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节 15
周五放学后，不需要上晚自习，这可把瘦皮猴高兴坏了，几乎是贴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抱着篮球便冲到走廊里，趴在窗户外，大喊着：“老大，曹羽，木头，快快快，咱们练球去，下周一就要比赛了！”
王爵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齐帅，你再敢叫我木头，你就死定了。”
米尺一乐，伸手故意揉乱少年额前的碎发，学着瘦皮猴的音调说：“喊你木头怎么了，多生动贴切的外号啊。”然后扯住少年两边的脸颊，纳闷道：“你这小孩为什么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能不能多笑一笑，像个真正的17岁男孩那样，能笑的在地上打滚。别在心里装那么多心思，人小鬼大，活得不累吗？”
少年赌气似的甩掉米尺的魔抓，脸蛋烧的通红，眼睛却带着三分怒意。
米尺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除了那双让他看不懂的眼睛外，明明她自己才更像一个在心里藏满秘密的小孩，却总张口闭口说少年是小孩，他下个月就要过18岁的生日了，他的心智比一些成年人更成熟，比如他的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球场上，念奴娇和自己的两个小姐妹比他们到的还早，一双充满期待的美目，从少年一出现便黏了上去，视线怎么也移不开了。没想到少年不仅学习好，原来还会打篮球，这些天，在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脸色和过去的苍白相比，多了几分血色和红润。她为自己的新发现，在心里偷偷窃喜，她发现了少年新的一面，这让那份暗恋发酵的更加浓郁了，她爱忧郁脆弱、独自坚强的少年，也爱果敢专注、发丝在空中飞扬的少年。
她爱少年的每一面，不能自拔。
少年将书包小心放到篮球架下，刚直起身，就从两侧飞来齐帅和曹羽的书包，压向少年的书包，三个书包立刻东倒西歪的纠缠在了一起。少年再次确定，自己和这俩人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因为米尺一开始的胁迫到现在转变成少年的自愿，他是不可能和这俩人走这么近，甚至还一起组队打篮球。
瘦皮猴在他身后嚷嚷着：“木头，你发什么愣啊。”说罢便抛出篮球，来了一记定点投篮，篮球被射入篮网，垂直落下，被篮下的少年接住。少年将篮球传给米尺，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办点儿私事。”
他答应了苟牧雨，要帮苟子这个忙，答应了便不会食言。
瘦皮猴贱贱的走过来将手搭在米尺的肩膀上，却被米尺拧起手背上的皮肉，他痛叫了一声，老老实实收回爪子。
“念奴娇这个小丫头倒是蛮痴情的。”米尺望着球场边正在说着什么的少年和念奴娇，然后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一丝锐利，盯着瘦皮猴。
瘦皮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话都说不利索了：“老，老大，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米尺的语气里含着怒意：“听说你在全班面前读了念奴娇的情书？这件事，是你做的不对。”
高瘦马尾曾让他向念奴娇道歉，苟牧雨还为了这件事狠狠揍了他一顿……这些天忙着练球，他几乎快要忘了这件事了，今天重新被老大提起，才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无意间犯了大错，他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瘦皮猴不是那种知错不改的人，他只是比其他人更粗枝大叶。深吸一口气，瘦皮猴准备好了去给念奴娇道歉，却看见念奴娇突然掩面哭泣，而那个高瘦马尾，将念奴娇挡在自己身后，拿手指着木头的鼻子，细而小的眼睛几乎立了起来，好像是在大声怒斥木头。
一旁的跑道上，正在练习起跑的苟牧雨，脚下一滑，就脸朝下的摔了一个狗吃屎。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正在交谈的少年和念奴娇那里，分心分神，不摔跤才奇怪呢。
少年遵守了承诺，虽然这些话令他觉得尴尬，但他还是一口气说完了：“念奴娇，我甚至从没注意过你，也从未想过注意你，我不会喜欢你，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希望你也不要再喜欢我了，你的喜欢对我而言，是多余的也是不需要的，更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你……”一切来的太快，快的让念奴娇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少年第一次向自己走来，她幸福的几乎要晕过去。用手指狠狠揪住自己的波浪卷发，这不是梦里，少年真的向她走了过来。
没有客套，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少年主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绵绵的情谊。万箭穿心，短短几天，念奴娇17岁的青春里第二次体会到了这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眼泪串成了线，她用双手捂住脸，不想被少年看到她哭泣的丑样子。
高瘦马尾冲到两人中间，指着少年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奴娇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暗恋着你，这是错吗？她的暗恋没有一丝奢望和强求，这是她的自由，喜欢你，与你何干？你若不想看到她，可以把眼睛闭上，但是她看不看你，这你管不了。”
少年一时语塞，他非常不擅长吵架和争论，这个高瘦马尾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句“喜欢你，与你何干”便让少年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负心汉。虽然他和念奴娇没什么交集，今天还是第一次说上话，却怎么被高瘦马尾说的，好像自己亏欠了念奴娇良多？
少年求助似的看向还保持着摔倒的姿势，趴在跑道上装死的苟牧雨。今天的这出戏，是少年帮了他一个忙——让念奴娇死心，不要再在少年身上浪费时间。眼看苟子指望不上，少年只能乖乖认怂，对着盛怒的高瘦马尾，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念奴娇捂脸痛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少年不知道的是，她暗恋着他很多年，一个人的思念，一个人的美梦，一个人的痴望，这些回忆的片段，像玻璃瓶摔碎了一般，再也拼不起来了。她哭着逃走，从今以后，这个篮球场不会再看到她的身影。
高瘦马尾更加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盯着少年的眼睛：“你给我等着，迟早收拾你。”扔下这句带着威胁的话，她转身去追念奴娇。
恰好此时，米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木头，快来练球，还是1对3，你们三个对我一个，快点，别磨蹭！”
少年一边转身，一边回应着米尺：“这就来。”
米尺、瘦皮猴和曹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轮燃烧着的落日将他们身后的天空染成霞红，少年跑向那轮红日，跑进那一米霞光里。
等球场上热闹起来，等跑道上空无一人，苟牧雨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脸，鼻孔里流出一行鼻血。他皱着眉头，直接用手背擦去那抹鲜血，然后颓废的呆坐在跑道上，两手支着膝盖，眼神迷茫的注视着前方，突然，他大喊了一声：“老子是立志要考上体校的男人！”
这声音惊起了大树上沉睡的鸟儿和蝉虫，顿时鸟鸣蝉叫，一声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苟牧雨站起身，摆放好器材，继续投入的练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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