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换一
“师父，我找小洛玩去咯？”
“嗯，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啦。”
茳雨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便出了院。
跳来跳去她终于来到了棂于萧的住所。她又朝自己的住所望去，那都快被拆成一块平地了。
“这是才开工么…”
她无奈地摇摇头，敲响了门。
“茳姑娘？”
“棂公子早啊，小洛在吗？”
“还真巧，她就在—”
“小翎！”洛霜一冲出来就抱了上去。
“小霜！”棂于萧大声说道。
“哦哦…”洛霜乖乖的放下手。
“那小翎找我有何事啊？”
“我就是想问问，我师父颈上的印记，你们有了解过吗？”
“这个…进来说吧小翎。”
洛霜潦草地望了望，便关上了门，可不曾想有人却听到了这一切。三人从院子里走到了凉亭，坐好后，她便讲了起来。
“话说他这是在儿时留下的吧？我之前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上面说这种印记虽对灵力没有什么禁锢作用，但在仙或魔身上多呆一日，那人每天便会越狂躁，到之后每年一次月圆之日时，这人将会兽性大发，杀了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人。但我看顾夏寒这些年也没什么异样，所以也没觉得他会有什么不适。”
“但我还是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但书上也没写出解药或者解决办法之类的啊，所以我觉得这个要恢复的话可能还得费点儿功夫。”
“小霜说的不错，寒兄这种我也是第一次见，说不定他自己每年都在抑制呢？”
“啊？那就说通了，难怪每年都自己躲在宅院中不出来，你不知道小翎，每个月圆时他都把自己关在里边儿，谁也不见。说到这个…还有三天就是月圆之日吧？”洛霜一面念叨着，一面掰起手指算起来。
“那怎么办啊？我总不能让师父一个人这么痛苦下去吧，而且每年都有，多折磨人啊，他也真是，都不和我说…”
“茳姑娘别急，他说不定是怕你担心呢。…实在不行，还有于洛晓和柯小浠，我去问问，她们可能知道。”
“我去，”茳雨翎说着“唰”地站了起来。“我一定得问清楚！”
“那茳姑娘小心啊。”
“小翎你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有这个。”她说着，拿出了顾夏寒给她的蓝缨，束在了头发上。“那我先走一步了，告辞各位。”
她出了门，升起一股灵力，这灵力像是导航一般为她带起了路。自从她们搬走后都不怎么见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对我…不过为了师父，这趟值了。她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笑容，心里甜滋滋的。
这一丝灵力在离灵街不远的一所宅子处消失了，茳雨翎见后也毫不犹豫的去到那里，敲响了门。
“谁啊，来了。”
听这声音，是于洛晓吧？门被打开，于洛晓果真顶着一头蓬发于黑眼圈出来了。
“怎么是你啊…没事就快走。”
她说完便要关上门，但茳雨翎直接用手卡上门说道：“那什么？我有些事想请教你和于洛晓，…可不可以让我问问？”
“要说什么问什么直接点，我还没有睡醒。”
“就是，”他从自己腰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画给她看。“你知道这个吗？”
于洛晓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茳雨翎问。“你了解这个干什么？”
“就是…一时兴起从书上看到的。”
“这个…传说是只有魔界的人才能解的吧，而且如果留久了不是会减寿的么？你好无聊啊，还关注这些，快走吧，我补觉去了。”说完“嘭”地关上了门。
什么啊，脾气还是一样暴躁。门后，于洛晓正在以试探的语气问着芸魅说：“大人觉得…如何？”
“将就。”
“那能放柯姑娘一命了吧？”
“嗯。”
这安排真不凑巧，我唯一认识的魔界的人只有他呀，这不是让我自寻死路么？但师父要是一直受这种痛苦，我也于心不忍啊，这可如何是好……她寻思着办法，不知不觉就到了顾夏寒的院前，敲响了门。
“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找到她吗？”
顾夏寒见她神情凝重便问了起来，但茳雨翎却摆摆手并不作答，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雨翎？”叫了一声又一声叫，玉林的耳朵就像是关了门儿一样，老是不作回应。
“只有这个办法了……”终于冒出比较清晰的一句话，但顾夏寒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师父刚刚叫我？”
“我以为你没听到…”
“怎么会。话说三日之后，我们去赏月吧？”
“不不不，我那时有事儿…你和我棂兄还有洛霜去吧？”
“可我想和你去啊。”
