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长白山之行(9)

胖子说完就得意洋洋的看向吴斜，问他自己的说法可不可行。吴斜大致思索了一下，有所保留的说道：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在那个年代，究竟能不能做到，我也拿不准。叶成问道：吴家少爷，如果是这样，能不能根据建筑学，推算出这个冰穹顶可能的厚度？吴斜默算了一会，大致得出一个数字，便抬头答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脚底下的冰层厚度不会超过十米。

几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刚才下铲子的时候，已经体会到这冰层的硬度。十米厚的冰层和十米厚的混凝土基本没有区别，以他们目前的装备，不挖个十天半个月是绝对不可能打通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有些烦躁。没人想到了天宫门口溜达一圈就又打道回府，但又想不到什么办法。两个闷油瓶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拿起顺子烧茶的无烟炉，往冰面上一放，滚烫的炉子和冰立刻就啪啪的响了起来。吴斜一拍大腿，心说人都给冻傻了，之前总想着这冰和混凝土一样硬，但忽略了它终究是冰啊。

冰的硬度和温度相关，温度一升，高硬度就会下降，冰墙表面就开始变脆。只要他们敲击的小心一点，完全可以安全的下到底下。有了办法，动力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几人轮流换着人向下挖去。但就算是有了办法，也依旧挖掘的极其缓慢。就算在两个闷油瓶都接手了一次的情况下，也挖掘了两个多小时才彻底挖通。那冰穹顶和吴斜估算的一样，并没超过十米，只有七米多的样子。吴斜探头看了看下面，果然是大片的空洞，和胖子猜测的一样。

众人都松了口气，胖子也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嘿，还真给我猜对了。

冰井之内是一个灰蒙蒙的巨大空间，整个冰穹犹如一个透明的碗，扣在一道峭壁上。那巨大的胎儿状影子根本不是一个建筑，而是一个洞穴，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修建。胖子抓住吴斜的手电一转，照向了一个方向。所有人都借着灯光的指引，看到了那山洞中露出了一座巨大宫殿。

几个人都是笑了起来，互相击掌庆贺。对于盗墓贼而言，没有找到一个富得流油的大斗更值得兴奋的了。万奴王的陪葬陵都修得如此气派，又怎么可能不放点陪葬品？更何况就算没带什么东西出来，你进过一次皇陵还安然无恙，在盗墓界也能算个不大不小的传奇了。

几人默契的整顿装备，其中一个闷油瓶又露出了极淡的疑惑，又摇了摇头，取出一根绳子，顺着冰井爬了下去。他动作非常灵活，一根飞虎爪抓在木梁上，轻巧的落在了木廊柱上。但就算他动作很轻，常年处于天寒地冻的环境中，木廊柱还是噼里啪啦响起了冰块开裂的声音。闷油瓶子脸色不变，等那声音停下，对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没事。然后其余的人一个一个照葫芦画瓢，落了下去。闷油瓶已经站在了瓦片上，神色间那种疑惑的感觉更明显了些，转头看了看吴斜，又看了看另一个闷油瓶。另一个闷油瓶也看了回去，不易察觉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吴斜莫名其妙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遍闷油瓶。但是两人都没理他，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些憋闷。这种什么都被瞒着的感觉让吴斜不爽极了，但眼下又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们一个又一个从房檐上落下来，站在了灵宫的门口。胖子和郎风拿起撬杆去撬殿门，那门没有封死，两边用力一撬，随着一串冰块爆裂声，整个就向两边打开。叶成迫不及待的就想进去，被胖子拦住了，他回头看了看，也不知道对哪个闷油瓶，索性直接说道：小哥，你们先看看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两个闷油瓶一个没出声，另一个凑上去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确定。吴斜这一路以来发现这两个闷油瓶远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彼此警惕，而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一般遇到这种事，两人之中的一个就会上前解决，另一个则是一言不发，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前面那个闷油瓶开口道：你们跟在我后面，别说话。

吴斜和胖子急忙点了点头，没有一点要违背的意思。叶成郎风看了看陈皮阿四，见他也没有意见，众人就跟在闷油瓶身后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宫殿。两旁有着大量的灯奴，胖子正想去点上一个照亮一下四周的环境，前方的闷油瓶突然开口。

