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是千年的影帝，你就是万年的妖精
付妈妈出来看到这一幕，笑着对许吱说：“你叔叔就是个棋痴，你要是勾出他的瘾来，今天别想回家了。”
付妈妈倒了杯热牛奶放在茶几上，也不知是不是许吱太过专心，手肘撞倒了玻璃杯，乳白的奶泼得到处都是。
“没事吧？”付妈妈怕她烫到了，连忙让她去楼上的卫生间洗一洗。
许吱心不在焉地往楼上去，突然蹿出一个人影将她手臂抓住，猝不及防将她拉进一个房间，抵在墙上，男生的另一只手将门合上，顺便开了灯。
许吱睁眼，发现自己被强行带进了浴室，好像刚有人洗过澡，空气里水汽氤氲，环绕在男生的发梢。
付衍舟好看的脸在她的瞳孔里放大。
花洒的龙头没有拧紧，不断有水从上面滴下来。
“啪嗒、啪嗒……”
他原本很困，晚饭都不打算吃就睡觉的。做出这种举动连他自己都出乎意料，只是听到她被烫到了，就觉得万分紧要。
窗户没关紧，露出一丝缝隙。
清凉的风吹进来，付衍舟只觉得后颈一股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
被他圈在怀里的少女神情不太好看，嘴角垂着，眼里带着怒意，冷冷地说：“放开我。”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付衍舟不由分说地掀起她的衣袖，白净的皮肤上已经有一块红疤了。他开了水龙头，将她的手臂推到水下。
他全程动作粗鲁蛮横，也不给任何解释。
“非要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才满意？”
他的态度让许吱有些意外地扭头，男生的唇线紧抿，将担心藏得严严实实。
两人气氛僵持间，付妈妈上楼来，从浴室门口探了探身，见付衍舟难得对妹妹这样贴心，意外得愣了一瞬，笑道：“这样才像话嘛。”
许吱以为他是在他妈妈面前做样子，待人走后，才小声对付衍舟说：“你很讨厌我，对吧？”
付衍舟的动作停了一瞬，在他呆滞的瞬间，许吱迅速将手撤回，整理好情绪，站定在他面前。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许吱说：“你要借我在你妈妈面前演戏我没意见，只是下次说一声。”
付衍舟闻言冷笑：“装乖卖巧那一套，我犯不着用。”
许吱转身下楼，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晚饭的饭桌上她吃得心不在焉，全程在思索别的事情。不管付衍舟在玩什么把戏，他在她这里总是与别人不同，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她没想通，也没工夫去想，因为运动会很快来临了。
连续三天没课，许吱的项目排在后面两天。
教室里寥寥几个人，班长将参赛名单贴在黑板上，几个同学站在讲台前观看，随后打开了后门，不知在聊什么，笑着跑出去了。
许吱在教室里做题做到下午第二节下课铃响，昨天老师安排的作业她已经提前完成，对完参考答案，错得不多。她伸了个懒腰，满意地合上习题册。
窗外大片的香樟树绿得发光发亮。树下不断有人跑来跑去，伴随着说话声和脚步声。
这时何灵从外面跑进来，手撑在课桌上，气喘吁吁地说：“我找了你半天了，原来你在教室里躲清闲。”
“发生什么事了？”许吱边收拾着书包边问。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会儿有一场球赛你看不看？据说高三的小哥哥们也会参加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运动的男孩子最帅了。”何灵星星眼犯着花痴。
她兴致缺缺地说：“不去吧，学校这些人都是半吊子，我还不如回家看专业赛事。”
何灵用食指戳了戳许吱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说让你看篮球了？”
顿了顿，她眸光一转，故意拖长了音调：“我可听说顾以择也在。”
许吱不经意地“嗯”了一声，整理好课桌起身，说道：“那去看看吧。”
何灵啧啧两声，跟上去了。
学校的篮球场靠近女生宿舍，再往前就是一大片围墙，围墙外面种了不少蔷薇，攀到墙上，开着各色的花，香气逼人。何灵觉得好看，央着许吱给自己拍照。
许吱不怎么会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画面半天不聚焦。许吱拿着手机一转，镜头定格在倚在围墙上身穿绿色球服的付衍舟身上。
他的衣服跟身后那片蔷薇很衬，好像是从枝叶上长出来的一样。
从来没发现，他安静的时候，竟然还挺好看的。