“这…我没那个习惯，再说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茳雨翎见他这般推脱，终于还是妥协了。
“好吧。”
今晚我就带……不，或者等三天之后我再叫莫梓过来，那时候他肯定更容易判断顾夏寒的病情有没有恶化之类的……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这么拼命呢。茳雨翎看着顾夏寒的眼睛入了迷，一时间仿佛陷进去了一般。
“怎…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奇怪之处？”
“没没…没有…”
圆月之日前一晚。
“师父，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我…去找小洛！”
“找她干什么？”
“过…过夜。…”早知道就提前编好理由了…
“怎么，为师这儿不好？你要跑去她那儿过夜？”顾夏寒的语气突然变得又急促又不情愿，好像不太乐意她去找洛霜一样。
“不是，是早就约好了的。”
“…明早呢？”
“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
“那就好。…等一下，抱一个再走。”
“干…干什么这么突然…”
“来嘛。”
顾夏寒朝她大公无私地张开了手，等着她。
“那行吧。”茳雨翎也张开手抱上他，刚碰上顾夏寒的腰他便一下子收回了手，把她抱得紧紧的。
“别走好不好。”
“…啊？…”
茳雨翎的额头紧贴顾夏寒的唇，温柔而不失礼仪。院中吹来一阵轻风，树上的花瓣被吹落下来，轻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俩周围。
“我怕。”
“怕？…”
“我怕，就算我灵阶再高，再厉害也不能每时每刻的保护你，我怕你离开我，看不到你的脸，听不到你的声音…”
顾夏寒这家伙，相处久了才发现原来这么粘人啊。茳雨翎听完拍起他的背安抚道。“别怕师父，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要你需要，我都在。”这句话很有效，顾夏寒听后放心的一些，松开了她。
“我陪你去吧。”
“不！不用了！”茳雨翎一听立马慌张起来。
“今晚不去也罢！”
“可是你不是说早就约好了么？”
“她会理解我的！”
“…行。”
顾夏寒牵起她的手，转头就往内屋去，茳雨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一把扯了过来。
“怎么了—”
“你不是说她会理解的吗，所以今晚留在我身边也说得过去吧？”
“别想啊，我可不是内意思。”
害，大不了明天再去找法阵到魔界，总之必须得让师父脱离苦海。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陪你啦。”
“雨翎你真是—太为我着想了。”
“应该的应该的。”
圆月之日—临近夜晚。
趁着顾夏寒打坐，茳雨翎偷溜了出来，下了凡，又像上次那样来到魔界。果不出所料，凡可琪和芸魅早在那儿等着了。“找莫梓帮忙的话，茳姑娘请随我们来吧。”凡可琪说完就和芸魅带起了路。
我都什么还没说呢，难道魔界也有“万事通”？别说，还真靠谱。
还是那熟悉的府邸。刚到门口，莫梓就出来开门迎接了她们。“小翎！”好像忘记了上次那件事一般，他见到茳雨翎的到来依旧很开心。
“快来做，这次可别走了。”
“不了，我是有事相求才来的…”
莫梓盯了她一会儿，问起来。“…又是关于上次那两个人的么？”
“…是，其中一个。”
“好。”
茳雨翎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暗自比了个剪刀手。传送过来的只有两个人了，月亮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半空中，朦胧的云为它增添了些许神秘感。
“如果想救他，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不伤害他…”
“跟我走。”
“…一言为定。在这之前…我先去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免得一会儿伤了你。”
“小心点。”茳雨翎朝他点点头，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
“师父快出来吧，我…找人来帮你啦。”
她朝内屋喊了一声，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偶尔一阵凉风吹过，这里便开始显得阴森起来。
“师父？”
突然一下子，一个人影从她身后闪了过去，茳雨翎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夏寒便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并一下子咬了上来。
哎等下，你在咬哪儿啊！还有，这满面通红也是一种症状吗！！没来得及想别的，她的嘴角便已经破了，一股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师…师父！…冷静！…冷静一下！…”
