子脱离了家庭和社会的束缚，又与无法无天的亚马逊女人混在一起，现在又知道了还有冬营这种好事，那还得了？
妇女解放运动如火如荼，军纪也在一天天瓦解，克拉特西波丽丝也是始料未及。
如果让亚该亚人看到她无法掌握军队，怕不是要跳反了！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搞一场军中大联欢。
两军将校们开始将四处寻欢作乐的士兵组织起来。
虽然都对冬营里还要干活有些怨言，但听说有热闹看，也就不再抱怨。
何况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冬雨马上就要落下，所以活动必须在室内进行。
他们整理出了一块平缓的坡地，在四周挖好排水沟渠，然后将帐篷布拼接起来，又把用于攻城器械的巨木拿来打造支架，建立起一个能容纳两千人的大帐。
这时远道而来的剧团和其他演艺人员也基本到位，跨年联欢晚会就此开始！
白天时将帐篷的天窗和四角掀开，让阳光投射进来，请来的剧团演出各种时兴剧目。
希腊戏剧节奏舒缓，演员带着面具在下首的台子上表演，还有乐队和歌队配合。
比较流行的戏剧基本都是以阿堤卡方言演出，皮洛士麾下这帮北佬其实是听不太懂的，但帐内坐着的一半人都是女性，他们也愿意按下性子装逼，连迈提拉斯这种粗胚也绷着个脸做出严肃的表情。
好在还有比较俚俗的滑稽剧和来自东方的杂耍和歌舞表演，让绅士们在白天不至于特别难熬。
等到晚上时就点上火盆，用大幅铜镜辅助照明。
这时候进行的是各种室内竞技，比如摔跤、拳击、障碍马术，幕间的时候还让各个小队上去轮流出节目。
皮洛士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增加了什么两人三脚、跳大绳、老鹰捉小鸡等等各种集体项目……
然而毕竟冬营时间太长，前些天还好，这么过了半个月士卒们又开始不满意，表示这些东西不是不好，就是太清汤寡水，绅士淑女一致要求来点刺激的！
刺激的是吧？
满足你们！
于是这天晚上，大帐的中心就立起一座八角拳台！
为了保证比赛的安全性和可观赏性，皮洛士引入了超越时代的WWE规则！
地面是木板加草垫，再厚厚的细沙，四周是粗若儿臂的绳网，还有专门开发的折椅和折凳；穿着时尚的军中男女，个个头戴面具、浑身涂油，在小小的拳台上展开角逐！
一开始皮洛士还为男女选手因为体力差距造成比赛的不平衡而大伤脑筋，但随着战斗逐渐失去底线，男选手们穿的护档也越来越厚重，生理上的优势逐步转化成劣势……
从最普通的1V1、2V2，到最惨烈的男女混合四人战，从基础的飞扑、背摔到地狱大车轮、断头台这种血腥大招，还有胜利者对战败者从扒面具、撕衣到****、*****等等各种惨无人道的羞辱……
每一场战斗总伴随着观众们血脉偾张的彻夜呐喊！
…………
…………
随着冬雨季节的结束，持续两个多月的冬营也即将结束。
虽然成功的发泄了将士们的精力，同时保证了军队的组织性，但最后还是闹出了人命。
将闯下大祸的十几名军人全军通报批评后，大联欢的最后也不得不增加一个临时环节
——
由皮洛士和克拉特西波丽丝主持的集体婚礼。
几位和亚马逊女战士搞到一起的战士还舔着脸来找他求情，害怕女方会按照“亚马逊习俗”处置丈夫和生下的男婴，搞得皮洛士哭笑不得。
经过这些天来的了解，皮洛士认定克拉特西波丽丝麾下的所谓“亚马逊族”，其实就是北方草原上一个母系游牧民族，从社会学角度上来说堪称平平无奇。
而那种违背时代常识的“杀夫弃子的亚马逊习俗”，明显是更加血腥酷烈的青铜时代的画风。
就算在几百近千年之前真的存在过，到今天西徐亚草原各民族也已经有了更加完善、更加符合人性的道德准则，怎么可能容忍邻居将这种邪门习俗延续到今天？
青铜时代末期的大崩溃，虽然造成了很多文化传承的断绝，但也是一场大浪淘沙，将很多偏颇野蛮的文化打得粉碎，无论是东方的大邑商，还是西亚的新亚述，都被更加温和理性的新政权所取代，整个世界岛范围内，难以再见到那种以成百上千的奴隶殉葬的行为。
环境的相对恶化促使人类更加团结，摆脱了早期国家那种野蛮生长的面貌，这就是文明的进步，哪怕是被视为文明边境的草原人也不例外。
给这些一时冲动的男女处理好首尾，皮洛士也到了返回拉米亚的时候。
