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坨木塔之行(1)
陈文锦也看到了张权和张起灵，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张权还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不敢置信。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扎西带着吴斜也来到了这里，张权和张起灵都没看他，而是睁眼看向了定主卓玛。对方很明显在迟疑该不该说，目前的情况比原定的计划多了一个人。张权看见陈文锦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悄悄打了个手势，定主卓玛就点点头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一封口信，要交给你们。让我传这个口信的人，叫陈文锦，相信你们应该都认识。
吴斜立刻就是一愣，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陈文锦，但是定主卓玛没给他问的机会，继续道：陈文锦在让我寄录像带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如果你们按照笔记的内容来找塔木陀了，我就要告诉你们这个口信。她会在目的地等你们十天，十天之内如果你们还没到，她就会自己进去了。吴斜看了一眼两个闷油瓶，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于是开口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定主卓玛表情冷漠下来，没有一点要回答的意思，而是补充道：还有一句话，“它”就在你们中间，你们要小心。这句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帐篷里，竟是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吴斜还想追上去再问，扎西拦下了他摇了摇头，示意没用的。吴斜看了看扎西，但他也很快走进了自己的帐篷。篝火边一下就剩下了吴斜、江豫和张起灵，吴斜犹豫了一下，对着两人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口信传给你们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也是？
两人都不回答，站起身来就要走。吴斜所有的疑问一下子爆发出来，也不顾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将两个人向他们坐的地方按下去，道：你们都不许走！出乎他意料的是，两个闷油瓶就真的都没有走。张权坐在了毛毡上，似乎吴斜的问题和他完全没关系一样，张起灵则是淡淡的看了吴斜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事？吴斜一听就彻底压不住怒气，盯着张起灵道：你们这次谁都不能跑，我有事情要问，你们不能再避而不答。
张权依旧没出声，盯着篝火似乎在发呆。张起灵又看了看张权，淡淡的道：我不会回答你的。吴斜几乎是低吼着，似乎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气：有什么不能说的？一路上你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就把我们耍的团团转？不管是你还是他，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张起灵神色就冷了下来，道：我们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吴斜刚升起来的怒火一下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一样，一时无言以对。张起灵说的很对，这是他们的事，吴斜有什么立场去管？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但张权和张起灵都面无表情，吴斜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就当吴斜想要放弃的时候，张起灵突然道。
吴斜，你不该来的。你的三叔已经为你做了不少事，你可以不介入这趟浑水。吴斜愣了一下，闷油瓶除了跟他们解释某些情况的时候，一般说话几乎都不会超过十个字，但这次竟然说了这么长一段。但他立刻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回答道：我也不想，可是你们什么都瞒着我，只有我被耍的团团转像个傻子。从西沙海底墓开始，我就没有脱离的可能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张权的到来让他知道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它”始终在操控着事情的走向，无论是楚光头，还是陈皮阿四，都在引导吴斜向着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前进，陷得越深，越难以离开。而吴斜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性子，你让他中途放弃，不去管张起灵、张权和吴三省在做什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张起灵依旧说道。
有些时候，对一个人保密是为了保护他。真相或许是他不能承受的。吴斜立刻接话道：能不能承受要由他自己判断，你了解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张起灵就沉默下来，张权也抬起头来，两人都淡淡的看着吴斜，张起灵道：我们了解，而且比你要了解。我们想知道的很多很多，但我们不可能像你一样揪住谁去问。
吴斜一下子想了起来，这两个闷油瓶曾经都失过忆，那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感觉远远不是他所能比的。张起灵又看了一眼张权，对着吴斜继续道：我们都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想做的所有事情，就是知道自己的来历和目的。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在这里？张权和张起灵的神色都变得迷惘起来，但张权并没有阻止张起灵继续说下去。他又何尝不是和张起灵一样呢？无论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是在盗墓世界，他留下过什么存在的证据？张起灵顿了顿，继续道。
如果在这个世界消失，没有人会发现我们不见了。甚至某一天，我们连彼此都会忘掉，就像世界上从来没存在过。吴斜沉默下来，原本的怒气早就不知丢在了哪里。他静静地看着张权和张起灵，这两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模样，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又想到长白山时这两个人那超乎寻常的默契，突然难以想象这样两个人会有一天连对方和自己都忘掉。他低了低头，道。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如果你们消失了，起码我会知道。张起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的迷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更多。也许有一天，我们得到了答案，会去告诉你。他说完转身就走，吴斜立刻转身道：至少告诉我你们两个谁是张起灵，你们在青铜巨门里看到了什么？张起灵继续向前走，张权则是脚步一停，道：我们都是。青铜门里，我们看到了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
张权说完之后，没有再回答吴斜又问出来的问题，而是跟着张起灵向营地走去。走在前面的张起灵突然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抱歉。”张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知道张起灵是什么意思。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应该自己来承担后果。原本他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但现在，他也同样成为了一个虚幻的人。或许张权更像他在镜子里的影子，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吴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营地的，他满脑子都是张权对他的回答与定主卓玛的话。小心它？哪个它？闷油瓶曾说过的天命吗？他们两个都是张起灵，那三叔认识的究竟是哪一个？青铜门后的终极又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吴斜就这么睡了过去，再一睁眼的时候，营地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再次上路，一路上不敢走得太快，这里已经彻底进入了无人区的范围，这片土地可能有几十年没有人踩过，你永远不知道车下面究竟是坑还是石头。
吴斜坐在车上，下意识又想起了陈文锦笔记上写的，由于看到的是文字，他很确定“ta”这个读音应该是指“它”。那么定主卓玛传达的口信用的字应该也是它，闷油瓶曾经说过的天命更不像是人。这些“它”会不会指同一个东西呢？是不是就在这个队伍里，就有着不知道多少个“天命”？这么一想，吴斜一下子就毛骨悚然起来，看到这两天刚刚混熟的面孔，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眼下走到了一半，你让他再突然说要回去，吴斜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的。
开了两天的车，戈壁滩上突然刮起了大风，扬起了满天的黄土，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车队因为躲避扬尘距离非常远，此时风沙一起，根本看不到其他车的位置。无线电也彻底无法联络，无论怎么呼叫都没有反应。整个车都被风吹的晃动起来，可以想到如果是人站在外面，可能会直接被吹走。张权立刻打开车门顶着风下了车，刚一下车没走两步，整个人就消失在风沙之中，车上的人就那么看着他的身影在短短几秒之内被风沙掩盖，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旁边的人，喃喃道：他疯了？这么大的风，会被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