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演戏
自那场变故后，亚伯拉罕家族的所有成员都被诅咒。
每当满月降临，那种回荡在族人耳边的可怕呓语，就会不断折磨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发疯。
非凡者尤其严重，稍有差池就会失控、异变。
这种呓语不仅会在满月时出现，服食魔药晋升时同样会出现。
这给亚伯拉罕家族的超凡根基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序列低就代表灵性不足，承受风险的能力小，越是强大的封印物，使用时需要消耗的灵性也就越多，面对的风险越大。
选择“占卜家”途径不是亚伯拉罕放弃了荣耀。
这是延续家族的必要。
他们想走到“学徒”途径的序列7“占星人”，获得占卜与反占卜能力实在太过困难。
没有对抗“满月诅咒”的“资质”，就是纯粹的送死。
一旦缺少这种能力，灵性又不足以使用家族那些0级封印物，他们在群狼环伺的神秘世界中，就是诱人堕落的鲜美血肉。
“占卜家”是这个古老家族的一种牺牲。
他们也是亚伯拉罕家族保守派里，思想最偏执的那一部分。
洛蒂就是这样的亚伯拉罕。
当布提斯带领极光会的疯子袭击“安德罗图书馆”时，他们还在准备当日的集会，面对摧枯拉朽的攻势，执掌其中一把“安德罗门钥匙”的长老被瞬间杀死，剩余族人不惜解封被“安德罗图书馆”限制的那几件危险封印物，利用情报差为族人逃走争取时间。
只可惜，极光会出动了三位半神。
他们的反抗就像是儿戏。
如果不是亚德尔长老及时赶到，用“安德罗门钥匙”一次性释放“安德罗图书馆”记录的数百个非凡能力，在灵界掀起恐怖的超凡风暴，族人早就被全部杀光了。
包括洛蒂在内的少数族人，是因为被“安德罗图书馆”庇护才能活下来。
现在的她得活着。
她的生命是用亚德尔长老和众多族人用牺牲换来的。
她还要成为半神，成为天使去复仇！
所以，在面对神秘且诡异的亚瑟时，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惊慌、去恐惧，短短几句话的来回，她就超极限压榨出自己的全部智慧，拼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生机。
每过去一秒，她都感觉自己的大脑距离燃烧殆尽更近一步。
可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嗯，不重要，并不重要，我要和你们做个交易，一份序列4‘秘法师’或序列3‘漫游者’的非凡特性，我可以支付对应的报酬，具体内容由你们指定。
“另外，我还会为你提供一份工作，迷雾城的见习骑士，工作内容就是日常巡逻，处理居民纠纷，还算轻松，至少在成为正式骑士前，很轻松。”
？？？
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洛蒂只是愣了短暂一瞬，就从亚瑟满是调笑意味的话语中抓住重点。
她不会被杀！
这代表自己最大的难关过了，接下来不管是交易还是工作，她都能接受。
作为亚伯拉罕家族的“占卜家”，个人尊严早已舍弃，在她眼中，除去取回家族荣耀的执念，此刻只剩下仇恨。
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不等她松口气，就看到亚瑟递来一张虚幻的空白纸页，金色光芒逐渐渲染出优雅工整的古赫密斯语。
这是基于“规则”定制的契约，同样是亚瑟给出的聘用书，任期30年，见证人是本体“混乱之源”。
当然，这个时候的见证人是一片模糊。
总不能员工还没上任，就因为知晓老板的尊名直接爆炸吧。
身为亚伯拉罕家族一支支脉的家主，洛蒂在“安德罗图书馆”接受过“学徒”传承，掌握着远超常人的神秘学知识，很熟悉契约。
原本，洛蒂已经准备好接受那些极度苛刻的条约，献祭和奴役都没关系，但真正看到契约内容的时候，她还是整个人僵在原地。
条件很普通，甚至算得上宽松。
但见证者被模糊的尊名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常用的契约见证者通常是“永恒烈阳”与“死神”这两位神灵或对应领域的高位象征，次一级就是“仲裁人”与“律师”途径的半神和天使，再往下就是灵界七光这种相对友善的特殊存在。
以他们的尊名书写契约本身，基本不会产生危险。
被能沟通自然力量的文字书写，却不能显露的尊名会是什么存在，洛蒂只能想到一种。
邪神！
感受到亚瑟的打量，洛蒂拼命维持住脸上的可怜与良善。
愤怒和怨恨是必须隐藏的东西，只有序列8，又失去封印物的她，根本无法对抗导致灵性疯狂预警的亚瑟。
她只能笑着签下契约。
在签下洛蒂·亚伯拉罕的真名后，契约成立，虚幻纸张化作光粒消散。
洛蒂就像是卸下身上的全部重担般，态度立刻转变，笑容在放大，充满谦卑和讨好。
