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抉择未明
展南雄擅长剑法现在对敌韩长昔却用的是官刀,刀剑虽异其法想通,刀法、剑法混合使用倒也趁手。
韩长昔于武学自有钻研心中惊异道:“这官差武功刀法不像刀法,剑法不似剑法,丝毫不成体统。难不成他在隐藏什麽?”
展南雄刀法变剑法之间总是不会太连贯,韩长昔看准机会,一剑攻上,刀剑绞在一处,二人迅速快击数十招,始终难分上下。
展南雄心想道:“我在不用本门武功的情况下让他占得三分先机却仍与我打成平手,此人武功也不过如此。”
刀招一变攻向韩长昔下三路。
韩长昔心想道:“他武功虽不如何内力倒也不错,赌一把。”
剑招一变,剑走偏锋,迎着他的刀攻上,展南雄见他完全不避,刀招用老,力大势沉。二人此番攻势完全不顾性命,刀身与剑身错开,韩长昔运力将剑直接飞射而出,展南雄这一刀就要砍到韩长昔的腰身时,韩长昔猛得一坠,转身面上背下倒在地上,飞剑插入展南雄胸膛。
韩长昔双掌震地而起转身出掌,眼看一掌就可以拍向展南雄檀中要穴。剑已入胸,展南雄拔出剑丢弃顺势弃刀,左手出招之疾如电闪似雷鸣,握住韩长昔右手手腕。韩长昔见势不妙左手紧跟出招,展南雄右手速度更为迅疾,一掌拍在韩长昔脑袋,韩长昔晕死之际左掌拍在了展南雄身上。
展南雄一口血逆反而上,他强忍住没有让血吐出来,迅速滚身捡刀与扑上来的杀手杀在一处。金宗轶一见韩长昔已死,招式之间露出破绽,珠玑子忍着腕力疼痛一拳捶在他的胸膛之上,而后避开鬼手刘常盛的铁拳。
展南雄、珠玑子二人的确已经到了力尽筋疲的境遇,刘一平带着官差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刘一平看到有两位官差与一群人搏杀,于是掣刀相助杀入阵中。跟在官差之后的是诛杀门中的江湖人士,如此官差加上诛杀门武功高强之辈力量自然十分庞大。
展南雄、珠玑子相互靠拢悄然身退。
刘一平感到一丝震撼心想道:“我着实没有料到杀手组织竟如此庞大。”
金宗轶看着来者众多,于是下令道:“不要缠斗,退。”
众杀手背起韩长昔便四散撤离,刘一平从众人之中一眼认定金宗轶乃杀手之统领人物,于是疾冲而上,一刀劈向金宗轶。忽然从旁闪身出来一黑衣人,两三招之间化解了他的刀势,然后一掌推出,刘一平横刀一挡被震退出去。黑衣人转身便跟着杀手撤离。金宗轶门下杀手撤退迅速与他们也没有过多纠缠,纵使如此也有不小伤亡。
事后,诛杀门亦寂然身退,刘一平看着地上经过一番乱战后的景象心中想道:“杀手的规模实在难以想象。若无江湖人士相助,我尚有一拼之力,而我这班兄弟恐怕难逃死劫。可是这群江湖人士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给我们送消息的又是何人?”
狡兔三窟,金宗轶领着众杀手又逃到一个事先安置好的地方,他看韩长昔已经七窍流血而亡,自己的亲信死得如此凄惨,心中十分悲愤,道:“长昔,你放心,无论这是你的劫数还是有人刻意制造意外,本门主定会为你查明真相,报仇雪恨。”
鬼手刘常盛对金宗轶耳语几句,金宗轶道:“常盛,此事我也甚感奇怪,你所训练之中并无此身手之人。”
刘常盛道:“正是如此。”
金宗轶道:“还能寻得此人吗?”
