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的血
数万年前，自从轰动一时的神涌时期结束后，沧澜大陆的灵气便仿佛被那些天才们彻底榨干了，日渐式微，几万年都没缓过劲儿来。
各宗门守护的各大灵脉福地也皆掩不住衰竭之象。
在此等困境之下，各方修士更渴望早日突破境界、飞升上界，便愈加吹捧修行速度最快的单一天灵根，而将修行速度缓慢的多灵根摒弃为废柴。
五灵根则更是废柴中的废柴。
无药可救的那种废。
但叶烟心态好的很，她反倒很看好自己的五灵根，虽然修炼速度慢这一缺陷难以避免，但五灵根胜在修炼门路多，想学啥就学啥。
例如——炼丹要求修士必须具备火灵根（异火）。
炼器则要求修士最好携带金火（异火）双灵根。
刻阵虽无灵根的要求，但历代大阵法师多具有土木灵根，剩下的制符、傀儡亦同理——在最基本的天赋灵根上，对修炼的修士存在诸多要求。
但五灵根却可无视此类苛刻要求。
回到屋内，叶烟将典当得来的上千颗灵石围放在自己身侧，又服下数颗补灵丹，等丹药化开，她盘腿打坐，掌心中升起一簇愈来愈盛的灵火。
这一坐便又是半个月。
随着时间流逝。
几十种材料、断裂的溯洄剑，齐齐杂糅于在一起，被灵火陆续炼化。
叶烟细细操控着灵力，将这些烧熔成液体的材料慢慢融合，此熔铁过程是锻器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需要控火者对于时间、火候、材料的操控异常熟练苛刻。
叶烟由刚开始的生疏逐渐变得熟练，她闭上了眼睛，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类似于平常修炼时的打坐入定，但要比其更为玄奥神秘。
明明闭着眼。
但她看见了火光，许许多多的火光在朝她聚集，她的面前漂浮着那些正被自己炼化的材料，周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和这些火光与材料。
时间的流逝变得毫无意义。
她沉溺于其中。
*
而隔壁屋。
玄佘在床榻上悠悠转醒。
这一睡长达两个月，然对比于他漫长的寿元，不过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有时他冬眠睡过头了，一睁眼人间已过百年。
玄佘出神地望着床幔，手臂慵懒随意地搭在额头，几缕墨发穿插指缝，男人衣衫松垮凌乱，只露出一截漂亮有力的腕骨。
眼神逐渐聚焦，那双兽状竖瞳逐渐扩张成正常人般的圆润瞳仁，他侧头向床外看了看，“烟烟……”
她不在。
玄佘长睫微垂，有些失魂落魄，下床去隔壁房间寻人，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口放了个防御阵盘。
这种阵盘只是下品防御阵盘，只可阻挡筑基期及以下修士。
玄佘伸出一根冷白如玉的长指，好奇地捅了捅那似有似无的半透明屏障，又睨眸向屋里看了看，发现叶烟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入定状态，他思考一番，抬脚畅通无阻地跨入屋内，亲自用刚恢复一丝的妖力又搭了个屏障。
玄佘本来是饿了，想要找叶烟觅食，但此情此景下，他便索性盘腿卧在她身侧，乖巧地等她醒来给自己做饭。
被灵火融化成一滩的铁水悬浮在半空，透着微微的瓷青色，玄佘虽本能地抗拒炙热的火光，却不受控地起身凑近，朝那滩逐渐定型的铁水伸出了手。
他一根手指暴涨出尖锐的指甲，在自己另一只手掌轻轻划去，掌心瞬间破了皮、见了血。
男人脸色丝毫未变，仿佛不知痛楚，他长睫轻颤几次，随后握紧掌心，滴落成线的血珠便瞬间从手缝中向下滴落。
瞬间活跃的灵火如毒蛇般贪婪地蚕食着血液。
“……呃。”玄佘清冷漂亮的脸蛋又泛出几分苍白，他咬了咬唇，让血液彻底融入铁水，又朝势头猛足的灵火抛了一片黑鳞，这才转身离去，颀长身形颇有几分摇晃。
*
叶烟从入定状态醒来后已是傍晚。
铸剑原铁终于成形！
叶烟长呼了口气，四周灵石皆已粉碎成齑粉，她握了握双拳，顾不上发麻泛酸的四肢，兴奋地收回漂浮在半空的原铁。
却发现原铁色泽居然呈现墨玉般的漆黑。
可明明她往里面放了四颗淬青石啊？
算了，不管那么多，成功就行。
接下来便是打铁铸剑形。
院落还剩四间闲置房屋，最宽敞的一间被她改造为打铁房，早早准备好各类工具，铁匠炉、铁夹、砧子、铁锤、磨石，一应俱全。
叶烟又在打铁房过了小半个月。
多月前她偶入山洞，又鬼使神差进入了那位打铁老人的回忆，她仿佛与老人共生了数百年，头次打铁，竟毫不生手，这份不属于自己的肌肉记忆让叶烟感到万分诧异。
她在溯洄剑先前的基础上，又削薄剑身、加长剑刃，其中添加的冰蚕丝更使剑刃可削铁如泥、可柔软如水，成为一柄堪称完美的水系剑器。
待溯洄剑成型后。
叶烟又手握篆刀，在剑身上布控刻凿，顺着灵气细细雕刻了一道水纹。
此水纹来自神器图纸，与符箓有异曲同工之妙，叶烟肝符肝地早已熟能生巧，一路刻画下去畅通无阻。
*
从收集材料，到构思，到铸剑、到刻纹。
重塑溯洄剑花费了整整三个月。
最后的结果也相当令人满意。
虽未置剑心，但溯洄剑品质已上升为上品法器，通体肆意的灵气波动，并不输宗门长老们的灵器。
叶烟欲将溯洄剑收回剑鞘。
但剑鞘瞬间被汹涌盘旋在剑体表面的剑气炸裂。
看来假以时日，还得给它重新选个坚固的剑鞘，叶烟边想着，边将溯洄剑放在桌上的剑架，满意地打量了一边又一遍。
长剑轻盈，刃如秋霜，如潺潺细水般冷清曼丽，又不失刀剑特有的锋芒锐利，望之使人目眩神离，触之更让人爱不释手。
若溯洄剑日后有几率幻化剑灵。
应当是一位清丽温柔的女子吧？
叶烟弯唇一笑，清丽明媚，她将溯洄剑收回乾坤袋后，落座于桌前，拿出一张卷轴舆图。
目的地正是［玄天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