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迷路的“兔子”

正当亚瑟深入解析“混乱”本质，为几种构想提供依据并补充细节的时候，酒馆门口突然传来阵阵喧闹声。

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身上的认知扭曲失效了。

可不断从身边经过，往门口聚集的酒客告诉他，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门口出现了非常吸引人的热闹。

自动立起的金色钢笔也是佐证。

那是有趣的变化。

这种情况，亚瑟当然不能继续呆坐着，收起钢笔和笔记本，他跟在看热闹的人们后面，一起前往酒馆门口。

因为认知扭曲不等于“隐秘”的隐藏，不同于“心理学隐身”利用认知盲区，是由真实存在的东西替代他被感知，在人群中效果最好，反过来容易被察觉异常。

刚跟着人群走到门口，他的灵性就被触动。

“规则”生效了！

而且，有点熟悉的感觉。

对稍现在这种展开微有点意外，他隐秘的放出精神触手，以沉入地下的方式感知前方，很快发现被围观的热闹，很可能是一位序列5的“旅行家”，又或是拥有“传送”能力神奇物品的非凡者。

虽然这种感知比较模糊，对“学徒”途径的了解也不算深，但他能确定不是序列4的“秘法师”或更高。

因为他这副容器只是序列4层次，用它定下的规则很难这么轻松“捕获”半神，真要这么巧合，他反而会立刻离开。

鬼知道是谁在钓鱼。

确定附近没有那些麻烦家伙的“眼睛”，他才走上前，通过拥挤人群的缝隙，看见里面趴在地上不断流血的人类。

这种更加直接的接触，让那种熟悉感立刻具象为画面。

罗赛尔！

一个向罗塞尔跪拜获得奖赏的中年男人！

班杰明·亚伯拉罕！

曾为罗塞尔效力的亚伯拉罕家族成员。

“居然真的瞎猫撞上死老鼠了，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也……”

心里刚浮现这个猜想，亚瑟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感慨运气好的时候，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遇到，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强化聚合效应的大事件，得赶紧转移注意力收走战利品。

这里本就是官方默许的非凡者聚集点，发生这么明显的超凡事件，很快会引来风暴教会的代罚者。

他可不想跟那帮暴躁的代罚者打交道。

要是引来镇守这里的半神“海王”亚恩·考特曼，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现阶段，还是要躲着点神灵的“眼睛”们。

作出决定后，他伸出手掌随意在虚空抹过，加持在酒馆招牌上的规则被取消，用于固定的钉子无声崩飞，嘎吱嘎吱的向人群摔落，与此同时还有一声粗犷大喊：

“招牌掉下来了，快跑！”

宛如丢下一颗炸雷，惊愕、叫骂、推搡，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亚瑟趁乱“扭曲”自身的位置，出现在“战利品”身边，没顾上看清对方的样子，就动用“失败的火焰魔术”传送离开，那赤红焰流瞬间膨胀，还顺便清除掉现场残留的血迹和遗留。

“啊啊啊啊啊！！！”

耳边传来的惨叫声，提醒了亚瑟一件事。

“失败的火焰魔术”这件神奇物品，其实是有副作用的。

他的容器是半神层次，可以完全免疫火焰伤害，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无视。

等他反应过来，帮助对方规避的时候，手中提着的“战利品”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差点就能端上餐桌了。

“啧，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连续经过四次传送，亚瑟出现在鲁恩王国迪西郡某个破旧仓库中，他把浑身焦黑，已经完全认不出原貌的少女扔到地上。

明知道不对，他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连这次因为传送距离过远，几乎要四分五裂的神奇物品都不在意了。

自信又带着点庆幸，亚瑟立刻开始“摸尸”。

很快，他就迎来了丰收。

排除臌胀的钱包和些许施法材料，这位倒霉少女共携带着三件神奇物品：一块银质怀表，一枚蓝宝石戒指，以及一块水晶星盘。

借助容器的秩序力量进行感知，他发现这三件物品都有着难以规避的副作用，虽然层次稍差，但危险程度已经达到了1级封印物范畴。

除此之外，就是七枚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宝石符咒。

这些东西加起来明确对应了某个家族。

亚伯拉罕！

到这一刻，亚瑟才能完全确定，这个他找了数十年的古老家族成员，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就这么简单，带着这种配置，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看起来，是亚伯拉罕这个家族遭遇了重大变故。

“是拿了东西离开，还是收个仆从？”

亚瑟在衡量、在思考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和班杰明有关系的“巧合”。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迷雾城，亚伯拉罕家族和“学徒”途径都很有价值，尤其是双方间罗塞尔的这层关联，所代表的意义和能发挥的作用也更加特殊。

整体看起来，收益大于风险。

按他当前的状态，最少需要20年才能诞生。

一想到那时候，自己的半神容器毁坏，作为刚出生的婴儿，要自己调配魔药，然后迈着小短腿到处找机会扮演，还要从诸多麻烦存在手里抢夺序列2、序列1的非凡特性、以及唯一性。