刘常盛道:“有意避开我们,恐难以查寻。”
金宗轶道:“此人既然出手相救想必也并非我们的敌人,常盛,你不妨先从我们内部开始进行排查。”
刘常盛道:“是。”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黑衣人笑着道:“不用找我,我这不是来了嘛。”
金宗轶道:“敢问阁下......”
黑衣人撤掉面罩,金宗轶道:“原来是二少主。”
龙夜怀道:“金门主别来无恙。”
金宗轶道:“如此这番算得上无恙?”
龙夜怀道:“都怪我嘴笨。”
金宗轶道:“哪里,哪里,二少主出手相助在下必当感激不尽。”
龙夜怀坐下来道:“门主为何会与官差等人发生冲突?”
金宗轶道:“本门主正在做一笔买卖。”
龙夜怀道:“愿闻其详。”
金宗轶将近来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龙夜怀,龙夜怀听罢道:“原来如此,门主没有劫牢?”
金宗轶道:“有人先我们一步将人劫走。”
龙夜怀笑道:“我可以告诉门主,门主要救之人就是我要的人。”
金宗轶疑惑道:“二少主要的人?此话怎讲?”
龙夜怀道:“江湖出现一位白衣杀手,所以我奉师命千里追寻意要将此人拉入楔。”
金宗轶细细沉思道:“我若让二少主带走此人,那我与展南雄的约定岂不就作废了,何况还损失了原来楔培养的所有杀手,宗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这该如何是好?”
龙夜怀道:“可是将此人带回去就是宗主的命令。”
金宗轶道:“二少主让在下很为难呐。”
鬼手刘常盛带着人站在门外静候。
龙夜怀看看他们道:“让宗主为难实是意料之外,不过我们都是为宗门出力。”
金宗轶道:“你我二人可不同。”
龙夜怀道:“我知道门主与展飞镖局达成合约,有利可图,自然也是为楔着想,此举将功补过倒也是一手好棋。”
金宗轶道:“所以就算二少主是奉宗主之命我依然不能让你带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龙夜怀笑了笑,喝了口茶。
金宗轶道:“二少主才智无双,自然能明白我的心思。若容我说的明白一些便是二少主任务失败尚可有回旋之地,倘若我等任务失败就只有死路一条,何况二少主也看到我已经破了门规。”
龙夜怀道:“门规之事我权当未见,我只知金门主一心为楔,赤胆忠心。”
金宗轶道:“二少主妙语动人,可就是不知道二少主有何打算?”说完也喝了一口茶。
龙夜怀道:“我们想个两全其美之策岂不更好。”
金宗轶道:“如何两全其美?”
龙夜怀道:“我想与金门主联手,还望门主助我一臂之力。”
金宗轶沉思片刻道:“我不妨先告诉二少主一个两全法,那就是钱我想收,人我不能给,二少主意下如何?”
龙夜怀笑道:“门主高见。”
龙夜怀道:“不过门主这个钱该怎麽收?”
金宗轶道:“二少主应该会有法子。”
龙夜怀道:“吞掉展飞镖局,幕后改由门主执掌,得利之后你我二人四六分成。”
金宗轶摘下自己的铁掌看着龙夜怀微微一笑道:“二少主果然精于谋算,这可真是条妙计。”
龙夜怀道:“除非门主另有计策。”
深夜无眠,金宗轶一直在思考,他究竟在思考什麽却无人能知。刘常盛敲敲房门,道:“门主。”
金宗轶道:“常盛,进来即可。”
刘常盛道:“门主,在想什麽?”
金宗轶道:“常盛,如今我们的处境十分微妙。”
刘常盛道:“我明白。”
金宗轶道:“你对二少主的两全法怎麽看?”
刘常盛道:“我们坏了门规,死路一条。将功补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借机脱离楔则展飞镖局就是我们最好的容身之地。”
金宗轶道:“还有没有其它路可走?”
刘常盛道:“无论怎麽走其中之变故都很微妙。”
金宗轶道:“是啊,都很微妙,我该怎麽走?”