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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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克拉特西波丽丝惊异看着面前的少女。
“这是伊阿宋和美狄亚，它们是两口子……”小女孩第一次见这种大人物有点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大人，您愿意饲养它们吗？”
她费力地举着戴了护具的右手，两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不动如山的站在上面。克拉特西波丽丝的伙友好奇的在旁边围观，这两位也瞪着大眼睛好奇的四处观望。
皮洛士笑呵呵的解释：“这位是辛西娅，我们学园的学生。她在动物园中帮忙，负责照料这对猫头鹰。辛西娅，你把情况跟克拉特西波丽丝大人说一下。”
看到皮洛士示意，辛西娅继续说：“它们太淘气，总是要去抓其他园区的小动物，可是它们又习惯了和人类相处，不能放回野外去了，皮洛士园长说您可能愿意饲养它们……”说完又补充道，“它们很乖的，不会随便抓人咬人。”
皮洛士之前和拉米亚方面通信时，无意间发现有这么一件小事，便想到拿来借花献佛。毕竟人家给齐纳斯进行职业培训也是真的没有藏私，帮了他很大的忙。
至于这女人想在南希腊打拳也好，倒行逆施也好，真的关他屁事。
雅典娜带的那种猫头鹰叫做小鸮，传说是有预言能力的神鸟，而眼前这是一对雕鸮，属于猫头鹰中最大的那一类，小女孩举着胳膊让它俩站着还有点吃力，两者之间可谓天差地别。
不过凡事讲究过犹不及，这一对雕鸮的好处是足够大，举着出去打个猎搞个凯旋式也很威风。
“可以摸吗？”克拉特西波丽丝看来也很有兴趣，眼睛中异彩连连。
这两只大鸟伸头缩脑东张西望好像也挺可爱！
“可以，”辛西娅说，“不过还是建议您先戴上护具，它们有点笨，不小心被啄一下也很疼。”
皮洛士取来皮质护臂，殷勤地帮克拉特西波丽丝戴上。
摸背也可以，摸头也可以，摸肚子也可以，果然很乖，给它们挠痒痒还会半闭起眼睛，好像还挺享受！
“好乖哦！”“是吧是吧！”一群女人热情地夸赞道。
一个女战士突然问：“不用拴着它们？不怕它们跑掉吗？”
辛西娅答道：“不会的，它们互相是爱人，可是它们又不会说话，所以它们都以为对方会回来，自己也就跟着回来了。”
众女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称赞这对猫头鹰比传说中的渣男伊阿宋和怨妇美狄亚不知强过多少倍。
倒是克拉特西波丽丝意味深长的看了皮洛士一眼。
“皮洛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用了个比较亲近的称呼，“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嘛，我马上得走了，一方面要带部队回拉米亚，而且出来这么久有很多公事需要处理。”
克拉特西波丽丝听了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两人又沉默下来。
“不过……”“之后……”
两人突然又同时开口。
“还是您先说吧。”克拉特西波丽丝笑着说道。
皮洛士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气氛不太对啊。
“不过，辛西娅会留在这里，帮你和它俩逐渐熟悉。”皮洛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辛西娅是我们学园的第一批毕业生，修辞和几何的成绩都非常不错，如果您对她满意，也可以考虑雇佣她……一般的文书工作她都可以胜任。”
“就这样啊……我会考虑的。”声音里好像没什么情绪。
“您刚才是要说什么事？”
“之后德米特流斯会在科林斯举行盟会，您会到场吗？”
“我当然会到场。”
“那我们就到时候见面吧。”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