太惨了。

光是想想就感觉很不方便。

收一、两个人类近侍确实很有必要。

可以先用他的容器书写半神级契约，而见证契约的对象可以选择自己的本体，这样一来，背叛者就算得到其他神灵的庇护，也无法抵消旧日层次的契约反噬。

之前发出的那三枚混乱徽章，很难说一定能筛选出好用的仆从，眼前既然遇到了，直接放过也太浪费。

作出决定，亚瑟大概评估眼前少女的伤势，伸出手隔空虚抓。

远在百米外，一条正在捕猎的黑蛇，突然诡异地拉伸扭曲，不断往亚瑟这边延伸，随着一次转动手腕的动作，瞬间来到他手中。

不等黑蛇反口噬咬，就被重重摔在倒霉少女身上。

蛇身受击立刻要盘旋立起，但它刚有起身的趋势就整个僵住，开始间歇性抽搐。

随着抽搐的幅度加剧，少女身上的焦黑开始退去，呼吸也渐渐恢复平稳。

当黑蛇肉眼可见的生机消逝，只留下个干瘪蛇蜕。

亚瑟满意的点点头。

这不是容器“仲裁人”和“律师”的能力，而是一种全新非凡能力的雏形，源自更加本质的“混乱”领域，借助容器同根同源的神性成功施展。

还处于实验阶段。

自从初步整理出“混乱”途径的序列9，亚瑟对自身非凡力量的理解，就逐渐脱离“秩序”与“支配”的框架。

现在这种类似治疗的能力，就是这两条途径不具备的。

它属于“混乱”的转移。

“混乱”孕育“秩序”，“秩序”同样吸引“混乱”。

对于物质世界的生命体来说，健康就是“秩序”，破坏这种秩序的灾祸就是“混乱”，通过构建循环或维持平衡，就能完成治疗。

这是只有神性才能接触的超凡概念。

独属于“混乱”。

“嗯，看起来，我的序列四也大概可以确定了，已经可以主动操控……”

正当他下意识构思自己的魔药序列时，一道小心翼翼、又惊慌失措的视线吸引了他的注意。

四目相对。

盯！

是倒霉少女醒了。

这家伙正装作昏睡的样子，偷偷打量亚瑟的容器。

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个漂亮、俊美的金发……少年？

除去不经修饰的姣好面容，她不管是发型还是穿着，都是标准的男性款式，就像罗赛尔曾经感慨的那样，这些古老的天使家族都很重视血脉和教养，即便这么狼狈也不影响她出众的气质。

只不过，容器这幅黑袍罩身的神秘姿态吓住了她。

那小腿肚都快抖出节奏感了。

正事要紧，亚瑟也只好忍住玩闹的心思说道：

“醒了就聊聊吧，被救了性命，不需要你为自己支付报酬，总得知道感恩吧？”

这个是经过扭曲的女性声音。

看起来，亚瑟能正常交流的表现让少女放松不少。

她没有继续装睡，微不可查抿了抿嘴唇，就睁开清澈通透的天蓝色双眼，双手撑地让自己坐起身。

起身并拿开身上干瘪蛇尸的过程中，她隐蔽看了眼不远处放得整整齐齐的“战利品”，很快调整好心态，对亚瑟露出个虚弱、可怜的笑容说道：

“感谢您的帮助，我是洛蒂·威克斯，是蒸汽教会‘机械之心’成员，因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遇袭击，现在和队友走散了……感谢您，您不仅会获得教会的感激，我个人也会准备丰厚的报酬，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咦！

看着年纪最多不过15、6的少女，居然如此熟练地睁眼说瞎话，亚瑟感觉到相当惊喜。

面对现状能这种素养，该说不愧是亚伯拉罕吗？

要不是一早就窥破了她的身份，亚瑟说不定就被唬住了。

“机械之心”是蒸汽教会的官方非凡者，背靠七位正神，一般人确实不敢惹，不一般的那些也会收敛恶意，从而进行友好的交流。

因为这种庞然大物从不缺占卜、预言、回溯过去这类神秘侧非凡能力。

就算是天使，也绝对逃不脱官方追捕。

神灵就是教会他们敬畏的“剑”。

这也算是有缘。

他因为干掉“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眷者，目前还挂在蒸汽教会的黑名单首位，如果不是有奥古斯都背锅，他连离开迷雾城都麻烦。

这家伙明明有七家正神教会可以选，偏偏就选了这个……

确实有点意思。

遇事能临危不乱，时刻保持着理智清醒，瞎话张口就来，亚瑟对这位“下属”的素质相当满意，于是，他那清脆的童声从容器腹中传出：

“嘿，有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亚伯拉罕还加入了‘机械之心’？”

听到亚瑟诡异的发声方式，以及点破自己身份的调侃口吻，洛蒂·亚伯拉罕丝毫不慌，露出适度的惊愕与疑惑，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三件封印物解释说道：

“您可能误会了，那三件危险封印物确实来自亚伯拉罕家族，都达到了1级，是这次任务的缴获，基于‘机械之心’的保密守则，任务具体的内容不能向您透漏。

“可以告诉您的是，它们都有着难以规避的可怕副作用，而且，我也不是‘学徒’途径的非凡者，我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8‘小丑’，隶属于索维恩城的圣克鲁勃教堂。”

听到这话，亚瑟容器的双眼都亮起了微光。

有些惊喜。

要不是知道她和班杰明·亚伯拉罕有关，而班杰明曾做为罗塞尔的臣属，被赏赐了序列5之前的“占卜家”魔药配方，他真的会相信。

“门”先生作为曾经“学徒”途径的天使之王，作为祂后裔的亚伯拉罕家族，确实以传承这条非凡途径为荣，但自从那场惊变发生，家族的最后一位天使逝去，家族彻底走向衰落，就陆续有族人被安排成为“占卜家”。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另一条相邻途径的“偷盗者”。

那就是一个名为阿蒙的恐怖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