许吱心头思绪万千，随后手上不自觉地按了拍摄键。“咔嚓”一声，偏这手机不仅没关静音，还开了闪光灯。
许吱将手机背在身后，她的身边正好有几个女生对着盛开的蔷薇大惊小怪，她们听见动静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付衍舟见是许吱，眉头舒展了些。
他将手插进口袋里，换了个帅一点儿的站姿。
“喂喂喂。”何灵在许吱眼前晃了晃手。
见许吱回过神，何灵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问道：“你往哪儿看呢？我想要腿长一米八的效果，拍出来了吗？”
“嗯，你看看。”她将手机递过去，再往那边看，付衍舟被人簇拥着嬉笑而去，她轻呼了口气。
春末的太阳已经毒烈起来，但少男少女们丝毫没受任何影响，篮球场马上要进行一场比赛。
许吱被晒得蔫儿成茄子，她周围大部分的女生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球场上做准备的男生，比对各大球星的赛事还要热心。
付衍舟一上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更有女生开始尖叫。
他身后的一帮人每个都搬了一箱子矿泉水，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老三招呼着大家将水集中放在一起，等呼吸喘匀了，才问道：“舟哥，这看台上的人得有上百了，你都请他们喝水呀？”
“嗯。”付衍舟拉伸了下大腿肌肉，“你让兄弟们帮我发下去吧。”
“图什么呀？”老三嘀咕着，但还是照做了。
动手的人很多，何况这种在花丛中施展个人魅力的时候谁不上去是傻吗？
水发到许吱那排时，她靠在何灵的肩头昏昏欲睡，不知道被谁轻拍了下肩膀。许吱睁眼，何灵伸手指了指她的另一边，她扭头过去一看，一个头染黄毛的男生笑呵呵的，伸手递过来一排香蕉牛奶。
见许吱一脸蒙，那男生解释道：“天热，舟哥请大家喝水。”
她看了看四周。
所有人的都是矿泉水，给她的却是香蕉牛奶。
许吱没接，那男生站着也没走。
何灵看两人僵持着，气氛有点尴尬，伸手帮她接过来，笑着说：“谢谢学长。”
人这才走了。
何灵将饮料塞到许吱手里，那冰镇的牛奶外面裹着一层水汽，打湿了她的掌心。
许吱心想：付衍舟想做什么？难不成昨天她说的那几句话刺激到他了？
何灵凑过来说：“有哥哥的好朋友罩着，待遇就是不一样，人家也想喝香蕉牛奶嘛。”
许吱见她撒娇，笑了笑，拆了一瓶递过去：“那你喝。”
“算了，”何灵摆摆手，“人家在下面看着呢，我怕挨揍。”
许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男生似有所察觉，对上她的视线。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说不出什么感觉。她自觉昨天晚上那态度是有点过了，有些理亏地撤回目光。
这时，裁判吹响口哨，篮球赛正式开始。
许吱不是敷衍何灵，她是真不懂篮球，更不了解那些术语。全程只靠何灵的解说，再通过周围人的欢呼声判断，大概是两队不相上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比赛即将进入尾声时，双方比分拉平。
距离结束只剩下三分钟，只有一个球的机会，此时进入赛点。
两队比赛打得胶着，唯一的突破点在同时身为前锋的付衍舟和顾以择身上。顾以择在体力上远远不如付衍舟，此时是强撑着一口气，加上他的弹跳力较弱，框下截篮不成，反而给了付衍舟夺回主场的契机。付衍舟回身一个假动作，快得对方始料未及，连许吱都觉得付衍舟的动作极其漂亮，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全场的声音戛然停止，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呀，许吱。”何灵突然尖叫一声。
许吱低头一看，见那瓶刚刚插了吸管的牛奶被过于激动的自己捏得太紧，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滴在了百褶裙上，偏偏位置很尴尬，而且一块白色的奶渍十分惹眼。
付衍舟听到尖叫声抬眸看过去，分心时篮球被顾以择抢走。顾以择转身一个三步上篮，哨声吹响，欢呼声和叹息声叠在一起。
许吱拿卫生纸擦了擦，问何灵：“谁赢了？”
何灵笑了两声，贴近她的耳边说：“还不是你的顾以择同学。”
“啊？”她有些意外，按理说刚才的情形，付衍舟拿下比分势在必得。
“我也奇了怪了，感觉刚刚付衍舟走神了，不然顾以择不会有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拿到两分。其实我私心里还是偏心付衍舟的，”何灵亮了亮手里的矿泉水，“毕竟喝人家的嘴软嘛。”
