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诅咒
７１、诅咒
即便是被追杀、即便深陷错乱，但因为有她在，这段时光便仍让我平静，甚至安逸。所以才更显的结局猝不及防！无迹可寻！前一刻我们还在寻找那个想杀她的人，后一刻就变成了我的炼狱场。他突然出现！前一句还是轻声软语，后一句便已是万劫不复！
后来我也常想，致使至空被下令就地诛杀的原因究竟是其罪中的哪条？可直至过了数百年我才懂，那些神仙说的都不足以将他就地诛杀，甚至真正的原因根本就不在他！而是那彼时、彼地！
至空乃是仙人，改了一两个凡人命格、续了几十年寿元，岂会被诛杀？再说那杀戮，若不是他，战争就能避免了吗？若说有错，那最大的错便是动了凡心，可神仙岂是唯他一人动过凡心？再说那“全然魔化再无一丝清识”的话，更是借口中的借口！先不说他是否真的不自知，没有一丝清识便已是妄断！即便彼时他确实已难自控，但也绝非彻底堕入混沌，这最后的诅咒为证！
无论是他将此地视为禁地的原因，还是这诅咒的形式，都绕不过这座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座山！因为这山下有扇门，只有仙家仙力才可打开。那门封印着一个久未出现的族群——人们所谓的魔。
在我还叫魏佳隼的前世的某一天，一个魔徒不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门里逃了出来，并在众多仙家中选中了至空。他偷偷用一缕魔气替换了他的一丝元神，本以为可以静待魔心滋长，到至空彻底失去意识之时便可控制他劈山开门。然命运造化，却因缘巧合的惹出一段尘缘，大大缩短了那魔徒的等待！他便计划暗中牵引，将异堞引至此处，激他盛怒达成目的！异堞起初并未发觉，可待魔心渐长，有所显兆，又将先前发生诸事种种加以联想，自然不难猜出个中缘由。既知缘由他本该即刻返回仙界，那仙山神海中定有奇方妙法助他拔除魔心。可他却担心若返回仙界稍一耽误便会错过她匆匆一生！他自以为尚可，自以为掌控，自以为只要极力清修不妄动心念，画地为牢断不踏入此地便无碍！
可是心啊！一念动万念动！更何况那时小掌门已至生死之际，他又怎能坐视不管？
那时的他，微光附身，便是故意外露仙力以抵抗魔心作祟！
然而，终究还是低估了！
那是的他，若仙人不至，是否真的会劈山？纵使枯叶漫天浊气四溢，纵使他以仙身铸楼元神做咒下了这最残忍的诅咒！可他却将因果楼立在了这山上，这座楼成了那门的又一道封印。就连那两位前来诛杀他的仙人，也因此束手无策！
陡然，那些改命格延寿元的罪孽都无关紧要了，我们成了两个人非人仙非仙鬼非鬼永不死的存在，奉命前来诛杀的仙人却以大义默许，漠然离开了。
而千百年后的现在，动摇了诅咒，又以心愿还她自由的，终究，还是他！十三世轮回，这次，是他的那一丝元神胜了。
事事皆因果。
很显然，尹离的意思并不单纯是旅行，而更像是旅居，是流浪，是没有归期。她只是告知，不是商量，也不是方方更愿意接受的威胁，虽然他仍在极力逃避：“你，你这意思是我不让你去蹦极，你就要从我这走是吗？”
“啊？”她反倒一愣。“为什么需要你让？去不去是我的事，走不走也是我的事。”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尴尬了吧！三观不合认知不符了吧！在方方的认知里他们的关系至少是朋友，而朋友间的分别可是件大事，应该把彼此放在考虑中才是。所以他才会脱口而出：“那我呢？”
而在尹离的心中自己是自己，方方是方方，葛悾也只是葛悾，彼此都是自由且独立的人，谁都不要牵连谁，谁都不要影响谁。所以她很奇怪：“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此可就伤人了！
“我......！？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陪你玩，我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
于是就产生了矛盾：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你特别想要的，无论什么，我都满足你！”
花钱买了结的戏码？这可如何不滋生争执！
“只要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世界和平！”说完，方方便愤然转身夺门而出！
我看着方方的背影，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他这题，超纲了啊——！不过看在他也不是真心迫切想要，尹离又没当真的份上，我就全当没听见了。
虽然尹离已经俨然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但她自己或许没意识到，方方却不该。若不是被气到失智，他本应立即就想到的，因为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没有经济来源，她寸步难行！可提起这个，再看她此时的样子，嗯......还真是个混吃等死、不务正业的女骗子啊！
但要是现在就开始同情方方的遇人不淑又实在早了些！别以为他出了门就会痛定思痛！就会下定决心追回损失将这个“祸害”扫地出门！不！根本没有！反省确实是反省了，可再回来时，画风却是这样的：
他像失忆了一样走进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去滑冰吗？”