“雨…翎…”
“师父你还没有失去理智？”
顾夏寒捂上自己的脸推开了她。
“快…走！”
“不，”茳雨翎上前去扶着他。“我已经找到人来帮你了，别担心！莫梓！”
“我快不行了…听我说…如果我兽性发作…千万别让我伤了任何人…保护好自己…”
“莫梓快来啊！师父你坚持下，莫梓！”
茳雨翎急吼吼地喊着，而顾夏寒却喘着粗气，趴她的肩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抓着她的胳膊。
莫梓闻声赶来，拉开了顾夏寒问茳雨翎：“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快救救他！救救我师父！”
“…别急。”
莫梓说着，在他身下布置了一个法阵并告诉茳雨翎说：“你快去找什么东西遮住他的眼，别让他看见了月亮！”茳雨翎听后急急忙忙地从内屋抱来了被单给他盖上，走开前还不忘摸摸他的脸说：“别怕师父，你会好起来的。”说完便退到了莫梓身后。他在空中来回坐了好几个手势，顾夏寒才渐渐的恢复了人的模样。
“我的法术每年都可以帮他克制住大部分的症状，但具体情况还要他自己掌握。”
“谢谢…”
“没事，走吧？”
“再给我…五分钟，我想跟他道个别。”
“…尽快。”
莫梓瞟了顾夏寒一眼出了院。茳雨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脸上止不住的悲伤。“师父，作为救你的代价，我要跟莫梓走啦。你放心，他对我很好的，我走后你要保重你的身体，千万别生病了。如果嫌寂寞的话，可以找棂公子和洛霜以后我要是回不来的话……”她顿了一下，又接着往下说。“请原谅我师父，我会一直记着你的…再见。”她轻轻在顾夏寒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站了起来，走出了院。她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害怕真的舍不得了。
一路到了魔界，茳雨翎几乎不曾说过什么，莫梓也不好说话，怕引起她的不满。
“茳姑娘，莫梓给你安排了一间客房，今晚先暂住吧？”
“嗯。”
“小翎，我知道你担心他，但那人灵阶看起来极高，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
“我……”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茳雨翎这般冰冷，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如果照莫梓这么说的话，师傅的印记还是没有被完全治好，但当时问于洛晓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不能痊愈吧？总觉得亏了…
圆月之后第二天—清晨。
顾夏寒被周围的冷气给冻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吐了几口白气出来。
昨晚我貌似不曾像先前那几年狂躁了，但这周围残留的魔气是怎么回事…
他扶着自己昏沉不堪的脑袋，终于回想起了那晚所发生的事。
顾夏寒也来不及想别的什么就草率地打算叫上棂于萧去救回茳雨翎。
“寒兄，茳姑娘她肯定有办法的，你别太过于担心了。”
“可我放不下她，她一个人独自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而且灵阶又不高，想必也对付不了什么人。”
“顾夏寒，你要相信小翎嘛—”
“…你怎么也跟来了？”
“小翎遇险，我不该分担一点嘛？”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让我去换她。”顾夏寒皱着个眉头说。
“可是寒兄你才刚好，况且治好你的可是魔气，万一动了什么手脚—”
“没关系，我灵阶高于一般人，要周旋也可以拖一段时间。”三人商量许久，终于还是同意了顾夏寒的意见。
魔界。
茳雨翎已经在窗边坐了几个小时了，门被她锁上，谁也进不来。
“咕咕—”这不，争气的肚子倒是顾不上什么，先开始叫嚷。希望师父一切安好…她想到顾夏寒摸到了自己嘴角的伤。当时…他下口也没多重啊，还是蛮轻的，怎么就留疤了呢…
“叩叩—”门被敲响了。
“我说了我谁也不见—”
“小翎，我是来告诉你，他们那来了。”
茳雨翎一听，眼中的光又增添了许多，她立刻站起身来，去给莫梓开门。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莫梓便一下子抱住她。
“几天不见，我真的好想你。”
茳雨翎呆住了—这消息难道是假的？…想我，我也想念之前的你啊。
“我…也是。”
茳雨翎不急不慢的说着，一只手抱住了他—就像抱之前那个不贪图的莫梓一样。
“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啊小翎。”
“可…这样不会有些自私了么…”
“…也许吧。但…我是真心喜欢小翎的。”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他们来了是真的么？”
