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红
风船停降点离主力舰泊区的位置不远，数分钟后四人便来到了雾云号旁。
近距离观察近两百米长，数层楼高的庞然大物，与远远眺望时带来的震撼感截然不同，群青赶紧拉着还有些愣神的亚度走上舷梯，后面还有人等着进出呢。
卫兵扫了眼群青等三位熟人亮出的军牌，点了点头。
然后接过榭莉亚递来的有关新人亚度的文件，礼貌却仔细地检查起来，任何一艘战舰的内部区域都属于军事禁地，检查是必要的流程。
文件当然没什么问题，数十秒后，卫兵放行，众人进入雾云号的船舱中。
众人步伐很快，群青等人是因为回到军营后重新上线的军人习惯。
亚度则单纯是因为紧张，他很担心自己万一没通过考核，灰溜溜的被遣返回哨所，辜负大家的期待。
在前辈们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亚度很快就来到了那扇挂着“团长室”门牌的木门前，漆成黑色的木门很普通，和他一路上看到的其它舱门没什么不同。
“离餐厅好近。”
亚度用仅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道。
榭莉亚上前半步，抬起手以一种稳定的频率轻叩了三下门。
“......”
无人应答，女军官沉默了数秒，又一次以同样的方式叩门。
亚度明显感觉到榭莉亚这次叩门的力度变大了不少，不过门后同样没有回应。
“请在这里稍等。”
榭莉亚微微侧过头叮嘱了一句，而后直接拧开门把推门而入，同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从舱室内传来，亚度发现群青前辈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在憋笑，而性格更欢脱的布雷兹尔前辈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榭莉亚书记官是团长的副官，骑士团离不开她。”
群青控制住表情后，感叹般说道。
“咳，请进。”
温和而略显低沉的男声从门后传来，亚度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自然，总觉得那种低沉优雅的声调似乎是声音主人刻意营造出来掩饰尴尬的。
跟随前辈们推门而入，借着布雷兹尔高大身躯的遮挡，亚度偷偷打量了眼周围。
房间不大，估计还不到三十平米，但在战舰上能拥有如此面积私人空间的，除了骑士团团长外，应该也只有云雾号的舰长了。
书架，衣柜，办公桌椅和单人床，都是很基础常见的家具。或许是为了节省空间，床的摆放有些特殊，被竖了起来，床面贴靠在墙壁上。
咦，那竖起的床上挂的是什么？似乎是一把锁？
没来得及细想，走在前面的两位前辈便让开了身位，亚度也得以直面稳坐在办公桌后的那名，应该是团长的男子。
从面容上，很难准确判断男子的年龄，看似年轻，但气质上明显比群青前辈他们成熟很多。
稳重青年？冻龄大叔？似乎都有可能。
但比起年龄问题，男子的双眼与头发更引人注目。
不管是那如火焰般的耀眼瞳色，色差极度明显的虹膜与瞳孔，还是那质感如细密羽毛般的头发，都表明。
这位团长大人，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
“别这么直直地盯着我看嘛，嗯没错，我是云迪人，也就是你们大地人（人类）口中的‘羽人’。”
团长的声音很随和，并没有因为亚度略显失礼的注视而不满。
“抱歉长官！上等兵亚度前来报告。”回过神来的亚度急忙立正敬礼。
然而，团长的那些“非人”特征与额前似乎是因为撞击而产生的红印，都在他心中环绕不去。
“穿光骑士团团长，真红·短翎，欢迎，嗯...”
名为真红的男子沉吟片刻，悄悄侧过头望向站在自己侧后的副官，心虚地轻声问道：
“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来着，直接给他盖发加入骑士团的文件吗？”
“团长大人似乎还未从瞌睡中清醒过来。”
榭莉亚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冷冷道：“需要更强烈的撞击？”
“不用不用......”
真红讪笑，在杂乱的办公桌上翻找了一阵，拿起一个写着“备忘录”的小本子看了几眼，恍然道：
“亚度，对亚度！没有经历过系统空战训练的新人，来自白峭礁哨所。”
“团长他有轻微的健忘症。”
群青有点担心亚度多想，轻声解释道，却发现后者再次陷入紧张状态，浑身绷得像一块石头，并没闲心在意团长忘了他是谁这件事。
“我对你有印象，你的投矛技术令人印象深刻，飞行很有灵性，政治审查也没问题。”借着备忘录回想起亚度身份的真红，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
之前的脱线氛围消散，严肃起来的团长身上，出现了高阶军官应有的威严。
在那次考核中，无数一线空骑团骑士们的表现，都没有引起真红的关注，只有这名来自偏远哨所的少年，让他给出了“资质不俗”的评价。
“你有潜力，却没有战绩，我需要知道‘战场’上的你，会有怎样的表现。”
如猛禽般呈色分明的红瞳紧盯着亚度，他欣赏这名来自边疆的少年，但作为团长，他也必须为“穿光”之名负责。
即便只是见习成员，也是一样。
“准备实战对抗演武，群青，你来。”
“团长。”
就在这时，群青踏前一步，开口道，“现在亚度没有熟悉的搭档坐骑和武器，无法发挥实力，而且......”
榭莉亚闻言微怔，团长脱线时大家和他嘻嘻哈哈甚至欺负一下都没事，可打断严肃认真状态下的团长，群青这是疯了？
“如果只是实战对抗考核，我们已经进行过了，亚度的表现优秀，超乎我们预料。”
“哦？”
真红起了兴致，赤色双瞳盯向群青，他很清楚群青不是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
“我也可以证明！”布雷兹尔也上前一步，大声道：
“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面对群青的突袭，亚度上等兵闪避了群青的俯冲，做出了让一起巡逻的同伴逃离报信，自己留下断后的决定。
之后，在与群青的交战中，他一度做出有威胁性的有效攻击，尽管他的坐骑是不适合战斗的蛇龙，武器也只是最普通的自制木投矛。”
真红与榭莉亚的反应如出一辙，齐齐挑起眉梢。
真红很清楚，群青当时不可能尽全力，肯定是放水了，但能同时获得两位正式团员的认可，愿意主动为其背书可不容易。
还有个加分项。
这名刚成年的小家伙遭受突袭时，第一反应是让队友逃生，自己断后。
将背后托付给这种同伴，让人放心。
哦对了，政治审查的信息表明，他入伍时谎报了年龄，今年应该才十七岁。
真红严肃的表情散去，他摆了摆手，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那么，初步考核就算通过。”
闻言，亚度感觉在自己肩上压了几天的大山消失了，整个人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成为骑士团正式成员的考核在数个月后，至少当下，你获得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与时间。”真红继续道。
压力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