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勇敢的自己（1）
“周熙，你听说了小溪嫁人听说是个比赵管事年纪还大的人。另外她们都说赵管事死之前，有大妈看到他们前天晚上亲密的走进那间办公室”
小花坐到周熙身边，今天她一大早不知道干嘛。就来找周熙玩，顺便跟她说一些她知道的小八卦。
厂子关了以后，周熙就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今天天气不错，她就将堆积的衣服拿出来洗。洗到一半小花来找她，听她说小溪结婚了。
她就想起她留给她的那一张照片。拿到照片那一天晚上回家，她就把照片与她喜欢的相册放在一起。
她觉得那张照片很珍贵，它让她明白为什么小溪会那么不喜欢她了。
“小花，我知道为什么小溪不喜欢我了”周熙说。
小花有一次看到，小溪看周熙眼神里充满了羡慕，但她没跟周熙说。
“这一次，经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人。特别是小溪，她的出现我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差劲。”
“以前我总喜欢躲在自己世界里，总觉得自己的命运是最差的。有时候还喜欢无病呻吟，也总是让自己活的压抑着，从没想过自己与别人相比，是被羡慕嫉妒那一方”
周熙看着小溪留给她的照片，有些理解为什么她把她照片留给她了。也许她做了什么决定，让自己这一辈也无法回到当初的自己。
“那时候决定把自己妥协给赵管事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在崩塌。可是出现了黑猫，周姨，杜姨，遇到你们，给了我够一辈子回忆的好和温暖。”
“但小溪不一样，她的世界崩塌那一瞬间，她只有自己顽强的捡起一片又片，再崩塌再捡。最后，她丢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所以，小花跟她相比，我幸运很多很多了，该满足了”周熙洗着衣服，一字一句的解剖自己，解剖过去，她决定重新开始遇到新的自己。
小花在旁边听着认真，她有时候也会羡慕周熙。羡慕她有个健康的爸爸和健康妈妈，还有一个不错弟弟。
她说：“有时候我也替羡慕你的，羡慕你有个健康爸妈。但同时我也不会嫉妒你，因为我有疼我爱我妈妈和哥哥，还有曾经满满美好回忆的爸爸”
“所以，咱们能做好朋友，因为彼此都不讨厌和嫉妒”
周熙开心笑了，她发现自己内心可以笑的很开心，很灿烂。而且，压抑的情绪是可以被她赶走的。
洗完衣服没事的周熙和小花决定出去逛逛，她们好久没这个时间点自由闲逛了。
以前周熙走路喜欢低着头，不看四周，不看任何人，只管匆匆走，急忙忙离开。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可以眼角含笑，走的步伐缓慢看到可爱花朵，会跟小花说：“这花好好看。”
看到认识的邻居也会开始回应她们的问好，虽然内心还是胆怯。但没事她已经往那个方向挪一点点了。
“周熙，那个女孩可惨了。刚刚嫁人，老公就出轨了”小花在村里有个小伙伴，人称“八卦侠”她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她告诉她的。
周熙很好奇小花为什么可以知道那么多八卦，她转身看向那女孩，觉得背影很熟悉，等她看到正脸呆住了。那是她曾羡慕女孩，最好的朋友，小娟。
“诶，周熙你去哪啊！”小花看到周熙突然间急冲冲往前跑，也不知道干嘛？。
“小花，我突然有点事，先不陪你了。对不起”周熙留下这一句跑的更快了。
她要趁着小娟还没进家门拦住她。
小娟正打算开门进去，却被人拦住了。抬头一看，是许久未见周熙。
一瞬间小娟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她真的太委屈了。
“周熙”
小娟抱住了眼前的人，现在的她太需要温暖的怀抱了。
周熙不知道眼前人最近都经历什么，但看到她那双疲惫的双眼和明显变瘦的身体，她心疼的回抱了她。“小娟，我在，我在”
小娟哭了一场，情绪好多了。她领着周熙进了家门说：“放心，他们都出去，就我一个人在家。”
她知道周熙不喜欢进到人多的家里，她会很拘束，放不开。
周熙听到这一句话，想起工作那期间一直往蒋家跑的自己有些尴尬。
说着她突然好久没简单蒋浩了，不知道为啥有些想他了。
小娟将沏好的茶和点心放到周熙面前。
周熙看着小娟，小娟看着周熙。
她们都有一种彼此好几年没见的感觉，但明明只是几个月。
小娟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看到周熙，看着她依旧稚嫩的脸庞，眼神干净如初。再想想自己，明明都是15岁，但却不一样了。
小娟问周熙：“最近好吗？”
周熙看着小娟，她看到那双曾让她羡慕眼睛不见了，现在里面只有满满疲惫和压抑。
“最近还行，认识好多温柔的人”周熙回。
小娟从重新见到周熙那一刻，她能感觉到她身上变化。
