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某饭店，李佳鹏和吴凯茵一起吃饭，说是吃饭，其实就是看着吴凯茵在喝可乐。眨眨眼，就是三罐可乐，认识这么久，这么“失态”，李佳鹏知道，她这么喝，肯定是不开心，只是他也没想好，怎么问，或者说，怎么安慰她。

“佳鹏，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凯茵，你，想说……”

“佳鹏，你知道，我是怎么去越新消防站的么？”

“凯茵，你是不是，不开心……”

“进入消防局的那一天，我就记得，我的一位带教告诉我，我们要对这起这份职责，我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觉得，我做得还好吧。”

“凯茵，你做得很好，你对得起这枚徽章。”

“说实话，那栋楼，我真的没有在那份消防安全合格报告上签字，我知道这个字不能签，我签了，就是在忽悠，就是在……”

“凯茵，你没有做错什么，是你受委屈了。”

“你知道么，那次内部通报，之前我在防火监督部门的所有不实处分全部撤销，你知道么，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哭，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穿这身橄榄绿的，因为我只是在坚持原则。”

“凯茵，你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真的。”

“大哥，那栋楼，前前后后，我跟着部门去检查多次，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这份职业的任何事，可为什么，我的前辈，要那样说，要那样说。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好难受。”

“凯茵，你有什么委屈，什么不开心，可以和我说，真的。”

“大哥，我只是觉得，有点难，真的，我怕失职，我怕误解，我更怕同事受到伤害，我感觉这份工作，我真的好累，我来到屿霖也有十几年了，以前再累，就觉得这就是一种考验，再难也能也不会有什么委屈，但是那年我调去越新消防站，我真的感觉心好累，真的。”

“凯茵，那段时间，你真的受苦了，我应该好好陪你的，但是我……”

“傻瓜，难道你不用工作么？你们那段时间，大型勤务一个接一个，我不能再给你添堵了。说实话，那段时间，休假的时候能看到你，什么都不想了。你知道么，后来那栋楼，着了，我们消防站，还是到场处置的第一个消防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凯茵，我……你……”

“对不起，那时候，我真的在想，我要是回不来了，是不是就真的解脱了，再也不用纠结我当初的坚持有没有错，对不起，我知道这么不好，但是我那时候真的觉得……”

那次火灾救援行动第六个小时，大火还在燃烧，八十多米高的大楼，过火超过了十五层，十几台云梯高喷一直在不停地射水喷洒泡沫，与此同时，以省消防局特勤队、凌澳消防局特勤一队、屿霖消防局特勤队为基干，若干小组消防员进入大楼内探查火情。那时越新消防站别替换下来休息，吴凯茵靠着一辆泡沫主战消防车那个一杯水，然后对讲机响了，“所有入楼消防员注意，务必注意安全，刚才有小组遭遇火场突变，一名消防队员险些跌落大楼，再次强调，多有入楼消防队员务必注意安全。”五个小时后大火完全扑灭，吴凯茵才知道那位差点从五十米低落的，是前来支援的凌澳消防局特勤一队副队长段林风。

段队长一九九八年AP津海指挥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屿霖消防局，近乎一入职，就在特勤队。八年多前，凌澳海湖区✘✘物流园仓库火灾救援，省消防局和屿霖消防局近乎所有的特勤紧急支援，火线一站就是五天，灭火救援两天，搜救三天，那次救援，个人二等功，不过段林风自己，并不愿意提起。后来凌澳消防局决定组建特勤消防站，段林风作为经验丰富的指挥官调任凌澳消防局，一去就是五年。二零一六年调回屿霖消防局，任职消防训练基地，算是结束了和妻子程明莉的两地分居。作为指挥员，作为教官，他真的很称职，不过有的时候，也是心直口快，那天和谭队长聊天，就是例证。后来他向吴凯茵道歉，凯茵只是摇摇头，毕竟那栋楼的消防监督工作，她也参与过，如果换成自己差点没掉下来，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再多的委屈，比起同僚的安全，比起他们的生命，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