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没你骚
苏葭湄大惊,随即镇定:“是洪老二的孩子?”
唐虞颔首。
苏葭湄半晌不语,接着长长叹息,末了,她充满怜悯地说:“这个孩子,肯定不能留下……”
唐虞几乎要哭出来:“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苏葭湄问:“几个月了?”
唐虞紧张地皱着眉,絮絮叨叨地说:“我最后一次月事,好像是八月二十八。我以往每次都会推迟,有时推迟三四日,也有推迟五六日的,最多的一次也就推迟八日,从来不曾推迟这么久……洪老二将我抢上山,应该是九月间的事,可是如今都冬月了……”
苏葭湄听她啰啰嗦嗦说自己的经期,蹙眉打断她:“这事沙列鲁知道吗?”
唐虞摇头。
苏葭湄握住她的手:“你别急,今晚回去照旧伺候沙列鲁,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帮你想办法,但是,这个孩子不能留,这你能明白吧?”
两行泪水滑下面庞,唐虞哽咽道:“我知道……我不是想留下孩子,我是害怕,听说堕胎会死人,以前我家邻居朱大婶子就是……”
苏葭湄赶紧截断她话头:“先别胡思乱想。快把眼泪擦了,汗王随时会回来,如果他见你哭,怎么解释。”
唐虞闻言连忙引袖擦脸,却仍旧发出抽泣声。
“你先回去,我为你想办法。”苏葭湄深蹙蛾眉,凝神思索着。
“唐虞拜托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唐虞必会报答。”唐虞伏身就拜。
苏葭湄扶她起来:“现在先别说这些谀辞,我还没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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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葭湄给汉女们开会的时候,奕六韩带人去看了西山洞里的铁炉,发现可以使用,而且洞里还扔着许多铁料,于是奕六韩将打造兵器的事交给了老锻奴赫比大叔。
然后,奕六韩召集头领们,宣布了练兵的各项事宜。
聚义厅的坡下有一片山中空地,农民军住这里的时候,就将其开辟成一个校场。
从明日开始,奕六韩每天早上会带着头领们在校场练武,传授他们武功和刀法。
攻打玉井山的时候,奕六韩就从一千野利人中挑选了八百多青壮,分成六军,自己和五大头领各领一军,每军约一两百人。
校场规模不大,恰好只能容纳一军跑马。
奕六韩便规定了,每日下午,六支兵马轮流使用校场,练习骑射,演练兵阵,由他任总指挥。
将这一切事务分派完毕,夜幕慢慢降临到白雪皑皑的玉井山。
通向紫光宫的山路上,奕六韩遇到了刚处理完后勤的歌琳,像隔了多日未见一般,他几步过去将她搂入怀抱,毫不避讳俯身就亲她,狂野的吻落在她鬓角、腮绊、耳廓。
歌琳格格地笑了,清脆的笑声宛如狂风吹过檐下一长串银铃,划破了夜色,张扬地洒落于山间道旁。
回到挂着“紫光宫”破牌匾的大篷屋,侍女们正在摆放晚餐。
木质食案上不过三钵汤饼,几碟野菜,汤饼上零星飘着几片肉干。
野利人逃出来带的干粮和奶食已经吃光。喝惯了羊奶、吃惯了肉食的歌琳进屋扫了一眼食案,不由叹了一口气。
冬季漫长,奕六韩下了命令节省粮食,因此庆功大宴之后,奕六韩不再和部属宴饮。每日分发的粮食都有限额,就算身为汗王的奕六韩,他的餐桌也并不比头领们丰富。
“每年初冬咱们都有大型围猎,你这个汗王,何不组织一场围猎,好好弄一顿肉吃。”歌琳一边解开大氅递给侍女,在侍女端上的铜盆里净手,接过温湿的巾帛擦脸,一边对奕六韩说。
奕六韩也在另一名侍女伺候下净手、净面,一边擦干手一边对歌琳道:“你当我们还在草原上啊?”
