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这才是真正的死因
李夔这突然发作,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被他摔了尸档在脸上的的仵作田大成,更是一脸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
这个年轻的不良人,竟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真他娘的野鬼欺家神了!
田仵作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更是条条涨出。
而就在他要发作时,李夔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冷冷响起:“你这般胡乱验尸,简直就是瞎胡闹!”
“你!你!……”
“你什么你!”李夔毫不客气回道:“就你这三脚猫般的验尸手艺,还敢在此充大,倒是替你师傅丢人还差不多!”
被李夔这般夹枪带棒地连连讥讽,田仵作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李夔!你这厮出言太甚!竟敢如此嘲笑于某!实是气煞某也!”田大成脸色煞白,颤声吼道:“那依你之见,宋校尉死因却是如何?你总要在里,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李夔,你的验尸结果如何,当可直说。”这时候,县令韦叔澄亦插话过来。
李夔环视众人,嘴角却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校尉宋翃的尸体旁边,右手伸向宋翃脖颈处的伤口。
众人看到,李夔的右手好似一条极其灵活的游鱼,在宋翃脖子处的伤口游转拔动,复将伤口轻轻拔开,将伤口情况展示给众人看。
“各位请看,这里是宋翃受创的伤口。其有三道,上下两道较浅,中间较深,且边缘皆有明显的划痕,皆是由飞刀划伤,但各位可以仔细观看,这样的伤口,其实并未真正伤到颈脉。这样一来,虽然亦多有流血,但其流血量却并不足以造血宋校尉的死亡。所以他的死亡,却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却是何原因呢?”县尉段知言紧跟着问了一句。
他这一问,众人的目光,顿是齐集于李夔脸上。
李夔轻轻言道:“宋校尉之死,是死于窒息。”
“窒息?怎么可能?这宋校尉,明明是流血过多而死啊,怎么会……”田仵作急急插言,却又被李夔厉声打断。
“宋校尉就是死于窒息!各位请看其脸面之处。”李夔的右手,直指宋翃的面孔。
众人看到,这宋校尉虽然已死,却是面容狰狞,模样恐怖,他的脸上是一片肿胀的淤紫,一双暴突的眼珠瞪得溜圆,呲出的牙齿有如厉鬼僵尸,森然欲搏人焉。
“李夔,这宋校尉的脸孔,却是有何异常?”不良帅方炼亦低声问道。
李夔冷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指,将尸首的眼睑给翻了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各位请看,宋校尉的上下眼睑中,内眼处的血管均已破裂,这是最为明显的窒息而死的特征。也就是说,宋校尉的真正死因,是因为其呼吸受阻而导致的最终窒息而亡。”
李夔这般说完,那田仵作绷着脸走了过来,他伸手拉开宋校尉的嘴巴,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口腔,却又皱眉嚷道:“李夔,你说宋校尉是窒息死亡,但是他的舌头形状完整,没有肿胀青紫,也没有拉长出口,怎么会是窒息呢?”
“对啊,李夔,你看这宋校尉,脖颈没有勒痕,舌头也没有充血,你凭什么说宋校尉是死于窒息,岂非笑谈!”其子田任亦是大声嚷嚷。
这两人这般叫嚷,众人的目光,又是齐集于李夔面孔上。
没想到,李夔却拍了拍手,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田仵作又气又怒。
“田仵作,你所说的什么颈部勒痕,什么舌头充血,是那种上吊或者被勒死的死尸,才会具有的特征。但宋校尉颈部没有勒痕,舌头更未充血,某说是他因为窒息而死,却是从未说过他是被勒而亡!”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李夔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的话语,侃侃而谈:“窒息,顾名思义,是指人体之呼吸,由于某种原因受阻或异常,以致全身脏器因循环不畅而受损,由此产生的病理状态,则称为窒息。若当人体脏器官广泛损伤、必会导致脑脉受损,心跳停止,最终致人死亡。”
“但是,若死者不是被被勒或是被掐,他怎么窒息而死呢?”李夔话音刚落,田任犹是梗着脖子问了一句。
李夔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等要知道,如果死者当时由于某种原因处于昏迷状态的话,只要凶手捏住其口鼻,或是用紧密衣物盖在他脸上,用不了多久,就足以令他窒息而死。而且这般做案手段,死者颈下也必然不会留下勒痕、舌尖也不会肿胀,只不过面色青紫、上下眼睑会内出血而已!”
见众人听得仔细而认真,李夔决定,要在这里好好地卖弄一把。
他轻咳一声,又对众人言道:“所以,窒息状态的特征,会有呼吸困难,口唇及颜面青紫,心跳加快直至微弱,病人最终处于昏迷或者半昏迷状态,身体紫绀明显,直到到呼吸停止,心跳停顿,瞳孔散大,到最终死亡。这才是真正的窒息从发生到结束的大体过程。”
李夔这一番话说完,整个房间顿是鸦雀无声。
那个田仵作,更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
没想到啊,自己竟在这里,碰到了真正的高手。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这个来路不明毫无名声的年轻不良人,竟有这般娴熟与专业的验尸之技。此人区区数语,便让自己丢尽了老脸,却是何复言之!
要知道,这些专业而独特的验尸技术,每一项都是仵作行中只能父子相传的独门秘技。怎么这个年轻人,竟然说得如此缜密与专业,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田仵作脸色苍白,汗流浃背,他下意识望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正用同样凄惶不安的眼神对望着他。
“好了,你们二人就此退下,此案就由李夔继续审理吧。”在这极其尴尬的时刻,还是县尉段知言站出来,给他们解了围。
田仵作父子无可奈何,只得羞惭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