球赛结束，看台上的人散得七七八八。
许吱捏着干瘪的牛奶瓶，咬着吸管起身。
何灵看着她出神的模样增添了几分可爱，伸手揉了揉她的马尾辫，感叹道：“你真是呆。”
“许吱，”她回头，看见满头大汗的顾以择跑上来，“你怎么在这儿？”
“看比赛。”她答道。
顾以择的球服已经汗湿，她倒是很清爽。
“赢了个小奖品，送给你，”顾以择递过来一个公仔，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睛，“这玩偶是我们学生会的几个人自己设计的，丑是丑了点，但挺有意义。”
“那作为报答，今天我免费给你打下手吧。”许吱说。
“真的？正好那边跳远的检录还差个人帮忙。”顾以择没拒绝，两人边说话边往沙坑那边走。
扭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许吱的错觉，觉得付衍舟似乎一直在看这边。
偌大的篮球场由之前的热闹变得空寂，付衍舟在看台上发呆。
老三过来，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递过来一包大白兔奶糖。付衍舟接过，撕开包装袋，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甜不拉几的玩意儿了？”老三狐疑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给我拿开你的蹄子。”付衍舟垂眸，想起刚刚那个女生吃着糖满足地舔了下嘴角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老三催问。
付衍舟惜字如金：“甜。”
“你太反常了。”老三无语片刻，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为什么呢？
付衍舟垂眸在想这个问题，半晌他似乎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概是觉得她喜欢的东西，他都想试一试。
见他又陷入沉默，老三以为他是输了球赛，兴致不高。
“没事，不就是输了场比赛嘛，这也就是咱们今天状态不好，按照往日还不得往死里虐那帮人。”
付衍舟嘴角勾起一抹笑，问道：“要我说实话吗？”
“咋了，哥？”
天际的云忽聚忽散，男生的脸在光影下忽明忽暗。
“我的关注点压根不在球上。”
“那你……”老三突然想到什么，往椅子上一瘫，“我知道了，你在看许吱。我就说嘛，最后那么争分夺秒，你怎么可能把球拱手让人。你喜欢她，是吧？”
付衍舟摇了摇头。
“你别在我这儿装，哥们儿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早就看出你对那妹子不一样，又是送回家又是送牛奶的。你自尊心那么强，怕单独给人家买牛奶她不收，就干脆财大气粗请到每一个人，让她没有拒绝的余地，是吧？”
付衍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栽到她手里了呢？”
付衍舟蹙眉，不答反问：“就？”
“小姑娘长得只能算清秀，也不算美人吧？”
老三话还没说完，就被付衍舟打断：“她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闻言，老三挠挠鼻尖：“我就知道，人家啥也没做，你就开始掏心掏肺。”
老三又凑近去观察那张万年冰山脸，一脸担忧地说：“舟哥，你要是混社会，肯定会被别人骗得连渣都不剩。”
“滚。”付衍舟黑着脸吐出一个字。
“我看她那样子，不像是知道你喜欢她。哥，你不会在学人家玩暗恋吧？”老三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
付衍舟弯着嘴角说：“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才不会让她惊慌。”
“犹豫什么？”
“过一阵再说也不晚。”
太阳正烈，两人谈话期间陈娜拉就过来了。她撑着把太阳伞，故意在付衍舟跟前晃，那伞的影子落在他眼皮上令他心烦：“干吗？”
“要一起吃晚饭吗？我请客。”
“不用，谢谢。”付衍舟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陈娜拉不死心，继续说道：“你就那么讨厌我，连一起吃饭都不愿意吗？又不是我们单独去，还有学生会的几个人。许吱，许吱也去。”
付衍舟听见那个名字，心下一动，手插在兜里站起来，淡淡地说：“那走吧。”