别碰任何东西。

这一下吴斜和胖子都紧张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异动，但两旁的黑暗显得非常诡异，就连灯光都照不清楚其中的景象，就像光被什么吞噬了一般。走了大概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灵宫大殿的中央，前面有一座玉台周围有着几只人头鸟身的巨大铜尊。育才中央的雕像不是人，不是佛，就像一根爬满地衣的扭曲的柱子。胖子问华和尚：这他娘的是什么？陪葬陵不该修建墓主的雕像吗？墓主就长这个鸟样子？

华和尚看了看那雕像，有些不确定的道：这或许是他们信仰里异化的长生天，他们的主神。但吴斜心知这绝不会是什么长生天，长生天是没有形象的，代表一种无处不在，无限的力量，无论怎么异化，也不会表现得像个洗衣服的棒槌。胖子问闷油瓶能不能让他去那些灯奴后面的黑暗里看看，闷油瓶摇了摇头，另一个闷油瓶取出一根荧光棒扔了进去。那灯光一下子就在黑暗中消失了，怪异的让所有人都往后退了退。

胖子轻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前面的闷油瓶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能说还是他也不知道。再往里走，就看到了大殿的尽头，那里有一道玉门，门轴盘着琉璃烧制的百足龙。门楣浮雕乐舞百戏图，门上雕刻着两个守门的童子。撬开这座门费了不少功夫，但依然没能拦住他们。再往里走，墙上就有着大片的壁画，吴斜看了一眼，大致是一些对百足龙的崇拜。有的是大片穿着皮裘的士兵，在叩拜百足龙，还有两只百足龙缠在一起的景象。那场景让吴斜不自觉想到了秦岭神树的黑鳞巨蟒和烛九阴，但那密密麻麻的足仍旧只能让他感觉到怪异。

叶成掏出相机把这些都拍了下来，好多墓里带出去的古物都是因为来历不明，价格被压了下去。一旦有了墓里的照片，确认这段历史确实存在，价格还能翻上好几倍。几人又走过这段，来到后殿。但后殿之中依旧是空空如也，中间横放着三张黑色的雷纹盘龙停棺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三张石床后边的地上还有一个四方形的巨大石板，石板上雕刻着两只人面怪鸟，呈环绕状，中间浮雕着太极八卦图。这是封墓石，地宫的入口必然是在石板之下。

众人上去试了试，那石板也在用力之下给缓缓移开。但那石板下面除了一个压久了留下的印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入口。潘子奇怪道：怎么回事，封墓石是假的？华和尚摇摇头坚持道：不可能，这是最基本的葬式，玩什么都不会玩这个，入口肯定在这里。

前面那个闷油瓶摇了摇头，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从吴斜的包里摸出一个指北针，绕着中央的位置转了一圈。吴斜站的最近，看得很清楚，无论闷油瓶怎么转，那指北针的指向始终坚定的指着中央。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叫一声：不对，这是个陷阱。

众人都被吴斜的声音惊到了，陈皮阿四都站起身来走了过来，问他出了什么事。吴斜把事情说了一遍，陈皮阿四脸色当即就变了，道：这里的龙脉给人做了手脚，三头老龙是假的，龙头的方向错了。这是个陷阱！吴斜突然感觉到一股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无力感，某种程度上来说，设计墓葬的人和盗墓的人进行的也是一种博弈。但汪藏海早在几百年前落子，却将现在他们耍的团团转。这下子都不用挖开，所有人都知道这底下埋了一块巨大的磁石。

胖子气一上来，就要去掀那石砖，说要将那块石头烧烂。另一个闷油瓶立刻出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淡淡道：跟我走。吴斜立刻想到了七星鲁王宫和西沙海底墓，现在这里怎么他也曾经来过？他心底愈发疑惑起来，这两个闷油瓶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那么多大墓都留下了他或者他们的足迹？张起灵这个名字是他们其中之一，还是两人共同的名字？

他这么一愣，闷油瓶就已经带着几个人走出一段距离。他看了看，另一个闷油瓶正站在他身旁，对着他摇了摇头。吴斜一愣，看了一眼走远的几人，心说这个闷油瓶是故意留下他想说什么？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在那个裂缝中，对他比口型的闷油瓶，心说是不是上次没说明白。张起灵，你之前说的小心他是什么意思？

吴斜犹豫了一下，还是以张起灵称呼他。那闷油瓶子看了一眼远去的另一个闷油瓶，意思很明显，指的是另一个闷油瓶。吴斜就愣了愣，这一路上以来两个闷油瓶不知道多默契，怎么会小心的是他？闷油瓶似乎也想到了他的想法，淡淡道。

那时它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