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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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疯狂老太婆

魏雨不吭声,任由那双手抚过他的脸。五指勾勒处,只觉得磕磕绊绊,活像癞蛤蟆爬过他的肌肤。懊恼地叹息声在土房子里散开。等神婆转过身,他才强忍恨意对着墙角吐出一口唾沫来。

“好好呆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神婆对着暗墙嘱咐,回头看他一眼。挥手熄灭蜡烛。

暗墙里藏着什么呢?魏雨抱着罐子试探性走向另一端。无奈铁链太短,暗墙用红布盖着。魏雨竖着耳朵细细听,能听见红布里粗重的呼吸声。窸窸窣窣间,好像在咬什么东西。

不知她又打什么鬼主意呢?每天见她对着墙壁念念有词,魏雨就忍不住想摧毁她手里的一切。

他眨眨眼,现在已经适应了黑暗。如今只想迫切的离开这鬼地方。他掏出事先藏好的小刀对着铁链用力划着,划出一片火光。他看着睡在罐子里的魏桂,心里有了一丝慰藉。他一定要离开这鬼地方,回到落落身边去。暗墙里喘息声越来越重,墙壁一阵颤动。头顶土沙掉落,魏雨收回刀,抱着罐子紧盯着入口。

小骨架探出脑袋,快速爬进屋来。魏雨见他掉落地上,四肢零落。很快他拼凑好,向他伸出手来。

“团团,你想做什么?”魏雨紧张问道。

团团指指罐子:“送他回去。”

“我要亲自送他回去。”

“这铁链只有妈妈的钥匙才能打开。还有两天,他不回去,就会变成我这样。”团团见他不肯,快速爬向入口,他习惯了外面的天。害怕神婆把他关起来。

“等一下,团团!拜托你了!”魏雨不舍的看着罐子,留着它,魏桂就会死。

“谢谢你,团团,替我向落落,……道声好。不说也罢,她们母子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魏雨点上蜡烛,试图寻找其他让自己脱困的方法。只要他一划动铁链,墙另一边的东西就会变的烦躁。神婆到底养的什么东西?他不禁好奇,用棍子掀开红布。

红布后贴着符纸。一团毛绒东西蹲在角落。那是一具野熊般的身子,四爪锋利,紧扣地面。脑袋上一团血红雾气。细看之下竟有三张面孔。一副白蛇脸,一副符灵,一副是谢易。还有一面是雪白之色。

“还差一张脸就凑齐了。啊!”谢易睁眼狂笑,下一刻痛苦捂住脑袋。

“啊!救命!有人要吃掉我!快把灯拿开!快救我!”谢易伸出手,那是一双没有人皮,还滴着鲜血的手。

他的手正被其他两面分食。很快谢易眼里也变得疯狂,无意识把手指塞进自己嘴里。

油灯摔落在地,魏雨连连后退。他先前听见咀嚼的声音竟然是这三面怪物在啃食谢易的身子!

魏雨像被抽了魂一般,缩在墙角不敢动弹。这神婆一定是地狱阎王。不,她比阎王恐怖多了。

直到半夜,神婆提着一袋东西回来扔进笼子。魏雨才知道这东西叫四方邪神,每日都要活物喂养。

“我看见一个娃娃,和你太像了。”神婆点燃一支烟,自言自语般痴痴望着魏雨。魏雨只觉得心里一阵反胃。

“我就该把你的魂抽出来!可是那样这副身体就死了!所以我要你活着,好好给我活着!我会把他找回来的!而你就去给我的宠物下酒吧!哈哈!”

烟灰溅落,血腥味散开,笼子里,四方邪神砸着嘴满足躺下。神婆吹灭灯,望着魏雨,泪水无声滴落。

她太孤独了,这几十年,她日夜盼着与丈夫团聚,到头来功亏一篑。这世间太无趣,除了她的孩子,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她叹息着:“团团呢?团团怎么还不回来?”他从未离开过她,更别说连着几天都不回来。她想出去,身子实在疲惫,又害怕别人认出她来。

白蛇似乎懂了她心思,乖乖从四方邪神身体分离出来它可不想被同化,如今得努力表现,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知了掀开柴堆,正往厨房里搬着木柴。柴堆里盘着一团白色的东西,血红眼睛瞪着她。

“夏知了,好久不见!”

知了大惊,转身就跑。只觉手臂一麻。顿时天旋地转,瘫软在地。手臂上两个小口乌黑一片,淤血顺着手臂往上蔓延。知了捏着伤口试图把毒血挤出来。无奈手臂失去力气,脸色煞白。

“我早晚就会吃掉你的,嘿嘿!少女的血就是鲜美。”白蛇狞笑着。

“我不是放了你了?你还回来……”知了有气无力,白蛇像一束光在眼前晃动。

“放了?呵呵,要不是我命大,还被你关在那药罐子里。不知道把你泡酒,味道怎么样呢?”

真是蛇蝎心肠。知了暗骂,眼前又出现重影,感觉白蛇在和长尾打架,后面跟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团团快跟我回去,你妈发火了,后果很严重的!”

很快,白蛇败下阵来,惨叫着逃走。“死黄皮!坏我好事!我跟你没完!”

“小娘醒醒!”