从那双澄澈通透的天蓝色眼瞳中，竟解读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咦？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双方都愣了一瞬。
洛蒂才服食不到三个月的“小丑”魔药居然彻底消化了，那种顺畅感，给她一种哪怕再多喝一瓶“小丑”魔药也能消化的感觉。
而亚瑟的感觉更奇妙。
他感觉到了罗塞尔记忆中，类似魔药消化的反馈。
可他根本没有喝过任何一种魔药。
有点无法理解。
或许只有等他真正降生，向本体祈祷，获得更加稳固的联系后才能明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错的收获，可以作为自己继续研究魔药序列的经验储备。
双方的目光交汇。
笑容对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说说我们的封印物，既然副作用很大，那就得早做处理，不能让它们失控酝酿出灾祸来。”
亚瑟言语间招来“战利品”，封印物归自己，其余的归洛蒂。
这个时候，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迷雾人。
对于亚瑟的强盗行径，洛蒂并不在意，就像个真正的仆人般，恭敬站在主人身边，详细介绍起三件封印物：
“好的，先生，这件是‘全知星盘’。”
洛蒂用手指向那块巴掌大小，印刻繁复银线的水晶圆盘说道：
“它是一件非常实用的封印物，本身就具备反占卜特性，能按使用者的意愿施展占星术，只要能完整解读结果，它接近于全知。
“副作用是不能长时间使用，超过30秒，使用者会开始失忆，超过1分钟，使用者会变成白痴，超过3分钟，使用者会灵体溃散，在这个过程中，使用者无法感知任何形式的危险。
“属于副作用极其严重的封印物。”
介绍完这件封印物，洛蒂刻意强调了它的危害，似乎是在提醒。
眼见亚瑟没有提问的意思，她切换到那枚紫水晶戒指说道：
“这件是‘黯星指环’，本身具有穿梭灵界的能力，副作用是白天使用会概率性出现随机变化，有时候是雷击、火焰等直观表现，有时候无法观察结果。
“已知会出现的非凡能力有21种，使用对象是随机，力量展现的强度也是随机。
“是一件很容易杀死自己的封印物。”
在只剩下银质怀表的时候，洛蒂没有再次停顿，直接介绍道：
“最后这块怀表名为‘十二指针’，不同时刻对应不同的非凡能力，释放能力不受影响，但只有指针指向的刻度才能记录能力。
“而指针的运转是混乱无序的，时快时慢，有时倒退，有时停止。
“副作用是，随着携带会在使用者身上积累灵界标记，最多十二个，当标记数量与时刻相同时，使用者会被放逐到灵界，大概率会遭遇危险。”
听完介绍，亚瑟不得不感慨。
“真是好东西！”
这三件封印物看似副作用很大，但把收益与代价一起放上天平，就会发现很值。
尤其是对于很多能力单一的非凡者，它们是极其珍贵的神奇物品，而不是危险的封印物。
“全知星盘”很适合“仲裁人”、“律师”、“猎人”和“战士”这类体魄强大，非凡能力偏向现实侧，又能时刻保持理智的非凡者。
他们缺乏神秘侧手段，遭遇任何形式的危险，都无法避免正面接触。
这无疑是危险、又浪费灵性的行为。
亚瑟就很需要这件封印物。
这百年旅程，他找人找东西真的快找吐了。
而“黯星指环”更不用说，能“传送”就已经足够优秀，至于白天使用会出现的随机性副作用，更多是限制使用场景。
激斗时不能用，紧急撤退时不能用，过于危险的环境下不能用。
并不是不能规避。
黑夜领域的非凡能力就能完美配合，拥有“幸运”或者生命力足够顽强，也可以完全不在意副作用。
至于最后的“十二指针”。
如果是担心指针走完一个刻度前，记录非凡能力的成功率，那就完全没必要。
这是一件需要提前准备的封印物，成功概率完全能用记录频率抵消掉。
积累灵界标记的副作用，可以掌握一种能抵消、或清除标记的能力，只要不是太倒霉，保留一个“传送”在触发放逐的时候使用，就能顺利规避。
这三件封印物本身的层次并没有达到1级，是优秀的适用型与无法确定结果的副作用，把它们推到1级封印物的标准。
真正的1级封印物应该对应着半神层次。
这不妨碍它们都是好东西。
亚瑟完全能理解亚伯拉罕家族为什么会藏得这么好，让他这么多年都找不到。
家底实在太丰厚了！
这么看起来，亚瑟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做取舍。
在洛蒂和亚伯拉罕家族之间。
之前定下契约的交易，说实话，亚瑟没有绝对的把握完成。
他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有“黯星指环”，它对应一份“旅行家”的非凡特性，已经满足让整个迷雾城进行灵界穿梭的最低要求。
需求更多，或许，不是个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