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婚后的第二日，皇上和皇后赏赐了我许多东西，那个本就狭小的院落此刻更显逼仄。一朝正妻变侧室，他们总要赏我些什么来堵住这悠悠众口。

东宫的日子并不好过，薛娇娇面上温顺贤淑、谦和有礼实则背地里常与我过不去，每每有什么争端，谢棠总会不等分红皂白的指责于我，罚我抄着经书、跪祖庙似乎都成了常事，起初我还会与谢棠争执，可变本加厉的责罚，使我终于明白，谢棠厌恶极了我，不管我是对是错，在他眼中，我都是错的。他唯一牵挂的，只有他的正妃薛娇娇。

我也终于学聪明了不少，每当薛娇娇来找事，我总是呆在佛堂中闭门不出，不再与她打擂台，毕竟输赢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有这个功夫还不如为父母兄长多抄几本佛经，祈求佛祖保佑他们平安来的好。

或许是因为我的避而不战惹怒了薛娇娇，她竟大肆传播我是因为品行不端才从正妃变成了侧妃，一传十，十传百，原本的流言在他们口中竟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的，不过月余就传成了，姜家的那位女将军在成婚前夕与情人私被太子撞见，这才从原本的正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侧妃，我成了他们口中的下贱娼妇，名声一落千丈。

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如今不过是行尸走肉的活着罢了……

屋外又落了雨，院中那株本就病恹恹的梨花村在淅沥的雨声下更显飘摇。佛堂中，我恍惚听见谢棠叫我，可眼皮沉得厉害。

“姜姝……姜姝……”

是梦吗？谢棠怎会如此温柔的叫我，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睁开眼睛，眼前的谢棠见我醒来，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颗被刻意隐藏了许久的小虎牙此刻又露了出来，自从他当了太子后，他就甚少展露笑容。我知道，他是嫌弃那颗虎牙太过孩气，不愿叫别人看见，可他不知道，我最喜欢他的这颗小虎牙了，像是草原上机敏的猎犬。

草原……我最喜欢草原了，可如今的草原，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姜姝，没有家了。

我醒来后，谢棠似乎很是开心，他轻轻抚着我的鬓角，眼中满是疼惜。

而我，只觉得恶心。

“太子殿下昏头了吗？我并不是太子妃。”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高烧过后，头还有些昏沉，很多事情一直交织在脑海里，连得心头都是一团乱麻。

虽如此，但我却始终不会忘记，庆历二年初春，我兄长被冠上了一顶谋反的帽子，自此姜家除我之外，满门抄斩。

少时读书我总不懂“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的含义，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总是一份牵绊，可事实证明，哪怕是为大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我的父兄，在为他们所效忠的朝廷扫清了障碍后，出于忌惮，他们所忠心的君主，依旧要他们死。

不过景沅帝以为，没了我姜家，北凉难道还会安安分分遵守那份休战条约吗？景沅帝虽是圣祖皇帝一手教导，可在帝王权术上，终究是不及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