知了睁着眼,视线逐渐模糊,只觉眼前人影重叠。她闻到了死尸的气息。

“你别咬她!你再咬她就真死了。”

“我吸毒嘛!”团团很委屈。

大仙吐出一口血水,嘴角逐渐乌青,爬上知了手臂的淤血快速褪去。

“你那是不怀好意。”大仙说着,对着知了吐出一口雾气。

“夏知了,你又欠我半条命了。”大仙卧着身子,整个儿看起来奄奄一息。

“团团,你再不回去,我们真的就要跟你去做伴了。”

团团轻哼一声,顶着那件黑衣,一步三回头,走出院子。

“知了,醒醒!”知了睁开眼,眼前是愉悦放大的脸。她眨眨眼,面前有数个愉悦在晃动。

“愉悦,那个是你?”

“我就在面前啊。”愉悦一脸疑惑。

知了伸手打在他脸上,瞬间数个愉悦捂着脸委屈望着她。知了摇摇头。“愉悦,你咋还分身了?你在哪?”

“我就在你面前。”

知了伸手一抓,抓着一把空气。

“毒还没清呢。愉悦你看着办吧。”大仙说完,拖着瘫软的身子爬上柴垛。

愉悦抱着知了进屋,知了只觉背上一阵刺痛,不安扭动着。“愉悦,你拿什么扎我?”

愉悦一惊,扔掉竹签说道:“没什么。”

“我有点口渴。”

愉悦倒上水,知了咕噜咕噜几口喝下,倒头就睡。

“你说现在她死了,那就是蛇咬死的。”

愉悦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他经常看见知了打开这个盒子。

“你去买药。”

“买什么?”忆香神色不满,撇撇嘴。

“你去药店告诉医生就行。”愉悦拉开床头下的箱子,这是知了的百宝箱,各种消炎止痛药。酒精碘伏。他学着电视里那样,在伤口处抹上酒精,缠上一圈纱布,然后探探鼻息。

知了沉沉睡着,呼吸均匀。愉悦深吸一口气。支着胳膊看着她。他的手指在她脸上停顿,“找你要一样东西,不知你愿不愿意。”

他知道知了不会回答他,轻轻把她额前发丝捋到耳后。“真不幸。为什么又能遇见你们呢?”

“拿去!”忆香已经回来了,有些气恼把药扔在他面前。她讨厌他关心别人,讨厌他清醒后的冷漠。整天待在这破村子里还不如学易珑哥哥,出去快活。

她费劲心思帮他,他却连正眼也不带瞧的。

“墨月哥哥,我走了。”

“我回林子里去了。”

“我去找易珑哥哥去了。”

忆香絮叨半天,愉悦丝毫不予理会,低头为知了清理伤口。

“你这样,迟早会被她害死的!”忆香握紧拳头,愤愤离去。

一觉醒来,院外出奇安静。知了捂着脑袋,只觉浑身轻飘飘。愉悦枕着脑袋望着天空,指尖转动纽扣。纽扣已经被他盘剥褪色。

“醒了?”

“嗯。”知了靠着门槛坐下,愉悦变化很大,几天时间仿佛换了个人。知了对上那双眼。眸子幽深,似有星火闪烁。

“你看我做什么?”

“你在看我啊!”愉悦笑笑,别开脸。

门外,一身影鬼鬼祟祟,知了余光瞥见,内心警惕呵问道:“谁在门外?”

麻婶露出那张欠揍的脸,身子弯了九十度。点头作揖赔笑道:“姑娘是我不对,如今遭了报应,我那儿子哑了,我这老太婆腿脚也不好。姑娘你就原谅我吧!”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知了吓了一跳,心里不知她打什么主意,也不敢去扶她。“麻婶你起来吧,你这一跪小辈受不起。都过去了。”

麻婶见知了不去扶她,神色闪过一丝懊恼。瞅见秦奶奶坐在屋檐下,立刻起身往院子里走。“姐姐,我的好姐姐!好久都没见你了,乡里乡亲的就该多走动走动!”

“麻婶,我家可不欢迎你。”

“知了还跟你婶闹脾气呢?你婶气你是爱护你,为你好!”说着笑着脸推开知了就往里走。下一秒她脸色却僵住了,愉悦站在她面前,笑得像不谙世事的孩子。麻婶僵直着身子转身道:“好姐姐,我改天再来看你!”

伸手摸摸嘴皮子上的伤疤,依旧很疼。麻婶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院门上,走之前还不忘把白布挂在牛栏上。

“她怕你?愉悦你干了什么?”知了皱眉,满脸疑惑。

“我拿背篓,顺便吓她一吓。她以为见鬼了。”

知了点头,心里佩服他的鬼主意。

那块白布挂在牛栏上,黄牛逐渐暴躁,一头撞在木桩上。

知了一把扯下,黄牛立刻变得平静。

“什么东西?”这块白布是麻婶留下的,先前被她紧拽在手里。掀开一看,背面鲜红几个大字,揭此物者必见血。这老太婆果然没安好心,想着歪门邪道诅咒她。知了气归气,也没太当回事。随手一扔,白布没掉,却在手掌上燃起来。

“我去,够狠啊。”掌心一阵刺痛,火焰燃了几秒却灭了。屋内传来大仙惨叫。

“谁,他娘玩火,我燃了!”

知了冲进屋。大仙整条尾巴烧起来,火焰很快包裹他整个身子。

“水啊!快去拿水!”

“啊!”愉悦回过神,端着一盆水泼去。火焰熄灭,一条焦炭从隔板上滚下。

他说借命是借几天啊,没说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等等?记得他说借半条来着?都怪这夏知了,自己命不久矣。

“夏知了,我要你还命来!”那坨焦炭在地上抖啊抖,抖落一身黑水。越想越气,越气越难受。

“我又哪招惹你了?”知了心里哀叹,祖宗就是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