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与狭道
街上飘着细雨，视线的尽头是厚重的雾。平时熙攘的道路上除了两侧的绿植便是不规则的水洼。
我打着伞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为什么今天没人”我越是向前越是疑惑。
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沉重而清晰，建筑和树也失去鲜亮，第三个街角时，我开始有点喘气。
“怎么没人？”
我要去哪？似乎我自己也不清楚，就这样一直往前漫步也不错。突然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我不禁喊了出来：
“周槿！”
那身影并未回应我，在雨中渐渐远去。
“周槿！”我边喊边向人影方向追去。平时熟悉的街道，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个身影，只能远远的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艰难的跟着他的方向。
“雨越下越大。”
视线突然被雨滴模糊，再次睁开眼睛时，天色已是晴朗。
“江寒，想什么呢？”
我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学校远足的队伍似流水般从我的周围涌过，太阳也算和善，只是风吹的有点急躁。
“你没事吧，如果感觉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叫老师来。”季栎同学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我感觉似麻雀在耳边，可话中又确实包含温暖。
“没事，刚刚在想事情，有些太入迷了。”
“走路也能冥想，真是有趣！”季栎同学最后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在随队伍走出一段路后，我转头看向季栎同学。“有看到周槿吗？”
“大概是走在前头吧，好像从出发不久就再没看到他们”季栎有些迟缓的回答我。
又走了大约一小时后，风依旧急促，只是太阳完全从云层中显露而出。阳光就这样平静的照射着我以及我眼前的一切事物，前方不远处的大桥被涂上神圣的金色，队伍穿过人行道走上大桥。此一刻，无疑熙攘属于人群，而我也享受着宁静。
我抬头向已经登上桥的人群看去，看到了周槿，也看到了一旁的赫连葵同学。
“原来他俩正手牵手独处呢，怪不得哪都找不到！”身旁的季栎似乎有些生气道。
突然我又想起前不久的幻想，最后周槿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最后我跟着人影来到河边。
他走上一旁的红色大桥，在桥中央一跃而下，像一条鱼儿回到了家园......
水面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但水面很快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似乎只是有顽童向水中投掷了颗小石子。
画面与画面不断重合，我不禁喊了出了：“周槿！”
“你大晚上不睡觉嚷什么？”母亲推开房间门，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我问道。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梦。
”刚刚做题不小心睡着了，做噩梦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母亲说。
“困了就早点休息吧”母亲留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想起书中的一句话：“你们要努力进窄门，因为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可如果真有一条通往幸福的狭道，那他又当如何选择？
第二天课间，我一如既往的坐在座位上沉默寡言，望着周槿和其他同学打闹的身影，我又开始回味起昨晚做的梦。梦的内容显然十分荒诞，以周槿的性格，又怎会无缘故的在桥上一跃而下？随后我有点内疚，我怎么可以在梦中把别人梦死。
好吧，我的想法也如同夜里的梦一样开始变得荒谬且抽象。
“喂！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
突然肩膀被人从旁边拍了下，我抬头一看是周槿。
“你，你不是在和别人聊天吗？”毕竟刚刚想的有点入迷，确实没想到周槿会直接过来。
“看你一个人在这愣神罢了”周槿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说真有人会雨天一个人在街上走，然后跑到红桥从桥中央一跃而下吗？”
“哈？”周槿显然被我冷不丁的发问惊到了。
沉默了几秒后。
“你是说，有人下雨天在街上瞎晃，然后又跑到红桥去跳河了？”周槿瞪着眼睛仔细凝视我。
“唔，大概是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人多半是疯了……”
“也许吧”
之后的几节课我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周槿并不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他”。
午休时的太阳透过窗外的翡绿映在教学楼的走廊，原本光线不足的阴暗里也添了几分鲜亮。
教室里只有少数几个同学在忙自己的事，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家了。至于我，母亲今天中午不在家，让我自己找地方吃午饭然后下午接着上课。
中午的时间漫长且乏味，吃完饭我又没地方去，只好回学校了。
平时课间吵闹的走廊此时竟也别有一番风味，只要随便走几步，清脆的脚步声就会不断回响。
我不断的来回走动，在接连不断的回响中，我胡思乱想着。
“真正的狭道并非人人都可触摸的幸福归属，而是仅限为数不多人可勉强通过的结局，至于狭道的尽头是否是心中所期盼的景致，似乎只有抵达者才能知道。”
“同学！”
正当我恍惚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话。视线转过，才发现楼梯口站着一位中年女性。花色长裙在阴暗中若隐若现，来人嘴角似笑，左手夹着一本教材，脚边放着一个纸箱......
“同学”
这次的声音比前次要缓很多，但依然清脆有力。
“老师，您找我？”我怀着不解和紧张快步走近她。
“同学，老师想麻烦你帮个小忙，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我办公室来。”她手指了指一旁的纸箱，然后示意我跟着她。
纸箱分量倒是不重，感觉像是装了些教材试卷之类的东西，并且似乎只装了一半。
我跟在她身后朝楼上走去，阳光穿过楼层间的玻璃打在脸上十分晃眼，但我只能强忍着难受继续往前，时刻以眼前的花色长裙为参照物继续向前。
终于，眼前的人停下了脚步。开门、搬进去、放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眼前这位脸上满是笑意的女士随口问道。
“我是高一一班的江寒。”说完我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
随后又是一些闲聊，我也顺便打量起这个从未来过的办公室。整个房间比一般的办公室要小很多，与楼下好几位老师共用的办公室相比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单人办公室。虽然空间有限，但整体却是十分整齐。办公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旁边堆满了教案和练习册等杂件。窗户是半开的，透过空余能看到远处的小山和蓝蓝的天，窗边则是一盆养的很精神的绿萝......
通过聊天我得知，这位原来是这届高三的赵新月老师，负责教授物理。当然，这和我所认知的物理老师的形象并不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