刘常盛道:“无论师哥怎麽走,师弟都会跟着你。”
金宗轶道:“在这个江湖上我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唯有师弟。”
刘常盛道:“我也一样,自打投入楔,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
金宗轶道:“江湖纷纷扰扰,有太多理不清的道理,这是为何?”
刘常盛道:“或许就是在为了满足自己可悲的欲望之路上放弃真正喜欢的乐趣才会越走越远,越远也就越看不清。”
金宗轶道:“我为我们二人做出的选择,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刘常盛道:“无论对错,我们都已经留下了太多脚印。”
龙夜怀双臂环绕放在脑袋下枕着仰面望夜沉思道:“金宗轶没有救下白衣人,那还有谁能救下白衣人?师傅?绝对不可能,师傅向来说一不二,无论成败都绝对不会插手。那会是谁?展南雄?为了不想分利?”
他有些烦躁,但是依然没有改变这个用了太久的姿势,接着皱眉想道:“救走白衣人的到底是什麽人?其他不明的江湖势力?那他们为何会这样做?是为了杀白衣人还是为了救白衣人?亦或者是他们在想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想做什麽?楔,会不会是楔?毕竟楔可是在离遥犯下了巨大的命案,他们如何知道是楔所为?哦,对了,我曾经用过楔的名号。可是仅此而已他们就将杀人案与救白衣人关联起来了吗?”
龙夜怀长叹一声道:“算了,想不通理还乱呐。总之将这一切推给杀手就好。”
昏昏沉沉睡过一觉,龙夜怀起身洗漱吃过早点,他找到金宗轶道:“门主,我有一事要与门主商议。”
金宗轶道:“二少主何事与我相商?”
龙夜怀道:“门主,白衣人在牢中被劫走一事实在蹊跷,我担心有人冲我们而来。”
金宗轶道:“二少主认为有人在故布疑阵?”
龙夜怀道:“正是。”
金宗轶道:“我明白了,多谢二少主提点。今日,我要亲自去见展南雄。”
龙夜怀道:“那我就不能陪门主了。”
金宗轶道:“无妨,二少主多休息休息。”
金宗轶来到会君山清修观后山,展南雄接见金宗轶。金宗轶道:“展镖主想必也知道白衣人被劫走的事情吧。”
展南雄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偶有听说,不知道是不是门主已经得手?”
金宗轶道:“没有,人不是我劫走的,我特地来向镖主解释。”
展南雄疑惑道:“这......这是怎麽回事?”
金宗轶道:“此事里面出现岔子,不过镖主放心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
展南雄道:“我当然信得过门主。”
金宗轶道:“昨夜偶然间听到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展南雄疑惑不解地问道:“门主得到什麽惊人的消息?”
展南雄道:“楔宗二少主说他也要白衣人。”
珠玑子忽然想那日一伙黑衣人拦路的情形心中道:“莫非是他?他们果然是同门不同路,可见他们已经见过面,接下来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还真是要格外谨慎。”
展南雄自然也想到珠玑子所想于是问道:“那门主的意思......”
金宗轶道:“他是奉宗主的命令,所以他比我们更应该得到白衣人。”
展南雄道:“那我们的交易又该当如何?”
珠玑子已经在心里盘算了一遍,笑道:“宗主的命令,门主自然难以违抗,不过门主犹豫的是要不要让他把人带走。”
金宗轶道:“先生所言极是。”
珠玑子道:“我们既然是朋友自然要为门主分忧,门主不妨直言自己的想法。”
金宗轶道:“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想毁,人我不想给他,二位可有良策?”
珠玑子道:“门主认为管一门可劳心神否?”
金宗轶道:“那是自然。”
珠玑子道:“那管一镖局可劳心神否?”
金宗轶道:“自然。”
珠玑子道:“那好,从现在开始我许门主每年从镖局中取利四成,而且帮助门主除掉二少主,从没有在门主面前出现过的人自然不会干扰门主。”
金宗轶道:“先生爽人爽语。”
珠玑子道:“门主意下如何?”