以前的周熙给她感觉像是活在自己封闭空间里。
她不愿走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
“那很好”小娟说。
以前，不论周熙找小娟或者小娟找周熙。她们都是无话不说，不说话的时候四周的气氛也不会尴尬。
可这一次，她们却陷入了很长的沉默中。
周熙想了很久，关于小娟事情她还是很想知道。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好事情，我很担心”周熙没有直接说，但小娟听明白了。
她也没隐瞒，也许她真的太需要一个聆听者了。
“那一天从车里下来，走进他家门那一刻。我就想着，以后身边这人就是要互相牵手走一辈子的人了，她要好好努力经营。让这个家比她的家要快乐些。”
“可惜，三个月后他就出轨了。虽然他依旧还是会回到这个家，但我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再好好经营这个家了”
“周熙，你还记得我大喜那一天，出现的晓洋吗？”小娟问周熙。
周熙回：“记得”
“她死了，自己上吊死的”小娟说的很轻，但眼神里却一片死寂。
“我想离婚，但我跟我父母说了，他们不同意。周熙，我过的好压抑。你说我有一天是不是也跟晓洋一样，自己找处安静地方，就这样结束一切。”
周熙无法接受小娟这样说，她听到晓洋的去世，想起她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和崩溃的精神状态。她无法想象小娟也会这样。
她连忙说：“不会的小娟。你不是晓洋，晓洋不是你。你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小娟突然情绪大动起来说：“哪里有什么不同，出生在这里，父母这样子，我与她有什么不同。他们除了告诉我熬着，憋着，告诉我哪户人家女儿嫁了人，不是这样过的。她们除了告诉我这些，还能告诉我什么。”她激动的揪着自己头发，每次她只要想起她看到那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画面，她就恶心，崩溃。
周熙看到情绪崩溃的小娟，连忙上前阻止她揪自己头发举动说：“你疯了，揪自己头发干嘛？不够疼吗？”
小娟一脸悲伤看着周熙说：“熙，我好难过，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决定要走下去的人，跟别人相拥，做亲密举动。我就控制不了崩溃”
“熙你说我怎么办”小娟无力的滩坐在地上，周熙想扶她起来，但力气不够。最后，她也与她一起坐在地上。
她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靠说：“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们要相信自己，一定还有个陌生又勇敢的自己没被自己发现”
“所以，小娟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另一个我们是非常勇敢的”
小娟还没来的及问“什么另一个我们”周熙就急匆匆离开了。
她知道今天周爸去梅寡妇家了，她知道厂子被关。她接下来唯一选择就是嫁人。
以前如果不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她也许可以妥协接受。但现在不行了，她要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选择，证明给小娟看，那些古板的思想，看似不可以挣脱的牢笼，她要一一挣开给她看，告诉她。
“我可以，你也可以”
她跑到梅寡妇家，她家门没开，如果是平时周熙会礼貌敲一下。可眼下她不愿再浪费那一分一秒了。
她直接跑到梅寡妇和周爸面前大声说：“爸，我不会嫁的”
这夜的天格外安静，连一朵黑云也没有。只有满头的星星。
周爸和周熙一同回家只是周爸的脸色全程很难看。
他一回到家责怪问周熙：“前面你急匆匆跑到梅寡妇家，说你不嫁什么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这村不能越的道理。你说不嫁就不嫁，难有那可能的事？”
周熙知道这个道理，但她现在明白另一个道理。
“爸，我可以嫁，但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周熙大声说，刚好被进来的周妈和周杨听到了。
周杨好奇问：“姐，你天天上班还能遇到喜欢人，哪里不是大妈就是大叔吗？”
周爸和周妈也一脸好奇看着周熙。
周熙就跟大家讲了她工作期间事情，但省略小溪和赵管事事情。
周爸一听，若有所思良久说：“不行，蒋家我知道，前俩年蒋爸就去世了，蒋妈身体不好。你嫁过去就是吃苦。”
周熙一听急了说：“爸，我不在意。我喜欢他”
周爸一听喜欢俩字急了，愤怒跟周熙说：“你喜欢他那又怎么样，喜欢这种东西能当柴米油盐吗？能让你生活好一点吗？你现在15岁也许不懂，但时间久了你就懂，今天爸为什么要不同意了。所以，这婚事听我的，就那么定了”
