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踩到我鞋了
原本今日冯氏也是要去镇上的，因为家里有些零碎的东西需要采买。
只是她一大早醒来看到身边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谢老大后，就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被吵醒的谢老大眼都还没睁开，骂声就吐了出来：“臭娘儿们，大清早的你叫魂呢？！”
“他爹、他爹，你的头发……我的头发……”
他不耐烦地睁眼，眼前的冯氏却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而且，那头发——竟然长度不一，最短的部分连耳朵都盖不住！
“啊！你你你……！”他也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又一摸自己的头，却发现和她差不多，长发不见，满头都是细碎的短发。
两人的头发都落在炕下，一地凌乱，看上去煞是渗人。
“大哥，你们吵吵啥呢？”
谢老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被吵醒的烦躁，可还没等屋里的谢老大说话，他老娘的房间里也传来一声大叫。
“怎么了？娘。”
谢老太跌跌撞撞地冲出门，脸上惊恐万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手上还捧着一大把黑白相间的头发。
看清了自家老娘的惨状，谢老三吓了一大跳。
正在这时，谢老大夫妇也出来了。
“天呐！娘，大哥大嫂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老三的媳妇彭氏一出来就看见这场面，捂着嘴躲在谢老三的后头。
“娘，您的头发也……”谢老大和谢老太对视一眼，险些站不稳脚。
冯氏抱住自己的头大哭，“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啊！呜呜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在古代人看来，头发就如同他们的第二个脑袋一般，且不说重要性，光是女子的一头长发没了有多丑，冯氏一想到将来被村里人看见了，那些闲话铺天盖地的，她就有些活不下去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谢老大撒气一般地朝冯氏踹了一脚。
后者吃痛，只好忍住声音，小声哭泣。
彭氏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表面上装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嫂子快别难受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冯氏知道她肯定不是真心的，擦了擦眼泪，恨恨地说：“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怎么就咱们夫妻和婆母的头发没了，你俩还好好的？”
彭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嫂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和老三干的一样。谁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连累得婆母也遭罪。”
她这话一说，谢老大和冯氏就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昨日那人说的话——
“也不怕归家的谢老二魂魄见了，半夜去找你们算账！”
他们二人齐齐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
杨二叔的驴车到了福临镇上，就嘱咐他们要记得晌午前赶回来，之后一行人便各自涌进了集市。
谢云宴目标明确地带着她去了布料店。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老板殷勤地迎上来。
布料分为六种：锦、绫、绸、缎、麻布、粗布。
不过村里人一般只穿得上最后的两种，布料每高一个等级，价格也是成倍地翻，贵起来千两一匹也是有的。
“照着她的身形扯够做两身衣服的麻布吧。”
“好的，小娘子身高近七尺，但做衣服，不怕做大，就怕做小，便扯十五尺的吧，麻布十文一尺，小娘子选选颜色吧。”
林筝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一匹黑色的布上。
掌柜的愣了愣，心道这个小娘子喜好有些奇怪。
“这……这一般是男子……”
谢云宴在他话说完之前，指了另一匹天蓝色的。
“我看这个甚好，不如选这个。”
林筝这些小事都不会反驳谢云宴，于是瞬间改变主意，点点头：“好。”
“好嘞，一共一百五十文，给二位送些边角布头如何？”
“好，谢谢掌柜。”
他底下的小二量划裁好，添上些边角料给他们包上。
谢云宴庆幸，幸好之前卖蛇得了八两，不然他手里的钱光买个布就得花完。
“二位慢走。”
待他们走出去看不见了，小二挠了挠头。
“掌柜的，这两个人生得真好看，跟金童玉女似的，不像是乡下人。”
掌柜的叹了口气，“相貌是挺配的，就是看上去不像夫妻啊，大约又是被硬凑成的一对……”
谢云宴不小气，抱着布匹带着林筝去了一家收拾得干净的馄饨摊落脚，给两人一人点了份馄饨，六文钱一碗。
等林筝吃完，谢云宴和她说道：“我去平时抄书的书肆瞧瞧，你吃完就抱着布在那边大树下等我，乖乖的，不要乱跑。”
毕竟她清醒后还是第一次来镇上，有些不放心，但他又不买书，带她去书肆不方便。
“嗯。”林筝点点头。
正好来收碗的大娘听见了，笑嘻嘻地道：“小公子还跟哄小孩似的哄小娘子呢，小两口真甜蜜呀。”
谢云宴礼貌地笑了笑，付了钱就起身走了。
林筝也站了起来，耳边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她很少接触这人世间的热闹情形，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特例，被远远地隔绝出去。
她丝毫没有逛街的想法，抱着布打算走去谢云宴说的大树下，结果刚一迈步就被跑过的人踩了一脚。
干净的新鞋面上立即多了一道印子。
怒气瞬间冲天，险些要化成杀气。
她一把拽住踩了她鞋的人的后领子，那人霎时间觉得自己后边好像拖了个大铁坨，跑不动还有些喘不上气。
“你踩到我鞋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那人一看是个小娘子，一边疑惑她手劲儿之大，一边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听说沈员外家贴了张招厨子的告示，做道菜就三十两呢！我赶着去看热闹，一下子没注意，对不起啊。”
见她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那人急忙又转身跑去，一道菜值三十两，他好奇死了！
林筝弯腰把鞋子上的印子拍去，站直以后，缓缓沿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爱看热闹这种天性，她向来没有，倒是那个和她关系较好的杀手喜欢看热闹。
但重要的是，她知道谢家很缺钱，谢云宴也很缺钱，她对这里的货币没什么概念，不过听那个人的口气，三十两一定很多。
如果，她能把那三十两得到手，再送给谢云宴，他是不是会很高兴？谢云宴一高兴了，是不是好感度会蹭蹭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