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住处，张清冲了个澡，换了身居家服，直接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扔到了垃圾箱去。他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对张清来说，碰上不顺心的事是没有什么不对，他一直相信，这边失意，另一些事上就会得意，这边事情不顺利，其他事情就会顺利，坏事碰多了，总会碰上好事，社会可能是不公平的，但世道是公平的。佛祖给你81难的同时，前面也准备了修成正果的机会。可张清纳闷的是，他这段时间事情一直不顺利，几时才会有好事轮到他呢？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出文文老师的背景，以及满脸是血但唯一有一次双方对视过的眼睛。想着想着，张清把文文老师与已是前任的女友混成同一个人，一会生一会死，一会聚一会分，最后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谁生谁死，谁离去谁还在，就这样做了一晚的梦，直到第二天妈妈电话铃把他吵醒过来。

张清没睡够，接了电话还象在睡梦中似的，妈妈敏锐的神经马上发现了异样，清儿啊，你不会还在睡觉吧，你不用上班了吗？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给自己定个时，赶紧起来吃饭去上班。张清这才稍微有些清醒过来，他赶紧半坐起来，跟妈妈说，妈妈，我等会就过来跟你解释，你别生气，我先起来洗脸刷牙，买了早点，我就过来陪你一块吃。妈妈听完停顿了会，然后慢慢的跟他说。你别急，我吃过了，你自己买你自己的就可以了，不要浪费。中午你要是不上班，就回家吃，妈给你炒几个菜，给你压压惊。

张清找了套衣服穿了起来，洗脸刷牙好，走出门去开车，想去街角那府前小吃店买早点。买了后坐上车，张清心想，怎么跟老妈说呢？自己的事情本应自己也就扛算了，以免让妈妈操心，女朋友没有的事，妈妈知道，工作丢了的事还没跟妈讲，昨天发生的事妈妈也知道。张清是这样想的，反正这些事早晚都会过去，女朋友可以再找，工作也可以再找，就是文文老师的命是无法救回了。如何都不跟妈妈说，那原本是想自己本难过一阵子就算了，要是什么都跟妈妈说，那该怎么说才能让妈妈不难过或少点难过呢？

一路上张清慢慢开着车，不小心看到副驾驶上的链子，他拿着瞄了下，好象是现在女孩子手上常戴的手链。反正他也不懂，又放回原处，慢慢的把车开回了妈妈家。在路上，张清把应该怎么说的话想好了。他停好车，拿了早点，推开家门，妈妈知道他快回来前都会留门给他，省得他开门，他说了很多次要妈妈注意安全，妈妈每次都说不怕，心正着呢，再说，家里这点家当，小偷哪看的上，就几分钟时间，你就来了，没事。妈妈倔着呢，他每次都拗不过她，张清把早点放在餐桌上，妈妈去拿了碗筷，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吃着，也不多问，妈妈在他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很少说话，喜欢静静的看着儿子吃，今天儿子应该有更多话要与她说，所以妈妈静静等着，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吃完会把所有情况跟他讲的。

张清慢慢的吃，边吃还边在想着怎么用词比较让妈妈放心。

吃完后，妈妈收拾好桌子的碗筷，递给张清一张面巾纸让他擦嘴，张清吸了口气，跟妈妈说。妈，辞了工作的事本不想告诉你，想等另一头更好的工作找到后再跟你说，省得你担心。上次有一同学说有一个国有单位要招工，我准备与同学一起去试试看，如果我还是在送货，肯定没时间复习备考的，所以我就辞退了工作，准备在家好好复习，找到好工作，好让妈妈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别贫了，妈妈打断了他，你自己能不挨饿就很好了，妈妈不指望你，你真的有打算去考去一家更好的单位？张清说，当然，妈你放心，随便找个工作，都会比送货强的。妈妈说，你就吹牛吧，你看不起送货这工作吗？工作可没有贵贱之分，爸妈从小就这么教育你的吧？再说了，你说送货这工作不好，你不也干了这么多年，辛苦是辛苦，但生意好的时候有提成，工资也还过的去，国有单位就一定好？不就一点死工资？不过你别骗你妈我。要不我可不饶你。张清回道，哪敢骗你老呀，对吧，你是火眼金睛，什么事能瞒得过你老人家。就这样母子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了，从小时候聊到现在，从初恋聊天失恋，从张清聊到他爸爸，聊到最后，妈妈差点落泪。张清知道妈妈不容易，心想既然编了个借口哄了妈妈开心，那也真的要找到份新工作才行呀，不管是不是国企的工作，多赚点钱，让妈妈别这么辛苦，少替他担心，这是要紧事。

快到中午，张清帮妈妈准备好中午，母子两人一块吃了顿饭，直到妈妈上楼睡了午觉。张清才开车离开了妈妈家。

找工作没这么容易，找工作就象谈恋爱。谈恋爱漫长，找工作也同样，失恋容易，丢了工作同样简单。要不怎么叫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估计是一个道理。张清想到这，心里淡然了许多，今天他本来没事做，找工作也得心情平静下来才有更好思路。他才不象很多人一样看到一个招工就去试的。今天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要把那链子搞搞清楚。