而对尹离来说，刚刚那一幕简直莫名其妙，从始至终就没抓到过重点！况且何止那一幕？这么来看，就连方方这个人，都混不上个重点——远比不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滑冰项目！
“去啊！”她没心没肺高高兴兴的应着，收了手机只待出发。
无需多说，显而易见，方方这是决意要秉持鸵鸟精神在“受骗”路上更行更远了！不仅这天没再提起她要走的事，第二天去骑车郊游也没提，第三天还跟上去了临省，他恐高就只能在下面等着，频率又跟不上其余四人，总总被遗忘在角落，那模样看着......真真是活该！
尹离认识了新人，又玩了新项目，对这里原本已经消失殆尽的兴趣又重新长出来了点儿，再加上周一回来又去滑雪，也是在外面住了一晚，她渐渐认识到想要去更远的地方也不是非要走一场没有回头路的旅行，以一个点为中心发散出去也是可以的。所以她自己倒也如方方期待的那般没再提起要走的事。只可笑她这一时而生一时又灭的想法却生生扯着方方的心，让他一刻也不得心安。但其实若光是个这倒也算不得残忍，这真正残忍的是，她还渐渐对方方生了嫌弃！而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去临省蹦极那次方方的表现。所以滑雪回来方骄约她去跳伞，她就干脆没告诉方方，只等他睡醒找不到人，心惊怕她不告而别，提心吊胆的给她打了电话才知道是去跳伞了！着实让方方又担心又委屈，又伤心又郁闷。可他又不敢说，生怕一言不合尹离说走就走，只能小声小气的劝说：
“再怎么说跳伞也太危险了，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还有出事故的呢，何况你从来没接触过呢。”......“你以后要去哪，还是跟我说一声，不然我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去哪了真的很担心。”诸如此类。
可他越是这样在她耳边唠叨，她越觉得烦，再加上那种谨小慎微的样子，他自己也是又紧张又累，全然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了。所以两人间的关系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每况愈下。而那最后一根稻草竟也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就在她跳伞回来的第二天，她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开开心心的跟身边的方方说：“我周末要去攀岩。”
“你之前不是说没意思吗？”
“不是室内那种。”
“室外攀岩很考验人的的体能的？你又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太危险了！”这大概已经是这几天里方方说的最大声的一句老生常谈了。
但，没什么用就是了。
眼看着尹离这边是说不得了，但方方这火气总要有个出气口，哪里？始作俑者方骄啊！其实蹦极那次方方就和方骄说过这事，但当时方骄没往心里去，跳伞的事之后方方发了好大的脾气，方骄也做了承诺，所以尹离一说要去攀岩，方方的愤怒顿时乘了个２！谴责的电话立马拨到方骄那，狂轰滥炸后方骄才听出原委，逮着机会就是一顿反击：
“尹离要去攀岩那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这事儿！何况你不想她去你跟她说呀！跟我说得着吗？我是看乔朗的面子才不跟你一般计较，别以为我就有义务哄你玩了！就算你家......”
“等等！你不知道这事？你不知道......那她是跟谁去啊？”
“我怎么知道她跟谁去？”
“她不认识别人了呀！”
“她活这么大还没几个认识的人了！？你......”方骄气势正盛，却突然弱了下来，是因为脑子里王渔、苏淼的名字一闪而过，心一下就虚了。她默默开了扬声器，一边给那两人发信息，一边依旧含含糊糊的对方方说：“你可能不认识，说不定是她之前的交际圈啊，最近刚认识的人啊？网友也是有可能的啊。或者其他的，什么朋友？比如，比如......王渔你这个傻叉！”
来了！真相！
“王渔？谁是王渔？”
“就......那......”
“那天你那同学？”
“呃......啊。”
“他们怎么......！？”
“大家玩得挺好的嘛！就加个微信交个朋友！这不很正常吗。而且这事他们是真没叫我！直接找的尹离，可能觉得我体力不行？”
“让他赶紧取消了！”
“这，你让我怎么说啊？我又不是法律也不是他妈，我说也不好使啊。而且小离也不是未成年，她想去就算没人约她，她自己也不是不能去。说到底，你还是得劝她呀！让她别去不就行了。”
“我又不是法律也不是她妈！”
“但讲真，你能算她半个爸！”
“滚——！”方方虽然赢了这场对决，但还是很愤怒。
可方方赢怒后，还得面对现实，就算跟方骄抖威风抖得飒，回到尹离那儿也一样说不出个啥，干瞪眼白着急，眼看就到了晚上，睁眼又到了白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出来，只是想出来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困了我们千百年的诅咒，是他最后的报复，却也是他最后的一丝大义，那时的他已不全然是他。如今梦话般许了一个愿，这千百年的诅咒便又跟着成了梦一般，而这个他，又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