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慧心天成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随着老人开口，满堂听众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李观棋站在门后，目瞪口呆，十分无语，你咋不讲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小和尚刚一出生，就被人遗弃在庙门口，老和尚虽然日子清贫，但是仍然收留了他，并给他起名叫做弥生。”
这时，有听客起身匆匆离开了客栈。
李观棋从窗口看向街外，只见好几个人神色匆匆，像是在街上寻找着什么。
“从那以后，寺庙里变成了老小两口人。”
“老和尚将弥生收为自己的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弟子。”
“话说这小和尚稍微长大一点后啊，倒是有些孝心，他发现老人经常咳嗽。”
“于是每天都从功德箱里偷一枚铜钱，打算等铜钱攒够了之后，就给老人买药治病。”
讲到这里，又有不少听客离开了客栈，临走之前，还从掌柜那里用银两换了整贯整贯的铜钱。
李观棋心底升起了兴趣，同时也渐渐琢磨出一些味道，这些人好像不是来听故事的。
怎么觉得像是在对暗号一样呢？地下工作者？
他推开了房门，走下楼梯，要了一壶茶，也坐到了一楼，仔细打量周围的听众和讲故事的老人。
老人朝他微微一笑，继续开口。
“说起来这小家伙倒也顽劣，他偷钱本是想给老人治病，但却经常花钱偷偷喝酒吃肉。”
又有听众离开……李观棋有些麻木，到现在为止，包括他在内，只剩下十一个人了。
“老和尚当然有所察觉，但是他没有点出来，任由弥生每天偷钱喝酒吃肉。当有人问他的时候，你们猜他怎么说？”
老人干咳一声，变换了声音语调。
“年长者最大的修养，就是抑制住自己说教后生的欲望。”
“当然，问者的想法与大家自是相同，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啊！？老和尚还说了一句话。”
“万善楼之所以能延绵至今，就是因为下一代从来不听上一代的话。这样才能有精进，才能有改变，当然，也会付出代价。”
此刻，老人话音一落，除了李观棋之外的十个人瞬间哗然。
“万善楼！”
“万善楼，弥生，喜欢喝酒吃肉，快走！”
李观棋不明所以，看着众人离开。
整个客栈只剩下了他自己还在喝茶，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还在各忙各的，像是习以为常。
老人倒是没有因为听众减少，就停下自己的故事。
他接着说。
“有人说，老和尚是个妙人，也有人说，小和尚太过顽劣不堪。”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那座寺庙，每一代只有一个弟子，每一个弟子都是慧心天成之人。”
“彗心天成者，口直心快，但却总能发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一语惊醒梦众人。”
“这对佛道修行者来说，极为难得。”
老人看向李观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作休息，然后又道。
“山叫云台山，寺是万善寺。”
“万善寺乃是十二楼之一，也就是万善楼。”
“与云海楼不同，万善楼空有其名，但每一代只有一人。”
李观棋惊讶了一下，听老人说这话，自己身在这座城池，就叫云海楼啊，也是他口中的十二楼之一？
老人将手中的折扇合拢，对李观棋说道：“季先生，告辞。”
而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李观棋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了那些人的奇怪行径，他们应该是根据说书人提供的线索，去找小和尚弥生了。
而弥生是万善楼传人……可是他们找弥生做什么呢？
正当这时，店中小二见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跟柜台上的胖子说闲话道：“掌柜的，要不我也去城里找找小和尚，问问咱们店里怎么样才能生意更好？”
胖掌柜笑了一下，又微微摇头，似是有些可惜，他说道：“不必了，生意好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是看不清前路啊……”
“那些人也是，即使弥生点出他们的心魔心障，修为精进了又怎么样？既然身在云海楼，就该有飘渺若云的心态啊！”
李观棋惊醒，他想明白了，老人说这个万善楼的传人慧心天成，总能一语惊醒梦中人，所以那些找他的人想要去寻求指点！
无巧不成书，正当一众修道者满城寻找弥生的时候，八方客栈外来了一个光头小和尚。
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葫芦。
他来到高高的柜台前。
“小二，一壶竹叶青，给我装满。”
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却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店小二惊喜之余，看了一眼胖掌柜，只见掌柜的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小二见状，没有点破弥生的身份，口中高唱一声。
”好嘞，客官稍等！竹叶青一壶！“
李观棋看到小和尚，惊喜的无以复加，因为他刚刚有想过问问弥生木盒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略一沉吟，对掌柜说道：“再切一斤牛肉，给小家伙带上，记我账上。”
反正这白胖子说自己在这天字一号房住过很久了，自己又没钱结账，虱子多了不怕痒。
小和尚眉清目秀，头顶上的戒疤歪歪扭扭。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半颗门牙，双手合十对李观棋说道：“多谢施主。”
“我把东西放进了一个盒子里，但是忘记怎么取出来了，怎么办？”
李观棋逮住机会直接询问，也不管胖掌柜就在身边。
自己现在两眼一抹黑，抓住线索才是重点，反正大家都对自己挺尊敬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果然，柜台上的掌柜没有露出半点疑惑，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小和尚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你跟盒子说啊，让它出来。”
“我每次都跟功德箱说，我是弥生我是弥生，快给我钱，我要给师父买药！”
李观棋一听乐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索性把心一横，又问：“这是幻境吗？”
小和尚依旧开口直言：“师父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既见如来。”
“相由心生，施主，你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