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残酷的世界
微黄的火光,从屋子里仅有的窗户口,照射到谢小东的脸上。
“外面有动静!是不是爹回来了!”
一瞬的迷糊,他立刻清醒过来!
年仅八岁的他,不明白太复杂的事情。
套上床边的麻布衣服,他从床上一跃而下,跳进阴影之中。
砰。
双脚落地,他就直奔门口而去。
阴影,不是[永夜]。
那是道路上[盆火]的火光,照射到木屋,光线被阻,而留下的黑暗。
这种名为阴影的黑暗,没有危险,只是一种正常的现象。
谢小东不知道这种现象的原理是什么,他只知道,安全与不安全的分界线在哪里。
离开[盆火]的光罩范围,就是[永夜],就是危险!
待在[盆火]的光罩范围,就是安全!
一条道路,会立有左右两个盆火。
[盆火]的范围不大,只够笼罩道路以及单边的木屋而已。
单边排着的木屋,共有十间,紧挨在一起的连一丝缝隙都没留。
而这十间木屋,到道路对面十间木屋的距离,就是谢小东全部的活动范围。
只有特殊的节日,才有例外,比如每年过节的时候,而那些时候,是谢小东最快乐的时光。
谢小东太小了。
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牲畜。有一种生活,叫做牲畜的生活。
他就如另外那些木屋里跑出来的孩子一样,过着被规划着的,宛如牲畜般的生活。
因为,没有村里的允许,他们无法离开[盆火]范围半步。
踏出,即死!
唯有持有火把的人,才有资格在村里自由的行动。
盆火如路灯,路灯与路灯之间隔着一定距离,这段距离,被[永夜]笼罩,常人也无法跨越!
黑暗,盆火,道路,这些东西,将这个秋月村,划分成一个个独立的区域。
像谢小东父亲,那种村中农夫,能活动的区域,只有家-农田,两点一线!
卯时,由两名巡逻队的人带路,一人为其点燃道路上的盆火,另一人则在农夫通过后,熄灭盆火的火焰。
前进多少,退路就被切断多少。
等到农田区域后,农夫留下,护送的巡逻队成员任务完成。
农夫‘日出’而做,‘入夜’而归,以时辰计数为准。
归来时,同样又巡逻队成员带领,回到自屋后,才可休息。
这就是农夫的一天,也是秋月村大部分村民的现状。
谢小东不知道,将来长大后的他,将要经历些什么,重复父辈何种艰难的苦难。
现在的他,只知道,外面有了动静。
好奇,兴奋,激动……
是爹提前回家了?
是爹带着好吃的东西回来了?
他兴奋地看向声音来源——那扇厚重的村口大门,映入眼眸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脸有些白净,端是好看,只是神色似乎有些冷漠,此刻正用一双眼睛偷偷摸摸地在观察自己这边。
“外村人?”
“长得好俊!”
“娜娜喜欢那个大哥哥!真好看!”
“他是被巡逻队的守卫大人放进来的?”
谢小东的周围,一众小伙伴,开始议论纷纷。
而就在这时……
踏踏踏!
村口大门上面负责站岗的一名巡逻队弓手,竟是举着火把,从岗位上走了下来,停在了那名少年的身边。
“流民,跟我走!”
流民?!
声音传出,小伙伴们议论声更浓。
“流民?流民是什么?”
“笨蛋,这都不知道吗?流民是咱们村子的特产!我爹说流民是从土里种出来!跟土豆一样!”
“不对!流民是萝卜!娜娜吃过!像他这样大的流民,娜娜吃过三根!”
“萝卜?萝卜会动吗?!原来活的萝卜就叫流民啊!娜娜好聪明!”
“娜娜大姐头!娜娜大姐头!娜娜大姐头!”
谢小东也跟着喊,只觉兴奋和好玩,满眼的好奇,仿佛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随着巡逻队大人的一声呵斥,谢小东等人吓得纷纷回到了自家屋子里面。通过窗口,偷偷观察。
等流民被带出盆火范围,他们就只能在原地远远眺望了,再远一些,就彻底看不见了。
等谢小东收回视线,躺在床上,他整个人还是很兴奋。
太好玩了,太有趣了!
今天的经历,比以前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有趣!
萝卜,流民……他恨不得立刻去找娜娜大姐头聊天,却因为刚刚被巡逻队警告,不敢乱动。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想着想着,谢小洞感觉自己变得迷迷糊糊的,而他的双目眼白,也在慢慢转为漆黑之色。
双目漆黑,宛如永夜般,吸收所有光芒。
慢慢的,原本能照进房间里的微弱盆火光芒,被这双黑暗的眼睛吸收。而谢小东本人却毫无察觉,只是渐渐,明明原本黑暗的房间,似乎变得逐渐明亮,那些阴影里的家具,也变得逐渐清晰可见。
“我好像……能看见更多的东西了。”
谢小东起身,来到房间里的木桌前,抓住桌角,一口,一口,将桌角啃食,将碎木吞咽。
随着碎木吞咽,他的脸上如癞蛤蟆的表皮般,凸起一粒粒颗粒,每一粒颗粒都刺出短小的木刺。
等密密麻麻的木刺布满谢小东的整个脸后,他才停下吞咽,走到了房间的木质墙壁前。双手搭在墙壁上,脑袋往前一砸,波的一声轻响,他的脑袋就穿透了木墙,来到了隔壁的娜娜家!
此刻的娜娜,正坐在窗前玩着她的玩偶,奇怪的声响出现,她立刻转头看去,却见房间的阴影里好像有一颗人头,正在裂开大嘴撕咬什么。
没等娜娜反应过来……
光,熄灭了。
或者说,盆火的光,照不进房间了。
等到谢小东以同样的手段,走向第三个房间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一条线。
线的上面,系着一个小女孩,名为娜娜的小女孩,高高浮空,抵在房内屋顶,却毫无血色,宛如一只人形气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