周爸说完气呼呼的回房间，周妈看了一眼周熙也跟着进房间。
周杨来到周熙面前，伸出俩个大拇指说：“姐，刚刚你好帅气，给你俩个赞。”
周熙现在没那心情领那俩个赞，情绪低落回房间里。
房间内一片漆黑，周熙不愿开灯。她不想看到失败的自己。
蒋家。
“哥，你知道今天周熙的爸爸去梅梅寡妇家了”
跟周熙匆匆分别之后，她就去找她八卦小伙伴了。从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又急匆匆赶回家告诉她哥了。
正在修理自行车链条的蒋浩听到这消息，链条和自行车齿轮都按错好几个。
他闷闷回：“哦”
小花听到就一个哦字，恨铁不成钢说：“哥，现在是哦的时候吗？你不应该先赶紧下手为强吗？”
蒋浩觉得小花这话说的很不对，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他说：“咱们家情况你也知道，周熙他爸肯定会给她找一户家境比较好的人家。这样一比起码比选择我们家好”
蒋爸离开后家里生计主要靠蒋浩上班收入，蒋妈只是偶尔有些零碎收入。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需要每月买药。所以他们家经济一般负的比较多。
小花也知道自家经济不行，但她还是不甘心问蒋浩：“哥，你觉得我们家以后都这么苦吗？”
对于这个问题蒋浩其实一直有着自己未来清晰规划，他对她说：“应该不会，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最基本的应该比现在好”
小花一听起码保证了基本，她连忙说：“那不是结了吗？都比现在好了，再努努力以后更好。”
蒋浩却不认同小花说法，他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现在能确定是因为我对这个规划考虑很多，也做了很多功课。但对于周熙来说这个可能是个冒险决定。她爸现在介绍给她的那一户人家已经有基础条件了，不需要负担任何冒险。相对而已比我好太多了”
这时蒋妈出现了，拿了一个蒲瓜做的打水勺，直接给蒋浩后脑勺一瓢说。
“我们蒋家怎么会有你这个想东想西，还替别人考虑的胆小鬼了。”
“你爸当年追我时比现在还穷，那个死皮赖脸的样子。你看看你妈现在样子，过的很苦吗，不开心吗？”
“昨天我见到你晴阿姨，她还说我怎么性子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这还不是你爸给宠的。什么事情也不让我想，让我担忧”说完又是一瓢，你说说。
“你妈过的怎么样”
蒋浩被打懵了，再被打第二勺时候，他离开了那危险地方。
情绪低落说：“那不是爸厉害，能一直保持初心吗？”
蒋妈看着突然变的胆小如鼠的儿子说：“你觉得自己不能？”
蒋浩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可以跟蒋爸一样，一直保持初心只对周熙好。
他回：“我不知道”
未来有太多未知因素了，他无法担保。
蒋妈算看出来了，也许蒋浩还没对周熙喜欢到那一步。
她说：“竟然，心里有答案了。就跟周熙说清楚，别耽误她”
说完还想来一瓢，但想想又算了。
“小花，进屋了。把你哥这窝囊废给我锁门外。”
“哦，好的”
蒋浩一个人被留在了外面，他看着越弄越乱的自行车链条，和旁边早就准备好久的自行车灯。
他说是这么跟蒋妈说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内心很不甘心。
夜里十二点村里的人都关灯睡了。周熙靠着床头想着事情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在梦里来到一处雾茫茫一片的地方，完全看不清四周。
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女孩子声说：“前面桥是断的。”
可是，她没掉下去。
这时她又听到那女孩说：“她过的一点都不开心”那声音有些悲伤。
这时她听一阵很大动静，似乎是那女孩想跳过来。因为那动静距离她很近。
突然这一处的白雾散开了。周熙看到那个女孩，居然跟她长的一模一样。
她跳失败了，正快速的往下坠落。桥要崩塌了，周熙想也没想也跳了下去，伸出手握住女孩的手。
“她的手好冰”
她看到女孩眼里的眼泪，就像看到镜子里那个哭泣自己一样。
她对她说：“不会的，所以你别哭”
女孩听到这一句，眼里突然发生了变化，她对周熙说：“记住，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早上六点时候，天还没亮村里的公鸡就开始“咯咯咯”叫起来了。
周熙直接从梦中醒来，她听到她心跳声还在怦怦跳不停。
她看着自己手，仿佛还残留梦里女孩的冰冷温度。
她看着远处一条鞭子，心里默默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