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进入青铜门 离别
张起灵正看着窗外，闻言还是回头，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张权这次没理他，双目紧闭坐在位置上休息。吴斜一看他们两个完全不在意的表情，气一下子就升了起来，道：为什么？终极到底是什么能让你们两个这么锲而不舍？他想过劝，想过求，想过胁迫，但这些想法又被一一否决。他很悲哀的发现，自己从来无法左右他们两个的决定，好像他们两个生下来就是为了去守那该死的破门。吴斜突然升起把青铜门炸了的想法，但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来。他不知道终极是什么，但一个被无数人异口同声如此称呼的东西，必然有其神异之处。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炸药就能解决，那巨大的门反而成了一个笑话。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回答他任何一句话，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张起灵和张权都没阻拦他跟着，可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无比清晰，他们不想让吴斜跟去。可是吴斜不想听，他一向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越是隐瞒，他就越想知道。一直到非常接近长白山，吴斜也没能有半点进展。吴斜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他最讨厌的无力感，他从没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
吴斜仓促之下完全没准备任何东西，现在只能在一路上东拼西凑买来一些装备勉强应付。张权看了看他浑身不伦不类的穿着，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不该来。吴斜一愣，连忙道:我必须来。张起灵则是回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跟张权说的那句话。吴斜的回答和当时的“张权”一模一样，包含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怎么也是在吴三省曾经的位子上坐稳了，吴斜犹豫的毛病虽然无法根除，但还是改了许多。始终锲而不舍的想要劝两个人回去，在长白山下的小镇，碰上了以最快速度赶来的胖子。可依旧没有用，胖子劝了两天，最后叹了口气对吴斜道。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了真的不是别人能劝得动的，他们想要进去或许真的有他们的道理。
吴斜想也不想的反驳道：你也想让我不要劝了？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进雪山？让我看着他们刚从张家古楼走出来，就要再被青铜门吞进去吗？险些看到两人尸体的经历让吴斜对这样的情况非常抵触，哪怕是要进长白山，他也想要一起。胖子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拍了拍吴斜的肩膀，道：唉，胖爷我就知道你这倔驴脾气又要犯了，得，胖爷豁出去陪你再疯一次。
张权有些沉默，他本来已经偏离了原著，没有跟吴斜告别，还特意选择了他不在的时候离开，可还是被追了上来。云彩没死，胖子也没有那么颓废，也跟了过来。可他对终极的抵触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强，他不想胖子和吴斜沾到哪怕一点。被天命控制的感觉并没有文字表述的那么苍白，而是极致的扭曲和分裂感。
张权和张起灵休整了一晚，开始向着雪山深处走去。胖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劝动吴斜离开，早早地准备好了装备，也让吴斜得以把那身丑的可笑的拼凑衣服换下来。眼下正是秋天，金色的阳光照在雪山上，倒映出一种介乎于温暖与冰冷之间的感觉。如果吴斜是来旅游的，或许他会对此很有兴趣，可是他现在满心只有迫切和沉重。
两人走得并不快，胖子和吴斜也能跟得上，重走旧路让吴斜也回忆起了上次来时的场景。第一次见到那巨大的石胎灵宫时的感受，困死在墓室里无路可走的绝望。现在想起来，却是恍如隔世一般的久远。张权和张起灵一路根据太阳和山势判断方向，没有找向导。吴斜和胖子都很疑惑，这两个人表现得对这里非常熟悉，这是不是说明，在他们认识之前，就在守着这座青铜门？吴斜又想要开口劝什么，但他突然想到，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知道过他究竟对什么感兴趣。