金宗轶道:“此人可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珠玑子道:“门主岂是那笼中鸟,池中鱼,又怎能久久屈居人下?”
金宗轶道:“先生所言甚大与在下命格不和。”
珠玑子道:“命格不和我们可以改命,只要门主与我们联手,称霸黑白两道还愁太难,倘若门主实在无这份心思,还可以继续做楔的门主,我们依然是朋友。”
金宗轶道:“二位可有法子对付他?”
珠玑子道:“我们帮门主对付他,而不是我们来对付他,何况杀人的事门主最在行。”
金宗轶道:“先生这笔买卖很划算,我考虑考虑再给你们答复,目前你们也不用急,我还是会继续找白衣人的下落。”
珠玑子道:“有劳门主。”
金宗轶道:“能够跟先生这样聪明的人合作当真是省心。”
珠玑子道:“门主过誉,是朋友自然要为朋友着想。不过我很好奇,门主这番话是不是也已经对二少主说过。”
金宗轶盯着珠玑子笑道:“跟聪明人共事也是在自寻苦恼。”
珠玑子道:“若在下没猜错,门主得到的答案是不是一个两全之策。”
金宗轶道:“先生算无遗策。”
珠玑子道:“希望门主可以做对的选择,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金宗轶笑道:“在下告辞。”
金宗轶走后,展南雄道:“变数果然出现。”
珠玑子道:“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就看我们给予他的利益能否扭转这个变数。”
展南雄道:“这一点我倒不担心。二弟,你说如果不是他将人劫走,那会是谁?”
珠玑子笑道:“我们不妨去证明一件事情。”
展南雄点点头道:“我亲自去查探。”
珠玑子道:“不过要小心。”接着又道:“如何再让他们交手?”
展南雄道:“我们现在不能动手,免得让他对我们产生怀疑。”
珠玑子道:“他决口未提昨夜之事,不过我认为我们已经在他的怀疑之中。”
展南雄道:“他的行踪从没有跟我们说过,我们又如何知道?”
珠玑子道:“可是我们是唯一和他接触过的人,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展南雄道:“官府的兄弟不多费心思,这就是个僵局。”
珠玑子道:“大哥不必费心我们先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展南雄道:“我今夜就去。”
龙夜怀也没闲着他为了证明自己的结论,于是亲自来到山谷草居,他发现白衣人果然在山谷草居,心想道:“有人已经开始要对楔动手,果然名号喊得太响会招麻烦。”
龙夜怀回到金宗轶的居所对其讲道:“门主,这几天我看我们还是放一放白衣人。”
金宗轶道:“二少主是不是发现什麽蛛丝马迹?”
龙夜怀道:“白衣人现在就在山谷草居,足以说明有人给我们布局。”
金宗轶道:“果然是个局,那依少主之见该当如何?”
龙夜怀道:“等。”
金宗轶道:“看来也只好如此,我们此处是不是也待不得。”
龙夜怀道:“既然已经被盯上,何不与盯着我们的人做个了断?”
金宗轶道:“二少主的打算是?”
龙夜怀道:“如今敌暗我明,我们无论怎麽躲恐怕都以无用。”
金宗轶道:“可这样的风险太大。”
龙夜怀道:“风险大获益就会很大。”
金宗轶道:“获得什麽利益?”
龙夜怀一字一句道:“让对楔打算盘之人彻底死心。”
金宗轶盯着龙夜怀道:“继续杀人,逼他们现身?二少主怎麽突然变得如此天真?难道二少主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做更会激发江湖正道人士对楔的仇恨。”
龙夜怀道:“获益的同时就会产生很大的风险。”
金宗轶道:“二少主做事突然让我看不明白。”
龙夜怀道:“那门主又该当如何?”
金宗轶沉思片刻后笑道:“既然要做何不直接做一件大事?”
龙夜怀道:“怎麽做?”
金宗轶道:“找到白衣人直接将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