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夜
“接招！”
黑暗中传来干脆利落的女声。
崔信之抿唇一笑，迎向忽然出现在身边的人，二人在黑暗中动起手来。
崔信之的拳脚功夫是孟昔教他的，算是她送给他的十五岁生辰礼。
……
十五岁生辰那天，她说：“小鬼，又长大了一岁，距离我带你回去又近了一年，距离我任务完成也近了一年。”
“我今天高兴，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十五岁的崔信之问。
孟昔其实也没想好送什么礼物，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围着他转了一圈，目光突然一亮。
“我教你拳脚功夫吧！”
“你这身板儿，太羸弱了，一看就不经打。我教你一些拳脚功夫，留着以后对付小人。”
崔信之心道：不用以后，现在身边就数不清的小人。
羸弱？他只是这段时间长得太快，看上去单薄了些，还远远算不上羸弱吧。
“好。”他点头，对她的话给予肯定，“我最近正想拜个师傅，学一些功夫防身用。出门在外，有时候智取并不如直接动手来的管用。”
“有我在你还需要找其他人吗？”孟昔闻言道：“就这么定了，拜我做师父吧。”
“我有一个要求。”
崔信之在孟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之前把要求说了出来。
“我能不能不叫你师父？”
“你的要去就是这个？”
崔信之点头。
“可以啊。”孟昔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爱叫不叫，我不在乎。”
……
“看来最近这一年也有在勤加练习呀。”一边交手，孟昔一边道：“不错，我不在身边督促，你也没有荒废。”
“你一年只过来一回，什么时候督促过我？”
孟昔加重攻势，出手愈发奇诡。
崔信之不慌不忙，应对起来虽然算不上轻松，但能见招拆招，没有落于下风。
孟昔的好胜心在幽都是出了名的，只要是比试，就一定会朝着胜和赢努力。
崔信之已经十九岁，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羸弱少年。他身高臂长，外表看上去清瘦却并不缺少力量，再加之思维敏捷，且格外了解孟昔出招的习惯。两个人只动用拳脚，小半个时辰下来，居然不能将其降服。
“对于你亲自教出来的成果，还满意吗？”
“你在挑衅我？”
“并没有。”崔信之否定。
管你是不是，我一定要赢！
两个人分开，孟昔翻到了几案后面。
她挥手，案上的茶具飘到空中，笨重的几案直立起来，逼向崔信之。
知道这个院子里还住着其他人，所以这一切动作，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
崔信之错身躲开，谁知道那立起来的几案却像是长了眼，快要撞到房门的时候立刻停下来，转了方向继续朝他追来。
“你耍赖。”崔信之言语中并没有责怪，但是孟昔听出了无奈。
“你认输，我就让它停下。”她道。
“休想。”
崔信之一笑，灵巧地翻身再次躲过几案的追击，然后身形不停，三两下翻到了孟昔身边。
她立刻意识到他的意图，命令几案停下，再次和他交起手来。
这一次孟昔占了先机，以手成爪直接掐向崔信之的脖颈。
练武之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会比头脑先做出反应，见这一爪已经逼近自己的脖子，崔信之的右手再次伸进左手袖筒里。
握住匕首的把手之后，他的头脑才跟上动作。
然后松手，任由自己的脖子被对方钳制住。
“你输了。”孟昔说话时扬了扬下巴。
崔信之虽然看不清，但想象到了她的情态和动作。
“我输了。”崔信之说“输”这个字的次数屈指可数，都说给了同一个人。
孟昔却没有放开对他的钳制，而是身体逼近，然后用另一只手朝他身后摸去。
“这是什么？”
她摸到了他袖筒里的硬物。
“你放开我，我拿给你看。”
崔信之从袖筒里抽出了匕首，他把匕首交到孟昔手里，然后转身过去点灯。
他房里有两排灯架，立着上百根蜡烛。崔信之只点了最上面的两根，让房间里有了些光晕。
期间孟昔挥手，恢复了几案和茶具原本的摆放。
她衣袍一挥，直接坐到了几案上，一条腿搭在案上，手臂靠在腿上，把玩着崔信之放到她手里的匕首。
“你随身带着这个？”
“嗯。”崔信之走过来，也要和他一起坐到几案上，“防身。”
“等等。”
“怎么了？”
“你站起来。”
崔信之站了起来，不明所以。
孟昔也跟着站起来，上前一步来到他身边。她抬手，在自己的头顶比了个高度，然后向他平移过去。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她去年还能到他的鼻子，今年就只到他嘴巴了。
崔信之这才明白她在干什么，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嗯。”
“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他说。
“今天是你十九岁生辰呀。”孟昔坐回了回去，“我不是每年都在你生辰这天过来吗。”
原来她还记得。
“你忘了，我可不能忘。”孟昔道：“离我任务完成，只剩一年了。”
“我从前就说过，你要是想带我离开，随时都可以。”崔信之坐到了旁边的坐塌上。
烛光自他背后照过来，从孟昔的角度看，能看到他面上被烛光洒上的光晕，显得轮廓愈发明显。
“……”她回了神，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让你长大成人，就会说到做到。等你及冠，我再带你离开。”
崔信之好像挑了挑嘴角，但因为背光，所以并不清晰。
“我有一件东西想送给你。”
他从怀里拿出来，是一枚玉佩，洁白无瑕。
“送给我？”孟昔的表情很惊讶。
崔信之没说话，把玉佩递了过去。
孟昔接过来，把匕首放在一边，开始仔细把玩玉佩。
这玉佩，确实漂亮。但是她不能要。
“给你吧。”
崔信之看向她把玉佩递回来的手。
“我不是不要，是不能要。”孟昔解释道：“人界的东西，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不能带回幽都。”
崔信之没说话。
孟昔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就当我收下了，但放在你那里保管。”
他伸手，把玉佩接了回去。
她又拿起旁边的匕首，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要拿它，为什么拿到一半不拿了？”
“不想用了。”
“这是你们人界的利器，它伤不了我。”
孟昔把匕首也还给他。
“那我也不会拿它对付你。”
孟昔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崔信之收回了两样东西，神情也恢复自然。他看向孟昔，道：“我的生辰礼呢？”
“什么？”
“哦，生辰礼呀。那个……你想要什么？”
崔信之想了一会儿。
“我暂时想不起来，给我一些时间。一个月后，你再过来，我应该就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