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望

“其实辛苦点也就辛苦一点，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说是没有一点感情也是不可能。”陶红继续吐槽，“可是你哥现在看到翔翔不听话，就怪孩子是我没有管教好。其他的事我也就忍了，但他这样说，我可是不能忍。我辛苦带孩子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孩子这样了，就全是我的错了。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怎么就从他嘴里蹦不出一句好话。”

“哥哥就是不会说话，其实他心里未必这样想。”于海燕觉得在陶红面前，自己的劝慰显得那么无力。

“我不管他哪样想，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没有心思去猜测他的想法。”陶红说，“去年五月份的一天，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我想着孩子正好放学，急匆匆跟同事交代了一声，提前从单位拿了雨伞去接翔翔，等我接了翔翔回家时，我的衣服齐腰以下都在往下淌水，可是他呢？他却在床上睡大觉。”

陶红的声音突然黯哑了下去，沉默了一会，说，“得亏我还想着他不好请假，哪里知道，他看到下大雨，便提前请了假，在家里睡觉。”她嘴角浮起一抹恍惚的笑容，“雨天天色暗沉沉的，走进屋里，不开灯，就像已经黑了一样。屋里还是我出门时的样子，只是水槽里多了没洗的面碗。我看着那一切，突然浑身发凉。”

“海燕，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那不是失望，是无望。”陶红眼里闪过一丝晶莹，“我换了衣服，默默的做饭，从来没有感觉那一刻是那样长。等我做好了饭，你哥起来了，我看着睡眼惺忪的他，心里既没有怒火也没有怨气，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般的平静。”

于海燕一向只知道陶红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哥哥却有点书生的敏感，却没有想到，她也有这样多愁善感的一面。

“嫂子......。”

陶红自嘲地笑笑，恢复了她一贯的爽利，“后来，他再和我吵，我就无所谓了。翔翔现在这个样子，他怪我没有教好，那好啊，我不管了，你是他父亲，你难道没有教导自己儿子的责任？”

“嫂子，我知道你的委屈，可翔翔毕竟也是你的孩子，你忍心就这样不管？”

陶红叹了口气，“以前吧，我想着，不管你哥哥怎样，只要孩子听话，我这好歹有个盼头，有点希望。但现在这样子，我还有什么盼头......”

“随他吧！”

那一声随他吧，轻得似一声叹息，在夜风中带着心碎的痕迹。于海燕心中一颤，将手覆在陶红手上，想要给一些抚慰。

陶红的手有着操劳过后无法弥补的粗糙，而正是这粗糙的温暖，让她感到亲切和温暖。“嫂子，我知道三言两语不足言你这么些年的委屈，但你一定不能就这样放弃翔翔，放弃这个家。”

“虽然我哥哥有很多缺点，甚至他作为丈夫和父亲，也曾经很失职，但现在，他不是也意识到了吗？”

“翔翔不听话也只是这个阶段男孩子的叛逆，只要引导得当，一切都还来得及。在我看来，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如果就这样放弃了，无异于辛辛苦苦种了一棵苗，眼看树长大了，要开花了，你却决定不管了，这么多年的辛苦，那岂不是白费了吗？”

陶红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嫂子，你和我哥只是一些生活琐事上的矛盾，不像我和刘锦文，是原则上的问题。”于海燕声音有片刻的低沉，旋即又笑了起来，“现在，我哥已经把心思越来越多的放在家里，在我看来，你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于海燕推心置腹，陶红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我怕他好不过三日，再说，我这些年对他也是失望透顶了。”

于海燕便笑了起来，“我还想等你们和好了，我好接妈去我那里住几日，要是你们这样别扭着，妈怎么放心跟我去呢。”

陶红噗嗤笑了起来，“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意吧。”姑嫂两人说笑间，感觉亲近了不少。

又住了两天，于海燕和叶思凡带着阳阳回滨城。离开的时候，李凤英和陶红买了许多土特产品，硬是塞了满满一后备箱。回到滨城，叶思凡便自然而然到于海燕家里吃饭。

过了两天，于海燕抽空给宋茜送了些特产，意外的发现杜国光正在她家。看到她，杜国光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沉稳。“宋茜，海燕来了。”

宋茜从屋里出来，看见于海燕，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海燕，好久不见，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有客人在，不方便啊？”于海燕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坐在旁边的沙发里，调侃道。

“哪里有的事，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你过来就过来，还带这些东西干什么？”宋茜尽量掩饰着语气中的窘迫。

宋茜可能是怕她看见杜国光和她在一起心里有想法吧。以往于海燕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现看两人在一起，感觉他两人还挺有夫妻相的。

于海燕噗呲一笑，“宋姐，你什么时候和老杜在一起的，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杜国光浅浅地笑，“承蒙她不嫌弃，终于把我收留了。”

宋茜便有些尴尬，“谁收留谁啊？海燕，来都来了，吃过饭再走。”

于海燕乐了，“本来呢，这顿饭我怎么也要在这里吃，但今天正好还有点事，等哪天吧，哪天我请你们吃饭。”

于海燕走的时候，宋茜执意将她送到巷口。一路上，宋茜欲言又止，快出巷子，她才说，“海燕，其实，杜国光是我前夫，你知道后，不会生我气吧？”

于海燕瞬间停住脚步，惊讶的看着她，半天，摇摇头说，“我相信你。”

“海燕，谢谢你，其实，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说，我怕你怪我。”她眼圈一红，略微哽咽，“我之所以和杜国光离婚，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而杜国光的母亲无法接受我不能生孩子的事实。所以，我骗杜国光我爱上了别人，和杜国光离了婚。”

“这么多年在一起生活，我知道杜国光是个好人，我把你介绍给他，也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只是，后来你选择了叶思凡，我......”宋茜叹了口气，“我们离婚后，杜国光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所以，他对你的心思，一定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