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荣耀的重量

置办好特产与礼物，再前往水产市场买了不少鱼虾蟹贝以便应付嘴刁的烈风与号角，三人终于在傍晚前回到了当地军队的驻地。

他们将在这休息一晚，明天白天搭乘大型客运空艇前往烈阳洲的圣菲港，穿光骑士团的驻地离那儿不远，届时会有人接应。

尽管干爹已经一再表示，亚度能进入大名鼎鼎的穿光骑士团实属撞了大运。

但对这位孤陋寡闻的乡下少年而言，并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反正在他看来自己能进入哪个骑士团都是撞大运。

但看着春苏岛当地少校军官，对中尉军衔的两位前辈客客气气的模样，亚度感觉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份“运气”。

再次产生这种感觉，是在第二天登上客运空艇后。

空艇船长亲自上门表示一等客舱还有空余，可以免费将三人的三等普通客舱升为一等客舱。

布雷兹尔以军纪为由拒绝了这一提案，但船长随即提出，可以为两头迅翼龙提供更加宽敞的独立兽舱。

这次，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毕竟那俩家伙脾气可不好，挤在公共兽舱里咬伤了其他客人的坐骑可不好办。

登艇时，三人穿着的是军队常服，普通中尉军官不至于让船长有这么大反应。

显然，是号角与烈风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迅翼龙作为培育困难，极端稀少的物种，其栖息地牢牢地把控在群岛联合军方手里，只有穿光这一支空骑团大规模列装迅翼龙。

一般人不会深入了解研究飞行坐骑种类，但能被任命为一艘大型客运空艇船长的，自然是见多识广之辈。

他很清楚，驾驭迅翼龙的，只会是群岛联合军队中最精锐的空骑士，而在迅翼龙翼骨上装载刀刃的，更是仅“穿光”一家。

如能利用职权便利，交好几位穿光骑士团的空骑士，总是不亏的。

整个航程接近三千公里，飞行时间超过五天，群青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给亚度“补补课”。

船长离开后，呆不住的布雷兹尔走出客舱瞎转悠去了，群青带着亚度来到甲板上，凭栏与后者聊起来。

“亚度，你对咱们骑士团，应该还没什么了解吧？”

亚度闻言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群青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湛蓝的双眼紧盯着亚度，郑重道：

“穿光骑士团，是我们群岛联合最精锐的空骑团，没有之一，即使是放眼整个世界，能与其相提并论的空骑团不超过双手之数。”

群青的目光注视下，亚度感觉自己的肌肉变得僵硬。

他这才明白过来，提到穿光之名时，干爹为何那么激动，春苏岛中校为何那么客气，空艇船长为何这么热情。

可是，这种冠以“最精锐”之名的王牌骑士团......

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骑士团编制成立于天空纪元2925年。

2933年第一次对斯塔王国战争爆发，骑士团正式加入战斗，出现在世人眼中。

2934年首次击坠主力大型战争空艇，主力舰‘猩红’号。

2936年雷海战役中击败斯塔王国王牌骑士团‘雷光’，自此获得‘穿光’之名。

2937年奇袭铁枝岛斯塔王国行宫，俘虏王国王储，迫使战争提前结束。

...

...

2999年参与剿灭‘尖啸’空贼团。

成立至今76年间，骑士团击杀空骑士超过三千名，击毁各型战争空艇（战舰）八十余艘，剿灭空贼团一十六个......”

亚度仔细地听着，尽管他未必能完全理解每一条战绩背后所代表的鲜血与艰难，却不妨碍他尽全力去记忆，去消化。

注意到亚度绷得紧紧的身体，与目光中隐藏的犹豫，群青的表情也软化下来，一丝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角。

用力拍了拍亚度黝黑结实的臂膀，群青开口道：“不必怀疑自己，告诉你骑士团的历史，是为了让你一起背负起这份荣耀。

也许这对现在的你而言太过沉重，但毫无疑问，你有这份能力，你需要做的便是在未来的训练与战斗中证明这点。”

“好...好的前辈，我会尽力的。”亚度唯唯诺诺答应道，可看他那熊样，完全不像有信心的样子。

群青见状有点头疼，若无意外，亚度这名新人之后就是由他来带了。

如此，两人间的关系虽称不上师徒，却也比一般战友更近一些，作为少年的前辈，群青必须为他考虑。

建立信心非常重要，但以往的新人，包括当年的他自己，都不需要做这方面考虑。

因为，基本所有加入穿光骑士团的新人，都是精选自各部队的，最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自卑？不存在的。

大部分情况下骑士团前辈们需要考虑的不是为新人树立自信，而是多多弹压他们的傲气，让他们认识到自己还差得远。

本以为向少年介绍骑士团的荣耀历史，会增加少年的自我认同感，毕竟有资格加入穿光骑士团者，是完全能与“出色”“精英”等词划等号的。

没想到，这番介绍下来不仅没能成功让亚度变得自信，反而让他陷入了更深一层的自我怀疑。

群青估计，这家伙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

“要是我拖了骑士团前辈们的后腿怎么办？”

“肯定会被大家瞧不起的吧。”

“到时候给穿光骑士团的名号抹黑了怎么办？”

之前他和布雷兹尔两人，连借个钱都小心翼翼的，就是生怕打击到亚度本就不多的自信心，这下可好......

略微思索了会儿，群青准备下点猛药。

他故意放慢语调，慢条斯理地道：“以你现在的综合实力，是远低于往年骑士团招新的合格标准的。”

亚度没有回应，头却低得更低了点。

“但是！”群青的声音突然提了提，使亚度下意识抬起头来。

“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被团长选中吗？”

亚度愣愣地摇头。

群青直视着亚度的眼睛，心里却想着布雷兹尔告诉自己的情报

——这小子运气不错，要不是有某位舰队高层的强行推荐，“原边境巡逻队队员”身份的他连参加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话可不能直说。

“是因为你的潜力。”群青说得很认真，他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获得考核资格是一码事，让团长看上则是另一码事。

“你现在实力不足这很正常，其他人加入穿光之前，至少经历过两到三年的正规空骑士训练，大部分拥有实战经验。

而你，只是一名入伍一年多的前边境巡逻队员。

你除了投矛不会使用别的武器，你的战术飞行动作全靠自己摸索不成体系，你对空中骑士武装对抗也没有系统的了解。

但你却能在被我偷袭的瞬间做出反应，能冷静地以最快速度实行有效反击，即使你的坐骑是无法用于战斗的蛇龙，投矛也是硬木做的简陋自制品。

现在的你是一张白纸，但团长有信心，我也有信心在你这张白纸上，绘画出最惊艳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