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刹那间的永恒

次日一大早，在颜儿笑谈声里，青溪送走陆云澜主仆三人入城去采购。她则带浩烟去凌云阁看书，浩烟翻阅书籍，青溪在书房里裱装画卷。

时光静谧，心亦安然。连饭菜都是小竹送来的。吃了饭，青溪炖茶邀请浩烟坐在窗下品茗。

两人闲看麻雀在窗口跳来跳去觅食，忽然扑动翅膀飞走了。

“你要去扬州，这一路必见到不少新闻，我忽然也想漫游一番了。”青溪终于开口打破岑静。

“何不同行呢？”

“我为先生守孝不便出行。”

“无论你走多远，这座书院始终牵绊你的心。我感觉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青溪微笑点头，赞许浩烟心思通透。笃笃敲门声打断两人谈话，小竹来传报——太子来了。

他来了？

青溪立刻起身，说声失陪就往外走去。浩烟有点惶恐，她在青溪走后连忙去了晚霞亭，登高俯瞰，将通向凌云阁的青石路一览无遗，倘若他们上山，则可避走后山。

听风院外一帮随从静肃而立，青溪进院门来，一棵老桂花树下，身穿紫袍、长身玉立的不正是他么？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转过身来，年近三十的他已留有胡须，脸庞略长，眉目隐隐中带着几分烦闷，浑身散发出高贵而儒雅的气质。

太子东方恒向青溪笑道：“我可来迟了，该怎么罚我呢？”

青溪笑嗔了东方恒一眼。

东方恒携青溪的手走到小客厅，在宋先生的影像前点了一柱香。

“如果先生还在世多好，我有许多问题要向他请教，先生有太多的治国良策我还没聆听到，他就这么去了，实乃良国的损失。”

“如今盗匪蜂涌，百姓不胜其扰，殿下可曾耳闻？”

东方恒长叹一声道：“父皇已不复当日的英明神武，整日饮酒作乐，宠信小人，如今我想见他一面亦很难，他偏偏又防着我，屡次重用嘉王，我若有什么举动杀身之祸不远。国政如此，我心亦痛。”

“殿下受制于人，可要当机立断。”

东方恒点头会意，一路踱步来到对面青溪的闺房，坐到青溪常坐的桃木椅里，随手打开《鬼谷子》来看。

青溪出去沏了杯阳羡茶，端来轻轻放在桌旁。

青溪胡思乱想着。从不进她闺房的这个男人，他怎么就不避嫌呢？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她的身份特殊……分明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已经从书本移送过来……她的心里夹杂着一丝恐惧，一丝甜蜜。

“你在想什么？”轻昵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青溪被东方恒抱入怀中。心忽地一颤抖，一直道不破的情愫终于在这一天无所忌惮。

“殿下，再等一段时间。”

“不，我已经多等了几年。”

抑或是这个男人的权势可以护她安全，抑或是年轻男人的肉体唤起了一个女人潜藏许久的欲望，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拥抱？

东方恒将青溪压在书桌上，青溪忙说：“我去洗个澡。”

“不，何须等待。”

“殿下……先喝茶。”

“我喂你。”东方恒放开青溪。

青溪嗤嗤地笑，东方恒呷了口茶，对着青溪的嘴吻将下去。他的吻温柔又细致，但双臂拥抱很紧，不容拒绝。

“你有点紧张？”

“……难道你听不出我的心跳么？”

“我听听……”东方恒慢慢褪去青溪的襦衣……

“青溪，你跟我回宫去吧。”

青溪果断道：“不！”

“为什么？”

“我习惯了在这里见到你，在这里，殿下还当我是朋友，但如果住进东宫里，我只是殿下的一个女人而已。”

东方恒点头称是：“无人时，你只管叫我恒郎。青溪，我可令你满意？”

青溪伏枕笑道：“一定要说吗？”

“嗯？”东方恒捏了一把青溪的脸颊。

“那像泰山一样雄视天下，我岂有不服之理？”

东方恒哈哈大笑，赏给青溪一吻。

“任是女人无数，谁又比得上你让我如此放松快乐。青溪，我真想放下一切跟你在此过逍遥的日子。”

“恒郎，天下不平，小小的书院又怎会容得下你的抱负？”青溪说着给东方恒穿衣。

“但你容得下我。”东方恒调笑道。

“恒郎你将来是天子，只可以被天地包容，民女不敢。”

东方恒哈哈大笑：“青溪呀青溪，如果后宫里没有你这样的女人，那我该多寂寞！”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恒郎，恒郎心中若有我，闲暇时过来一遭，权当散散心。”

东方恒放声大笑，又无奈道：“本想与你小酌几杯，奈何要去探望重病的陈大人。下次不知何时才见到你。”

“恒郎心里有我就行了。”

“我会想办法再来的。”东方恒说着亲了亲青溪红扑扑的脸颊，转身踏出房门，守候大门外的侍卫们立刻抖擞精神。东方恒举目寻找宋善为，宋善为正坐在假山一侧发呆，发现太子出来了，他连忙跑上前听候调遣。

东方恒也不责怪宋善为怠慢，拿金牌给宋善为，吩咐道：“你留在这不用跟随我去陈府，问问赵娘子需要什么你便回东宫去取。”说时恢复以往的高贵而优雅的神色，看似有温度却遥不可及，青溪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男人即刻间生疏了，他永远只能属于她片刻而已。

那一刻，只有他和她，那一刻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