午后的阳光将青春的欢愉和汗水渲染得淋漓尽致。
一天的赛程结束，许吱和何灵在主席台帮忙收拾器材。留下来打扫的人挺多，几个人很快忙完。何灵被学生会几个人喊过去送东西回教室。
只剩下许吱和顾以择面对面坐在主席台仅剩的两张凳子上，两个人鼻尖都通红。
顾以择指着她笑：“你看你脸上脏得像只小花猫。”
许吱一边擦着脸，一边回怼：“你也不差，好吗？”
男生凑近了些，脸部轮廓在她瞳孔里放大，问道：“哪里？”
她伸手指了指：“这儿。”没敢真点上去。
两人正笑着，就见陈娜拉妖娆多姿地扭着腰肢跟身边的人穿过操场，将太阳伞举得老高，艰难地盖过付衍舟的头顶，逢人便笑，颇有几分炫耀的姿态。
顾以择回头时，脸上有些不悦，但尽力忍住了。
“付衍舟，你也认识是吧，我上次在餐馆看他为你出头。”
许吱正盯着自己的裙摆，上面的奶渍已经干了，但印记还是十分明显，她藏了藏，听见顾以择的话，慢半拍地回道：“他是我邻居。”
顾以择凝视着许吱说：“你才来不久，可能不知道他很有名气。”
许吱疑惑地问：“怎么说？”
“打架闹事没有他不会的，从初中那会儿开始，他犯起浑来老师都不敢惹。”顾以择笑了笑，“要不然，以他那张脸，早就风靡全校了。”
许吱腹诽：现在似乎也不差。
“不过……”顾以择隐晦地笑了笑。
“不过什么？”许吱停下动作。
“你没听过传言吗？”顾以择注视着她，“付衍舟的哥哥当年成绩比你哥哥还好，你信吗？”
顿了顿，他低头继续说：“成绩好也没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坐轮椅哪儿也去不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个脾气不好的弟弟了，竟然被引到一座废弃的工厂里，隔了一整夜才被找到，当时差点儿就要断气，而付衍舟却在外面装模作样鬼混。”
许吱一愣：“你怎么知道？你调查过付衍舟？”
顾以择一脸阴鸷地说：“我只是看不过去，明明他没有趾高气扬的资本。”
许吱微微张嘴，双眸里闪过一抹失望。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她突然开口。
顾以择没料到她这么回，有些惊愕地问：“什么？”
“事情的经过谁也不清楚哇，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私心去揣度当事人？”许吱想了想，认真地说，“更何况，这是付衍舟的家事，你说这种话是不对的。”
见她话说得一板一眼，顾以择淡笑道：“你可真有意思。”
说音刚落，陈娜拉一行人就过来了，她一蹲下身，就飘来一阵清香。她习惯性地冲顾以择撒娇：“什么有意思，跟我也说说嘛。”
顾以择起身，跟许吱一起将凳子推到墙角，随后拽着陈娜拉往校门口方向走，说道：“饿了，吃饭最有意思。”
许吱感觉付衍舟正盯着自己，她一扭头，他便撤回视线，然后将身上的运动外套解开脱下，捏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才闷声递给她。
“系上吧，你裙子脏了。”
许吱低头接过，将外套袖子围着腰打了个结。做完一系列动作，她扭头，看到付衍舟身上穿着球服，脖子上有些许密汗，时光好像倒流，回到在浴室那天。
他穿着居家服，将自己抵在墙上的那一瞬间，心像鼓点一样狂跳不已。
聚餐的地方在城南的一家川菜馆，陈娜拉擅长点菜，酸菜鱼跟辣子鸡一样来了一份。许吱来自南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不知道陈娜拉是不是刻意，竟没有一道菜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
何灵刚想抗议，就被许吱在桌下暗自捏了捏手心，悄声说：“没事，我能吃辣。”
她话刚说完，坐在对面的付衍舟招呼服务员要了份凉粉，然后转了转餐桌，在许吱面前停下。她舀了一勺，有点像果冻，凉凉的，还带着一丝甜味，嘴里便没那么辣了。
付衍舟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你爱吃就端走，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夹菜？”
他说话本来就凶，吓得许吱闷不吭声地将那碗凉粉捧到自己面前，一整天没好好吃饭，她饿得像只老鼠，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不一会儿，瓷碗见了底，有些意犹未尽。
付衍舟招手喊服务员：“再来份凉粉吧。”
“不用了。”许吱忙道。
“那你想吃什么？”付衍舟皱眉，“这桌上的菜没一个你爱吃的。”
