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图穷匕见,鸟尽弓藏
庄府的待客大厅已不算是个陌生地方了,但从无一回让余何意心下这样焦躁。
将他们领来的常玉瑱在奉过茶后,只道老爷或者等待不及,去后头更衣了,容他去催促一番。
心里有鬼的余何意、吕去归二人当然不敢阻拦,都满口称好。
常玉瑱一去不回,大厅中,嵩山老松献寿图浓墨重彩,挂在大堂正中。
两人在堂前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终于按捺不住,余何意霍然起身,口中叫道:“庄老前辈,你来了吗?”
一面高喊,一面往堂后走去,他喊了两声,后头无人回应,吕去归也站起身来,向着大门位置逼近。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推了推前后的房门,只见房门紧闭,根本推不开。
余何意看了吕去归一眼,心下都知不好,想必漏了马脚,虽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但此刻除了撕破脸外已别无他法。
余何意拔出剑来,冲着房门一劈,只听得铿锵一声,长剑竟断成两截,齐齐掉落。
余何意吃了一惊,又运掌行功,一掌化功大法击去,拍的木门四分五裂,可这已然裂成无数块的木门却依然屹立不倒,就在余何意要再运掌时,吕去归走近来,拦住他道:“不必白用功了,你打不开的。”
“为什么?”
吕去归以折扇挑开一块碎木,露出底下玄色,指了一指,说道:“若我猜的不错,这木门外头还有一扇精铁浇筑的钢门,咱们这次,是入了套了。”
余何意神色一凝,脚尖一踏,即就拔身而起,飞上房梁,在半空中时,双手早握成拳,向屋顶瓦片全力施为,瓦片应声而碎,露出朗朗碧空,还没等余何意面露喜色,只听得一声娇喝。
“放箭。”
是她?
也算是余何意心中早有防备,料到庄破天这老贼子不会留下如此破绽,方才能在这声放箭话音落下的同时,旋身下落,避过了那铺天盖地的夺命箭网。
吕去归在底下腾挪闪避,倒也毫发无损。
“庄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在他躲闪间隙,还有余力长啸一声,半是试探半是警告,以他长啸中所蕴含的内力之浑厚,也理当让人生有忌惮。
想不到外头丝毫不理会,反而又是一阵铁箭射落,余何意蹬了一脚长柱,往右侧掠去,而吕去归搬起一张太师椅挡在头上,将这些箭支悉数挡下。
正要再度开口,被余何意拦道:“不用说了,这女人是章华台门下的叛徒,与庄破天私通苟且,前几日在香兰寺,还设下陷阱,险些杀了江际流。她如今在这儿出现,想必……”
余何意一语未尽,心里却想,这毒妇既然出现,庄破天是铁了心要把他二人留在此地了,不知江兄那边又怎么样,前后都有铁门挡路,外头又是四面楚歌,应当如何破局才好。
现在只是从屋顶射下还好,若是一会儿隔着窗户射箭……
就在余何意心思忧虑之际,吕去归听罢,浓眉一拢,详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李?”
余何意颔首应道:“不错,你认得她?”
吕去归扯着嗓子吼道:“李清君,你这个毒妇,当年要不是燕碧纱为你求情,你以为你那大肚子的事情能这么轻易平息吗?你睁开你眼睛看看你老子是谁,不对,我可生不出你这么朝秦暮楚的银妇。”
余何意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吕去归已一气呵成的把一长串话说到了尾声,外头静悄悄的一声动静也无,余何意心生不妙预感,刹那间汗毛直立,紧赶两步也举起一条太师椅,横挡在自己身前,背向吕去归靠近。
只听得呲呲破空声响,大堂中各个窗户位置射进来无数箭羽,吕去归挡之不及,被几支寒光凛凛的箭尖擦破了手臂,不由得啊了一声。
余何意苦笑道:“现下我为鱼肉,人为刀殂,吕兄何必逞这个口舌之快。”
却看吕去归冷笑一声,小声说道:“余弟,李清君乃是个什么样的计较性子,我早见识过了。此后的事此后再说,你瞧着他们发箭的空档,从上头出去。”
吕去归说罢了,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圆球,塞进余何意手中,又大声叫骂:“贱人,贼婆,你以为叛出师门,逼死师妹,就没人知道你的丑事了吗。也不知是哪一个,年纪轻轻,不知羞,脱了衣服给人瞧自己洗澡。”
房门外,李清君一身红装,面色铁青,红唇轻启,便是放箭的命令。
只是听见吕去归说及逼死师妹一句时,她的胸膛起伏了几下,她可不知道吕去归说的是燕碧纱一事,还以为是方才展泓奕的事情为人所知,这会儿更是情急道:“放火,烧死他们。”
齐风在旁站着,面带犹豫,这间大堂建筑颇费心思,且是庄府乾坤八卦图中,生门方位,关系甚大,轻易毁弃不得,他便欲言又止,想要开口阻拦。
齐风没发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听从这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指令,俱都是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愣着做什么?放火啊。”
李清君怒叫道,话音才落,只听嚯嚓一声,房顶上跃出一个举着椅子的人来,正是余何意。
李清君陡一见他,吓得退了半步,急道:“放箭,放箭。”
那些个举着长弓的门役当即搭箭拉弦,但只见余何意巍然不惧,左手抛出了一个圆滚滚的不知何物,下一秒,齐风大吼道:“趴下。”
李清君应声俯身,那圆物在半空中炸裂开来,扑出丈余长的烟雾,伴随着硝石味道,在众人眼前闪耀出阵阵巨响。
围在最前头的弓箭手有几个被炸伤了脸,嘶吼着退后,而后头围着的一群却井然有序的补了上去,丝毫不见惧色。
余何意原想借着天雷子的威力震慑众人,再伺机将吕去归一并带出,谁料这些人竟如此训练有素,吕去归负了轻伤,身法本就不利落,再要强行带离,只怕顷刻间会有性命之危。
再三思量下,余何意只得按两人商量的行事,头也不回的向东南角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