“为什么不能回去……”歌琳在食案边仰起头,碧绿的眼里泛着隐隐的水光,“难道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奕六韩心里一跳,暗忖:认父归宗的事,暂且先不告诉她。于是摸着她的头安抚道:“以后的事情咱慢慢再商量,过几日我带一支人马到附近的山林,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物,让你好好吃一顿肉。”
“我也去!”歌琳的绿眸闪出兴奋的光。
“好,好!”奕六韩坐下来,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浓浓的爱意在他眼底流转,然而亦有一丝阴霾悄然弥漫。
他有预感,说服歌琳跟他一起去高临,将是一个大难题。
这事只能慢慢转圜,不能急于求成,他转头对侍女说,“去请夫人来用晚饭。”
苏葭湄来后,三人用餐。照旧是奕六韩和歌琳用野利语亲昵笑谈,苏葭湄自己默默地吃。然而,不管奕六韩和歌琳怎样亲密,奕六韩也不会忘记关怀苏葭湄,不时地给她夹菜,叫她多吃点。
苏葭湄没有表情地慢慢吃着。奕六韩问她什么,她冷冷答一句,简洁到每句话都不超过三个字。
“我知道。”
“不用了。”
“够得着。”
苏葭湄吃得慢,然而奕六韩和歌琳一吃完,她就不吃了,站起身,也不道别,转身就走。
“小湄这就吃饱了?”奕六韩吃惊地问。
“吃饱了。”她冷冷扔下一句就出去了。
奕六韩对歌琳说:“我送送她。”
也不管歌琳脸上多难看,追了出去。
“小湄,等等。”
奕六韩在后面追着,苏葭湄并未等他,也未回头,自顾自撩起帘子走进自己房间。
奕六韩随即也掀帘进来。
苏葭湄对房里的柳书盈说:“书盈,你去隔壁和玛吉她们用餐吧。”
主人们吃完,就该三个侍女用餐了。
柳书盈向奕六韩行礼后离去。
奕六韩扯过苏葭湄,也不管她挣扎,让她面对自己:“你拽什么?我发现你跟你爹一样,喜欢装得很冷酷哎。”
他看见她这样子就想起师父,一想起师父就对她无限怜惜。
苏葭湄仰头看着他,冷漠的杏眼忽然泛起一丝丝微澜,咬了下唇:“你何时才召开部落会议,商量去高临的事?”
“小湄,咱们草原上的规矩,和你们中原可不一样。”他握住她的双肩,俯身对她耐心解释,“凡遇大事,部落的君主不能一人决定,必须得到部落里大部分首领的支持。如果我贸然就召开部落会议,反对的声音太多,对我们去高临的事不利。我先私底下把五大头领都动员了,届时说服大家的胜算更大。”
“可是你这样一耽搁,你父亲还会在高临等你吗?我听爹说,你父亲每年祭祖时才回高临老家,这次是专为等你而去。”
她的耳畔响起爹那沙哑苍凉的声音:小湄,我死后,你一定要把我大哥的儿子带到高临去。我和大哥十六岁结义,誓同生死,我一生未曾辜负大哥,唯有这次,大哥让我给他带回儿子。而我为了去掖庭救你,耽搁了行程,有负大哥重托。小湄,你要替爹完成这个任务,带那孩子去高临……
“关于我父亲的事,师父都跟你讲这么多了,为何独独不跟你说我父亲的名讳?”
他带一丝冷锐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平静地迎视他,一字字答:“我不知道。”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看得她不由自主抬手,去摸脸上的斑疹。
他这才想起一件事,关切地问她:“今天药帐送来的药吃了没有?”
她点头,摸着自己一脸的疹子,眼中不禁浮起浓浓的怨艾。
他叹息道:“阿娘的配方似乎疗效不佳,今天我亲自去药帐,给你加了一味药。我想瘴毒乃是湿毒,你又那么畏寒,想必是寒湿侵体。湿毒不去,这斑疹去不了。我觉得阿娘的药方有点过于温厚,就擅自调整了,给你加了一味大热之药。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今晚你若有不适,来隔壁叫我。”
她轻轻点头,眼神柔软了一些:“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不然她又要发火了。”
他再次摸摸她的脸,转身离去。
回到房里,歌琳正在漱口,将漱口水吐到唾壶里,双手叉腰,对奕六韩说:“她又怎么了?我可没得罪她!成天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哼,以为我不知道她有多骚!”
面对歌琳的醋意,奕六韩只能上前搂住她,嬉皮笑脸道:“她哪有你骚,小歌,你骚得我心都痒了。我们快点沐浴上床吧,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