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

〔摩尔多瓦〕万格利

云彩同太阳捉迷藏。一朵云把太阳的眼睛蒙上，另外的云彩就在天空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它们慌里慌张的，不知往哪儿躲最好。天空可比不得地上，地上有棚子，有草垛可以藏身；再不然，趴在凳子下，人家也瞧不见。可在天空要找个躲身的地方就难了！一无遮拦。云彩无论躲到哪个角落，阳光一照，一下就能把你逮住。

一朵云，很小很小的一朵云，它忽然想出了一个怪点子：飘进大云彩里躲起来。一朵小云合并进了一朵大云，于是这朵新云就更大、更浓了。

别的云彩看这主意挺好。于是，它们一朵云钻进另一朵云里躲起来。躲呀，藏呀，钻呀，结果许多云混合到了一块儿，成了一朵黑云。太阳出来找，哈，一朵熟悉的云都找不到了。乌云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太阳也没有捉迷藏的地方了。太阳生气了，抽出长刀唰的一劈。云团被劈开了一条老长老长的口子，轰隆隆，轰隆隆，雨就从乌云里倾泼了下来。

哎哟哟，这雨说下就下了！

公鸡向鸡群发出号令：“别乱，听我指挥！快躲进鸡棚里去！”

鸟儿们赶快躲藏在枝叶底下，同时把嘴闭得紧紧的，不让自己的歌声漏出来，要不然，雨一听见鸟儿还在唱歌，就会哗哗地下得更起劲，用雨拍打树叶的声音，把鸟儿的歌声压住。

美丽的蝴蝶蹲在牛蒡（bàng）草下，哆哆嗦嗦地说：“我这要是让花瞧见了，还以为是我爱上了牛蒡草了呢！”

妈妈们赶忙从绳子上收下被单，关上窗户，哇呀哇呀大声把孩子们唤回各自的家。

就古古采一个人站在门口。雨滴声在他耳畔响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随后越来越密的雨滴声不断从路上传来。

古古采伸手接住两滴雨，并且对雨说：“嗨，你们不知道该往哪儿下呀？你们不知道小麦都长在哪儿吗？”

接着，他唱起“雨歌”来：

雨呀雨呀你轻轻地走，

轻轻踩着屋瓦踩着路！

可是雨滴压根儿不理睬古古采，只管狠狠地击打着屋瓦，击打着台阶。于是古古采卷起裤管，走到屋外去，仰天对着雨，大声说：“哎，雨，跟我来！”

于是雨踩着古古采的脚印，大步流星地在路上行走。当然，所有的雨要是都到路上来，那路上也是挤不下的，所以，雨还得是一部分在屋顶走，一部分在庭院走，一部分跨过院墙走。

在村外干活的人们，都拿空袋子往头上一遮，纷纷撒腿跑去躲雨。有的躲进了汽车，有的躲进了马车，有的扬鞭催马，有的光着脚板奔跑在草地上。只有古古采一个人大步走在路上，勇敢地把雨引向田野。雨追上他，爬进了他的衣领，砸疼了他的耳朵，在他的鼻子上打得吧嗒吧嗒直响。但是古古采全不理会这些——雨总是很顽皮的。

古古采就这样把雨领到了小麦地里。

雨在青青的小麦地里跳舞，一阵急一阵缓，一阵密一阵稀，叮咚叮咚跳得可真开心！

古古采浑身湿漉漉地向自己家走去。他看到，彩虹正横在他家的庭院上。全村的妈妈们都微笑着打开自家的窗户看彩虹。公鸡跳上了鸡棚，它在打量彩虹有多高，看自己能不能蹦到彩虹上去啼唤。要是它能跳到彩虹上头，咕咕喔一放声，嗨，那天下的公鸡都会跟着喔喔叫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