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腐败已成贾府的生态

因为贾府的爷们不争气、胡作非为，也因为老太太没有正能量，带坏了家风，使得贾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腐败成风、乌烟瘴气。贾府的生态整个腐败了。

只是薛蟠起初之心，原不欲在贾宅居住者，但恐姨父管约拘禁，料必不自在的；无奈母亲执意在此，且宅中又十分殷勤苦留，只得暂且住下，一面使人打扫出自己的房屋，再移居过去的。谁知自从在此住了不上一月的光景，贾宅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凡是那些纨气习者，莫不喜与他来往，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嫖娼，渐渐无所不至，引诱的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第四回）

这段话最是恰如其分地描述了贾府的腐败生态。

我们再听听贾府老奴焦大是怎么揭露贾府腐败生态的。

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第七回）

焦大为什么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因为如今贾府的后生们都成了“畜牲”。焦大为什么说出这般狠话？这就说明贾府的腐败生态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每日家偷狗戏鸡，……”仅仅是焦大在气头上顺嘴点出来的几个现象。

我们再听听柳湘莲是怎么说的。

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第六十六回）

柳湘莲说错了吗？没有。东府（宁国府）已经被贾珍、贾蓉这对龌龊父子糟蹋得臊气熏天了。

腐败的生态连贾府的学堂都没放过，本来应该是“净土”的学堂竟然也成了肮脏之地。“顽童闹学堂”是贾府腐败生态的直接后果。学堂腐败是最可怕最可悲的。

刚刚上任的应天府贾雨村接手一桩人命案子，开始也好像要秉公执法，可是一个小小的门子竟然用护官符把贾雨村搞定，最后是“乱判葫芦案”，让人犯薛蟠逍遥法外；贾政本来也想当一个清官，出任江西粮道时，刚下马“到任拜印”，“便查盘各州县粮米仓库”，“出示严禁”，并谕以“一经查出，必定详参揭报”。可是，下属都“齐打伙儿告假”，以至无人支派。在李十儿的劝说下，只得任其胡来，“做起威福，钩连内外”，贪赃受贿，为所欲为。结果，贾政以被参回京，着降三级告终。铁槛寺里的老尼姑竟然用三千两银子行贿凤姐，结果导致两个年轻人殉情而死；秦显家的刚得了一个空——管厨房，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备了一篓炭，五百斤木柴，一担粳米，在外边就遣了子侄送入林家去了，又打点送账房的礼，又预备几样菜蔬请几位同事的人”。

当腐败的生态蔓延到家族内外的每个角落，当腐败变成人们理所当然的习惯，那这个家族或这个社会可就危险了。

《红楼梦》通过描绘贾府的腐败生态，给我们提出了应在全社会进行反腐败综合治理这个严肃、沉重的课题。也就是说，反腐败仅仅针对官员还不行，还要在社会各个阶层的普通民众中进行；不仅要揭露和铲除官僚的腐败现象，也要揭露和铲除民间的各种腐败土壤；要有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场，也要有一个清正廉洁的民间；如果整个社会是一口腐臭污秽的大染缸，清官是很难做的。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四海皆秋色，一室难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