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信
清晨群岛联合北方岩峰岛
“砰砰砰！”
“谁啊，孩子他爸吗？来了！”
沉闷急促的敲门声吓了奈丽一跳，放下手中切割黑面包的小锯，沾上面包屑的手在围裙上拍了拍，快步向家门的位置走去。
“孩子他爸？”
敲门声停止了，门外却没有回应。
奈丽警觉地抄起门边的镰刀，丈夫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去了，家中只有自己和几个孩子，哪有正经人一大早乱敲门还不吱声的？
“妈妈谁呀？”
大女儿妮可从厨房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地张望着。
“回里屋去，看好弟弟妹妹！”奈丽严厉道。
说罢，她透过门缝谨慎地向外望去，可除了自家门口小菜园中种的蔬菜，什么都没看到。
没人？
奈丽更紧张了，回头确认女儿已经回里屋后，她攥紧镰刀，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点，探出头去，同时做好了情势不对大声呼救的准备。
附近有好几家邻居，听到声音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再不济还有自己手中的镰刀。
可门外还是什么人都没有。
奈丽疑惑地走出去，关紧家门后，围着自家小屋转了圈，除了菜地里的萝卜叶子倒了一片外，没有任何发现。
“见鬼了？谁敲的门，还能飞走了不成？”
喃喃自语了几句，奈丽摇摇头，暂且把刚刚的敲门声归为幻觉，现在没那个闲功夫疑神疑鬼，还有许多家务活没干呢。
走到家门口时，她的脚步一顿。刚刚光顾着打量周围了，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有一个大大的信封正躺在自家门前地上。
捡起信封，上面的字她也看不懂，只好带回家去。
“妮可！过来一下！”关上门放下镰刀，拿着信封的奈丽大喊道，大女儿十二岁后就有去上村学，说不上太有知识，但至少识字。
“妈，啥事，刚刚是谁呀？”妮可从里屋跑出来，脸上还带着些惊疑，十五岁的她已经能理解一些危险。
“没看到人，就是门口地上有封信，你快看看上面写的啥？”
妮可接过信封看了眼，回答道：“信封上写的就是家里的地址，应该是寄给咱们的，打开看看吧，会不会是大哥寄过来的呀？”
奈丽觉得有道理，手指用力，试图将信封撕开。
“咦？”
信封的结实程度超出她的预料，她从没见过这种信封，又白又厚实，摸上去有点毛茸茸的，似乎还防水。
“这信封看起来不便宜啊，亚度这孩子咋这么不晓得节省。”奈丽抱怨着，走去厨房拿了把小刀，这才将信封拆开。
信封里除了信纸，居然还有厚厚的两沓钱，看样子大约有两万克朗。
看到这笔巨款，奈丽的脸一下子白了，大儿子去参军，每月就一两千的军饷，定时都会寄回来，哪来的这一大笔钱？
“阵亡通知书”“抚恤金”之类的字眼瞬间充斥大脑，使她头晕目眩。
“妈！是哥哥的信！”
妮可欢快的叫喊声将奈丽拉回现实，她劈手夺过女儿手中的信纸，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这才想起自己不识字。
“你哥没出事？天空之主保佑，快念念他到底说了些啥！”
奈丽将信纸塞还给女儿，激动地闭上眼，并拢手掌用指尖碰了碰额心，这是天空之主信徒们祷告，感恩时常用的手势。
妮可轻轻将这张不大的信纸抚平，开始念诵：
——“爸，妈，还有家里的大家，最近都好吗？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现在终于安定了下来，才敢给你们写信。
上上个月的信里我好像提到过的，干爹他托关系，带我参加了一次空骑士考核。结果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居然被穿光骑士团选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穿光骑士团是我们群岛联合的王牌空骑团，据说是属于世界上被称为“七曜”的七个最顶尖的空骑团之一，总之就是特别厉害！
不过我现在还处在见习期啦，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太多，比起正式团员们我真是太弱了。
团里的大家对我都非常好，教了我很多很多东西，遇到这样的前辈们真是太幸运了！
噢对了，我还有了头名叫雷火的搭档坐骑，漂亮又威武，阿莱看到一定会很羡慕。
还有，我晋升上士了，团长说等我成为正式团员后会再次晋升到少尉，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和人吹牛说我也算是军官啦！
最近学习和训练很忙，每天除了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外，几乎完全没有空闲，我会好好努力，争取能尽快赶上大家成为正式团员的。
这里的伙食真的很好，不仅分量足，顿顿都有肉还有水果，牛肉也能常常吃到，衣服日用品什么的也都有提供，完全没有用得到钱的地方。
所以我把预支的两个月军饷全部寄回来了，多到吓人是吧？
妈以后可以常买些肉食回来，妮可，阿莱，还有小乖他们正在长身体，可别省着，以后每次发饷我都会寄回来的。
妮可的三年村学应该快上完了，拿这笔钱送她去镇上学校吧，她喜欢读书，过几年说不定能考上大学，走出去，学费的话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对了，上次我寄回来的一箱东西收到了吧，都是些春苏岛的特产，里面的果脯点心别让妮可他们一次吃太多，坏牙齿。
还有，团里有位前辈拜托了件事，信封里还有张小纸条，帮忙送给村里猎人吧，就是以前教我投矛的那位。
就说到这，爸妈还有弟弟妹妹们都要保重，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哥哥保证！
3000年4月”
“大哥就写了这些。”妮可吸了吸鼻子，读到哥哥希望自己继续上学那段，她很开心，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些想哭。
爸妈讨论过这件事，可实在抽不出钱也没办法，现在似乎又有了希望。
奈丽揉着围裙，眼眶泛红，心里有欣慰也有内疚。
最开心的是儿子长大了。
不是因为成为了什么上士，也不是因为寄回来的两万块钱，而是那股隔着信纸也能感受到的乐观，以及他一直缺乏的自信。
“阿莱！快出来，去山下猎人家送个东西！”奈丽大喊道，同时走进厨房，翻开了那个一直没动过的木箱。
这箱东西是上个月寄到的，虽然确实写了家里的地址，却没写明谁送的，里面又是火腿果脯之类昂贵的食品，担心是人送错了找上门来，也没敢碰。
现在知道是大儿子寄回来的，小家伙们该乐坏了。
小儿子阿莱跑到妈妈身边，奈丽小心地将夹在信封中的小纸条交给他，并嘱咐千万注意，一定要亲手送到猎人手里。
见不爱说话的小儿子点头答应，奈丽这才放心地从木箱中取出挂香肠，交给他让他一起送去。
想了想，又拿出两块桃脯，女儿儿子嘴里一人塞一块，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奈丽自己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