闻言，众人突然从饭碗里抬头，这许吱爱吃什么，付衍舟倒像是知道得门儿清。八卦了一瞬，总算有人想起许吱吃不惯川菜，便开口让服务员上了几道口味清淡的菜。
陈娜拉一听付衍舟对许吱这么上心就来气，于是放下筷子，将辣子鸡推到许吱面前，笑吟吟地说：“川渝的美食味道最好了，你尝尝，许吱，我们第一回同桌吃饭，以后就是朋友了。”
那盘菜被吃得差不多了，里面不见鸡丁，全是干红辣椒，看着就烧喉咙。
偏陈娜拉还在那边催促：“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桌上鸦雀无声，大家都看过陈娜拉整人的技巧，私下面面相觑，暗自看戏。
许吱刚将筷子放到菜碟里，手下一空，那盘子被付衍舟端了去。
他重重地将瓷碟磕在桌面上，眉梢沉下，冷冷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话是对着陈娜拉说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众怼她。
陈娜拉脸色僵住，但很快恢复了神色：“我就是逗逗她，不吃就不吃嘛。哪知道她这么娇贵，连辣椒都不吃的，早知道我就不带大家来川菜馆了。都是朋友，许吱，你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吧？”
她心里气急了，脸上却挂着笑。
这下反倒成了许吱小气，当众下她面子。
许吱刚要回话，就被付衍舟接了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学习不行，呛人第一吗？”
陈娜拉跺脚娇喝：“付衍舟！”
付衍舟没搭理她，还是顾以择将她拉了拉，好言劝道：“大家都看着呢，吃饭。”
老三借机打着圆场：“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学习很厉害似的，也不知道谁，上次地理考试挂了个鸡蛋。”
“我是睡着了好吗？跟我的实力没任何关系。”付衍舟瞅了眼许吱后，才慢悠悠地解释道。
这人无赖就算了，还无耻。
众人一听恨不得捶桌，就连许吱也跟着笑了。
一顿饭吃得波澜起伏，但总算结束了。
好不容易盼到运动会没课，大家都不想这么早回家，约着要进行第二轮。
“要不去KTV唱歌吧，我知道有一家，舟哥是那里的会员。”老三提议。
大家都没意见，付衍舟也默许了。
许吱本不想跟着去，但何灵兴致很高，一直暗地里央求她，许吱也就应下了。
陈娜拉点头道：“那你们先去吧，我跟许吱在这边买些水果。顾以择，你一会儿把定位发到我手机上就好。”
付衍舟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把戏，阻拦道：“包厢里就有果盘，你这么折腾干什么？”
陈娜拉揽着许吱的手臂，故意装作亲近，笑呵呵地说：“外面买便宜嘛，况且我又不会吃了她，保证一会儿就回来，行不行？”
付衍舟还要说话，老三连忙将他拽了拽，小声道：“哥，你还能再明显点儿吗？”
“什么意思？”
“你只差把许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陈娜拉喜欢你，你越是这样，她越是跟许吱不对付。人家一个年级的，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你还是别过于上心，让许吱也好过点。”
付衍舟默了默，没再阻拦，说道：“那走吧。”
一行人兵分两路，何灵本来不放心许吱单独跟陈娜拉一起，但被支走了。
陈娜拉拽着许吱往巷子里去，说道：“我跟你说呀，小摊贩上的水果最便宜了，就在前面，一直往里走，我之前买过一次，巨甜。”
许吱留了个心眼，陈娜拉是学美术的，凭着她家的家庭条件何必在小摊小贩上买东西。可往里走，远远看到路灯下，还真有一个水果摊。
许吱心安了不少，也放松了警惕。
陈娜拉推了推她，说道：“你去买一些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书包给我吧，这么重你背着也不方便挑。”
许吱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都给了陈娜拉，走到摊贩前才发现钱包在书包里，一转身，发现刚刚还在巷子拐角处站着的陈娜拉不见了。
她身无分文，手机也在书包里。
这巷子深得看不见尽头，周边没什么行人，就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发现那个卖水果的中年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许吱忙回头，往外面走，紧张得手心都汗湿了。
她眼睛微微一闭，浮现的是很久远的画面——