“是。所以，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抢走你了。”如果他们敢，那我杀了他们也可以。
“唉…”茳雨翎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我昨夜没睡，现在也有些困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听你这话说的…有些勉强。”
“我没事。”
“…好。”
不舒服的？我的心，我的魂儿都丢了，哪还来的什么不舒服啊。
“小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
这问题来得怎么这么突然？不要动不动就给我出这种选择题啊喂！“我…”
“雨翎！”
很清晰，但也很飘渺。
顾夏寒的声音突然变得悠扬起来，一直回荡到茳雨翎耳边。
“师父…是师父！”茳雨翎一个劲儿地晃着莫梓的手，很是激动。
“……。”
莫梓张了张嘴，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茳雨翎看他半点没有一些反应说。
“没什么，只是你一激动脸就会红。”他说这句话时，眼中满满的是仇恨与愤怒。
果然啊小翎。
既然这样，我非得取了他的性命。他想着撒开茳雨翎的手，转头向门口走去。
“莫梓等等！你要干什么！”
他站住了脚，毫不犹豫地说：“杀了他。”
“坚决不行！”茳雨翎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
“为什么？这不公平，分明是我先喜欢上你，我先对你好，我先对你表明心意，可为什么到头来你却喜欢上了别人！难道我在你眼里真的就那么一文不值么！”莫梓甩开他的手，接近咆哮一般地吼道。
“不是的莫梓，我从未觉得你有哪一点比不上他，我视你如我唯一的亲人啊！”她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是么…可小翎，你真的就从未感受到过么？如果当初知道你去仙界之后会遇上他，那我就不该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气愤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扭头而去。
他变了，彻彻底底。
茳雨翎终于也学会了坚强，她抹抹泪从窗户一跃而下。
她看见的是顾夏寒和莫梓两个人的对视。顾夏寒身后的棂于萧和洛霜正在向她招手。
该怎么选？
一时的难以选择使茳雨翎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太阳，没有光，只有她孤身一人。
这一切始于我，也该终于我吧。
她迷离的眼中没有一点光亮，像是以后都会这么暗淡下去。
“让我换她！”
顾夏寒的一句话终于唤醒了她，茳雨翎猛地一抬头，眼中的泪便滴落下来。
莫梓撇撇嘴，极度地不屑。“那你敢为了他杀了自己么！”
顾夏寒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完全不顾身后棂于萧和洛霜的阻止就答应下来，他看了看一愣一愣的茳雨翎二话不说升起灵力打算向自己刺去，但看起来呆滞的茳雨翎却在这时升起了自己的灵力，在快要刺下去的那一刻阻止了他。洛霜见他如此的反常，也有些惊讶。语气中带了些颤颤巍巍问起她。
“小翎？你怎么了啊？没事吧？”
但茳雨翎似乎没听见一般，救下顾夏寒之后便放下了手。
顾夏寒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看棂于萧说：“棂兄？”
“我…我也不知道茳姑娘她这是怎么了啊…”
莫梓也稍稍平息下来，转过头去看着她。
“你们难道意识不到么……”茳雨翎独自抹着眼泪，低下头说。
“我为什么会父母双亡……我母亲是凡人，父亲是魔界之人，生下了我半人半魔，大家都说我是“怪物”！之后我便恨透了父亲，但他却把这气撒在了母亲身上，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情况下杀了她！之后我的父亲在回魔界的路上被仙人所杀，我也从而遇到了师父……”
她斜过头去，望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莫梓。
“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却……所以我才极力的想要你离开这儿啊莫梓……”
她说完抽抽鼻子又看向顾夏寒。
“异瞳的我是混杂不纯的……师父你真的……还愿意收我为徒么……”
怪不得那次雨翎只从遇见我之后说起啊。
“雨翎别怕，到为师这儿来。”顾夏寒试着安抚她，但茳雨翎似乎心意已定，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宅府，利用传送阵一个人去了凡界。
“莫梓，三思吧。”顾夏寒对他说完也跟了上去，棂于萧和洛霜紧随其后。
这次的交换，换来的是雨翎内心深处的疤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