现在想起来，没人的时候，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天花板或者天空发呆。有人说过人的一切行为都是由欲望驱使，如果按这种说法，他们两个平生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没人打扰他们发呆。吴斜想到这又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会有人喜欢发呆呢。他们走到了一座山山脊上，离落日还有一段时间，但张权好张起灵都停了下来，似乎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胖子和吴斜在原地支起了帐篷，拿出无烟炉取暖。江豫看着吴斜和胖子忙前忙后，突然伸手向吴斜要了两根烟。吴斜有些诧异，以为他们还是要嚼，可张权扔了一根给张起灵，他们在火堆里点了起来。张权吸了一口突然开口道：我们想过和你们道别。
吴斜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心说终于肯回答了，便问道：那为什么没有。张权看了一眼张起灵，示意他来说，张起灵看了看这两个人，道：你们不能再跟下去了，青铜门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该碰的。吴斜摇了摇头道：可你们为什么要去？无论做什么总要有一个理由吧。张起灵没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想过很久，你们两个是我们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我曾经决定要向你道别，但我不希望你们跟过来。
胖子也点了根烟开口道：所以你是因为不想我们接触到青铜门里的东西，所以才不告而别？张起灵没出声，似乎是默认了。他把那根烟吸尽，扔到了火堆里，又说道：如果你们继续跟着，我会打晕你们，放在安全的地方，你们都知道我做得到。
吴斜刚想说的话就噎了回去，他从没怀疑过这两个人的身手，可让他就这么回去他又不甘心。沉默了一会，他又道：可是张家呢？为什么要你们来守门？就不能换别的人来？张起灵没再说话，张权却道：我们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没有下一个了。原本该来守门的人、是你。
吴斜整个人愣住了，他对当初老九门和张起灵的交易只能算一知半解，具体达成了什么协议却是不知道的。按照原本的交易内容，这一代老九门本该是吴斜进入青铜门守卫十年。胖子也愣住了，拍了拍吴斜的肩膀。吴斜心里努力分析着张权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他说最后的张起灵，说明之前是有过其他的张起灵的。
张起灵这个名字，或许是一种传承？就好像坐上皇位的人叫皇帝一样。而他说没有下一个，说明事情到了这里，已经非常接近结束了。可是张家呢？张家的人呢？他所知道姓张的人，只有一个张大佛爷。
吴斜又发现自己没有可以劝他们的办法了，让他代替这两个人去青铜门里，或许他可以下定决心，但张权和张起灵很明显都不愿意。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伤的感觉，最好的朋友执意要进入那个一看就不正常的青铜门，可他无能为力。无论他说什么劝什么，他都和这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障碍。那层障碍，叫“理解”。
你为之悲痛为之迷茫的东西，他早就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你无比在意的一切他都可以淡然以对。言语在这个时候显得无比苍白，你永远无法切实的理解另外两个人的想法。理论上来说，这层障碍会随着接触不断变薄，却永远无法突破。吴斜整个人颓然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得动这两个人了。他之前一度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他只需要安心等待结果。可事实告诉他，没有结束，他走出了一个小漩涡，却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他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张起灵和张权都不回答的问题，他要自己亲眼去看看。看看那该死的门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执着，可以放弃一切也要进去。第二天早上，吴斜是被胖子摇醒的，张权和张起灵已经不见了踪影。吴斜立刻从睡袋里钻了出来，东西也不收拾拔腿就要去追，但被胖子拉了回来。胖子叹了口气，看着吴斜的样子，劝道：天真，别追了，小哥昨天能说那么多已经算给你一个答案了，别去干涉他的选择。
吴斜也冷静下来，转头开始收拾装备，又对着胖子道：他们说的话我信，但他们不想说的我也问不出来，我要自己去看看。胖子看着吴斜，终究是没办法放下心来，也将装备都收拾起来，两人向着上次曾休整过的温泉口找去。张权此时已经站在了山体的裂缝之中，顺着这条缝隙走，就能绕过整个云顶天宫一路直通青铜门外。他们在温泉边坐了下来，稍作休息，外面的风突然刮了起来，就像是上次来遭遇过的暴风雪。
张权倒是没那么担心，这次有胖子陪同，吴斜应该不会再被雪崩裹着掉入山谷之中。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全神贯注的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以防漏过吴斜有可能的求救声。又在这里休息了一个晚上，两人顺着裂缝继续深入，一路上非常安稳，也没有蚰蜒敢于接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