他拿出电话，想打给他以前的一个同事。据他非凡记忆力的搜索，这个同事的一个同学的姐夫的弟弟是开珠宝店的，这手链应该算首饰类吧，那珠宝店里的人总会知道一二。他打了电话，问了电话，再找电话，最后得到了一个地址。直奔而去。

这是在新区溪边的一家黄金珠宝店，门口放着高音的广告词，声音重复播放着，强化过路人的记忆，这与洗脑没啥区别吧。店牌及广告牌都显示出这个老板应该是没怎么读过书，但讽刺的是，这家店投资不少。张清对他店里的布置显示出来的审美是不敢恭维的，不过今天他要找他们帮忙，总还是要客套几句，不能表露出自己真实看法以及些许的厌恶感的。

他推门而入，一个服务员马上迎了过来，他走哪，服务员就跟哪，一直问他要买什么，是黄金还是白金，是金还是玉，是自己用还是送人，张清说，找老板，不买东西后。服务员这才停下跟随的脚步，不耐烦的指了指里头，就转身离开了。张清直接走到里面的隔间，老板正坐在办公室前陪人喝茶。张清主动打了个招呼，并说自己是谁介绍来的。老板叫他过去，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并递给他一块喝茶的几个朋友察看起来。其中一个说，这是水晶吧，叫陈老板看看，他是做水晶生意的，他懂。陈老板拿过来瞅了两眼就还给了张清。跟他说。这是天然紫牙乌石榴石三圈水链，估计6A级别，配珠用的是绿松石，也是天然的，隔珠是藏银，女孩子用的多。怎么，小伙子，你是要叫我们估个价还是怎么的？张清说，估个价也成，我是想知道这戴起来有何作用。哈哈哈，陈老板说，首饰首饰，不就图个了看嘛，什么作用不作用，这都是商家的推广，总要弄点文化内涵在内，你们才会买呀。不过你这手链市场上至少要卖一千以上，送人还是不错了。至少作用如何，你自己上网搜索吧。说完他们就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张清道完谢，走出里屋，看到服务员眼睛一白一白的，可能没做成什么生意，感觉自己服务过头了吧。张清围着柜台转了一圈，也没人理他。他问其中一个服务员说。你们能否给我这链子配个盒子？听到他要买东西，服务员才慢慢的凑了过来。从柜子中拿出三四个盒子让他挑，有纸板做的，有木头做的，有豪华的，有简单的，张清挑了个35元的盒子。外面包着绸缎的那种，把手链放在了里面。走出了店，开车回到了自己租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查起这石榴石手链作用，原来这还真是女孩子专用的手链。

石榴石是信仰、忠实、友爱和贞操的象征。可增加自信，对抗忧郁。可加强生命力、活力与耐力。有养颜美容的功效。使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绿松石是能够促进细胞再生、增强机体的免疫力。能够给人带来勇气和信心，使人和周围的人友好的相处，和谐人际交往，调和人的情绪和心理，从而保持健康开朗的心境，使人充满正能量。长期佩戴能够让人经常保持开朗和坦荡的个性，使人更容易释放出爱的能量。藏银主要能辟邪。

看完这些介绍，张清心里问题又来了，这到底是谁留在他前挡风玻璃上？前几天下雨的时候，雨刮器都还正常使用，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文文老师在飞过到倒在他前引擎盖的时候，才有机会与他的前挡玻璃有过最近距离的接触。难道是从文文老师手中飞出来掉在雨挡前？会是她的手链吗？现在她人已死了，我怎么还给她？太多问题萦绕在他脑中，同时浮现出的还有两个几个画面，一个是他在停车等孩子们经过的时候，看到有几个老师在前面领着孩子，还有的老师向他这边望过来。第二画面是村民们指责他是帮凶的时候，文文老师在他怀里解释说不是他撞的。第三个画面是从他车上抬下来，文文老师快要滚下担架时，他抱着她，文文老师最后没什么力气的看着他的脸。张清无法记忆到文文老师的具体长相，但这手链戴在文文老师手上，肯定也是非常搭配的。现在她人去世了，张清决定先把这手链暂时保留在自己身边。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一份工作。他赶紧在网上，找起招聘信息来。

网上的招聘信息很多，但大多私营企业招聘。张清与母亲讲的是国有单位，国有机关或事业单位的招聘应该在政府网上才有，他又打开政府网看了起来，但这段时间的招聘信息几乎为零，即使有那么几个，也是选调类的招聘。张清大学本科毕业，主修是统计，刚毕业那会，也与同学一起考过省属公务员，没考上，因为要照顾年迈多病的妈妈，张清才回家找了份工作。现在工作被炒，加上失恋，足以让张清重新思考自己以后的路了。没看中合适的招聘张清关了电脑，决定去下书店，先买几本书温习着。这样老妈过来看到他在看书也没什么话讲了。他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店，买了几本当年出版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招考辅导教材和习题。准备回妈妈家吃饭，正想着要买点什么蛋糕类的点心带给妈妈，他的电话响了。这次是他以前的一个同事电话打来，说今天过生日，让他一块去凑个热闹，喝个酒。张清以前与他关系不错，就应允了下来。他打了个电话给妈妈，告之他晚上的安排，妈妈嘱咐说让他少喝点，而且喝了后车不要开之类的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