贴着碎花墙纸的卧室，粉嫩的床单上摆着不少洋娃娃。十三岁的许吱正坐在书桌上哼着歌写着作业，一回头才发现门口有个男人不知站了多久，那双浑浊的眼中泛着贪婪的光……
许是回忆涌上心头，她一时有些茫然，更加慌不择路，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谁来救救我？
能不能有人来救我一次？
黑暗笼罩，夜风打在她的身上，她竟生出了一丝绝望。
KTV的包厢里，一群学生玩疯了。就连平时不怎么唱歌的老三也把快歌慢歌挨个点了个遍，最后虚脱地往付衍舟边上一躺，哼唧道：“舟哥，你不点歌啊？”
付衍舟看了看腕上的表，说道：“没兴趣。”
老三笑了，故意打趣他：“只有许吱在的时候你就有兴趣，是吧？”
付衍舟伸手擂了他一拳。
老三倒说得没错，付衍舟对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乏味至极，除了许吱。
“别看了，门都要被你盯出洞来了，放轻松，两个女生在一起能出啥事，A市比你想的要安全得多。”
两人说话间，陈娜拉回来了。
付衍舟眼睛亮了亮，但没见到许吱。
“你们玩得这么嗨吗？”陈娜拉说着走到顾以择跟前，看到点歌台上的歌单排了好几页，自己也点了首，拖到第一，有人马上给她递了话筒。
“许吱呢？”付衍舟蹙眉问道。
陈娜拉沉浸在歌声里，置若罔闻，继续跟着伴奏哼唱。
突然，屏幕黑了，伴奏也中断了，是付衍舟拔掉了电源。他对着陈娜拉重复了一遍：“我问你，许吱呢？”
包厢里突然安静了。
顾以择见状挡在陈娜拉面前，正对着付衍舟说：“你吼她干什么？”
陈娜拉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红着眼眶说：“她说她要先回家，关我什么事啊？”
付衍舟掏出手机拨了连越的电话，连越说许吱没回去，而许吱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你又想骗谁？”付衍舟盯着她，“不说是吧？走，跟我去警察局。”
陈娜拉一抬眼，见男生发起狠来像一头抓狂的野兽，颤抖着说：“我不去。”
最终，她见拗不过去了，只好交代：“人在我们吃饭那边的一个巷子里，我刚上楼前把她书包扔楼下垃圾桶了。”她话还没说完，男生已经撇下众人冲了出去。
何灵也吓到了，冲陈娜拉吼道：“许吱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做这种事？你把她一个人落下，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出事了怎么办？”
“谁让她招惹付衍舟了？不要脸！”陈娜拉显然有些惊慌，众目睽睽之下，她又立马装起了委屈，“我只是想捉弄她一下，没想怎么样的。”
“我呸，你真是把所有人当傻子是吧？”
何灵想冲上去，被老三拉住，劝道：“现在不是跟她理论的时候，先去帮忙找人吧。”
何灵这才冷静下来，跟老三出去了。
包厢里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冷了下来。
大晚上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个人一路找监控，在许吱最后出现的巷口往里找。
许吱也不知道在巷子里走了多久，走得满头大汗。很快，她冷静下来：只要能走到外面的马路上，找辆出租车回家，然后上楼拿钱就可以了。
这巷子像个迷宫一样，她得找人问路，正要继续往前走，肩膀突然被人猛地一扳，许吱心跳漏了一拍。
她扭头撞见付衍舟的脸时，咬紧的牙关才慢慢放松了。
“你还要往哪儿走？出口在另一边，你路痴吗？”或许是因为激动所致，他的嗓门有点大。
“你怎么来了？”许吱没料到他会来，脸上全是茫然。
付衍舟冷笑：“我不来，你要走到明天早上去。跟在我后面，我带你出去。”说完，他转了身。
他的后背上全是汗，衣服已经湿了。许吱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付衍舟。”她叫他。
男生回头瞪了一眼，说道：“干吗？你最好别再啰唆，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累，脾气很不好，小心我火大把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打断了他：“其实我刚刚有点怕来着，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付衍舟话停了，表情也怔住。
不知道是不是许吱的错觉，付衍舟的眼眶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