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死瞬间
久前，王耀祖稍做停留的那片区域。
在他们走后，留下的幸存者们三五成堆，和熟悉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人疯了吧，真要带孩子去那种地方。”
“唉，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自己侥幸活到现在都是自己的能耐，殊不知，这都是运气罢了。”
“不过，他能安全到达这里，是不是说明出城的路是安全的？”
此言一出，不少人静谧了一下，心中思索。
“安全？哪安全？出城的路十七八条呢，算了吧，谁知道他从城里还是城外过来的。”
“应该是城外吧，因为他带来的食物还是新鲜的，城里安全区的食物早就被搜刮干净了。”
“他刚才走的时候也说，往东的道路是安全的，是不是军队走的时候消灭了死亡区的怪物，清理了一条安全道路。”
“还别说，真有可能。”
“是啊是啊。”
不少人眼中燃起希望的光亮，蠢蠢欲动，打算离开。
留在这里就是垂死挣扎，离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因为刚才那个年轻人不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安全过来了吗？
况且，昨天军队的装甲车离开，说不定跟着他们离开的路线走，就是安全的。
“别傻了。”忽然一个声音唤醒了那些臆想的人。
“别人能安全在外面生存，不代表你们也能，那么多上名校的，也没见你们上啊，不是人人都有能力在野外生存的，先不说这浓雾，就算没雾，你们有几个能在荒野活下来的。”
众人沉默。
但总有那么几个心中不服输的人。
逐渐的，人群开始分化，一方决定继续在这里生存，因为这里最起码有挡风遮雨以及睡觉的地方，而外面，未知的东西更让人心中没底。
另一方人分散四处，劝说更多的人结伴离开这里。
最终，一小部分人选择离开这里，向东方走。
他们带着简便的行礼，组织了四辆车，一共十一个人，决定开车驶离这座城市。
在留守众人复杂的眼神中，四辆车子缓缓消失在浓雾当中。
此时，有不少人心中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开口，说自己也想跟他们离开。
可是，之前选择拒绝的他们，碍于面子和懦弱心里始终有些犹豫，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做出勇敢选择的人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当车子离去，人群也逐渐散去，各回各家，或是继续寻找食物，或者三五聚集聊以慰藉，打发时间。
当道路再次归于寂静，遗落的残骸和垃圾，以及几具尸体将整条街道衬托的极为凄凉。
没有人会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收尸，尸体留在街道上，就像是花儿一样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枯萎，但却不曾腐烂发霉和生虫。
空旷的街道重归死寂，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具尸体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下一刻，这具尸体摇晃着撑起身子，缓缓爬了起来。
在他的额头上，正有一个不大的血洞，涓涓的血液已经干涸，沾染在周围的皮肤上，让苍白的脸庞显得有些血腥。
只见那面孔的嘴角忽然勾起，猥琐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狂妄而贪婪的笑容。
“我好饿啊......”
*-*-*-*
不知道为什么，当拉动铃铛的那一刻，王耀祖就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就像是心头压着一块大石，闷闷的，无法呼吸。
这种强烈的不详感，让他浑身绷紧，弯曲的腿部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不对，有什么重要信息被自己忽视了。
他努力去回想之前的推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提醒着他忽略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声音......声音......
王耀祖头疼的闭起眼，毫无头绪。
百米多的距离，从线绳拉动的那一刻起，不足半秒的空档，耳边就听到了飘渺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清脆而飘渺的铃音远远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在死寂和空旷的街道上，受到两侧高楼反射的加持，变得很是清晰。
然而，越是清晰的铃音，越是让王耀祖感觉毛骨悚然。
这铃声就像是冰冷的寒气，让他浑身打颤，被铃音包围的周身，就像是身坠冰潭一般刺骨疼痛。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王耀祖不安的起身，将闭着眼睛坐在花坛边的刘宇抱起来。
不对，非常不对，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毛骨悚然的感觉越来越重，他手指僵硬的松开了拉动铃铛的线绳，双手搂住怀里的刘宇，逐渐收紧。
与此同时，怀里的刘宇也忽然一颤，闭着眼睛的瘦小身躯迅速颤栗起来。
王耀祖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脸部表情的剧烈变化。
明明前一刻还一脸平静，但是，此刻他的小脸却逐渐狰狞起来。
颧骨上单薄的皮肉，快速的耸起，并剧烈的颤抖起来，不断抖动的下巴更说明了他心中的恐惧。
刘宇在害怕。
王耀祖眼神一缩，不详的预感压抑着他，几乎无法呼吸，无边的寒冷犹如潮涌一样逐渐吞噬了他。
这种被死亡包围、逐渐走向死亡的感觉几乎让人窒息崩溃。
而恰恰是这种冰冷的死亡感，却让王耀祖恍惚的感觉有些熟悉。
没错就是熟悉，就像是在几个月前，在高铁站外面经历的那一劫一样。
那东西来了！
王耀祖浑身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一刻，刘宇睁开了眼睛。
刘宇此刻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看向王耀祖的眼睛，张开嘴吐出一个口型。
跑。
无声的‘跑’字没法发出声音，是因为被王耀祖用捂嘴的方式将这个字堵了回去。
他捂住刘宇的嘴巴，一脚踩在花坛边沿高高跃起，高度足有两米高，瞬间跃过花坛，落向路中央的柏油砼路面上。
也就是在他跳跃到最高处的瞬间，冰冷的触感自脚心袭来，寒冷的刺痛感刻骨铭心，一瞬间，王耀祖就感觉左脚再次失去了知觉。
容不得他思考其他的东西。
屈膝，缓冲，落地，超强的身体素质，让他游刃有余的无声落地。
落地的瞬间，只有微小的碰撞声，王耀祖没有停留，也顾不得左脚突然又失去了知觉，全力拔腿就跑，远离声音传来的位置。
他尽量放大步伐，减小频率，以保证脚步落地的时候更加轻盈，不发出声音。
一手紧紧搂住刘宇和刘小丫，另外一只手直接甩下装杂物的背包，以防奔跑时，里面的东西来回碰撞发出声响。
除了奔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就连呼吸都在极力的压制，只用鼻子呼吸，尽量减少出声。
跑着跑着，周围除了风声，就只有他沉重的心跳，连悠远的铃铛声，也不知道何时已然停歇。
他缓缓站定，剧烈起伏的胸口也表明了他方才剧烈运动的激烈程度。
但即便大脑缺氧发懵，王耀祖也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强行咬紧牙关，努力强迫自己用鼻子吸气，然后快速呼气，让呼吸变得更加绵长深邃，以保证吸入足够的氧气，满足身体各部位的供氧需求。
膨胀的大脑让他感觉到耳内一片嗡鸣，强烈的颅腔压力让耳膜剧烈的震颤，眼前有些混沌不清。
拍了拍怀里颤抖的刘宇，他看到旁边的办公楼，抬腿走了过去了。
密闭的空间虽然会让有些心理障碍的人不适，但却同样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人类只要待在能够挡风遮雨的屋子本身就是一种心里安慰。
而对于王耀祖来说，这也是个安全的藏身地，同时封闭的空间可以降低微小声音传出去并引来怪物的风险。
来到办公楼的前台位置，王耀祖拿起登记本，用笔写下几个字。
<什么样的怪物？有多大？>
将纸递给惊魂未定的刘宇看，从他身子依旧颤抖、紧紧搂住刘小丫的状态来看，他方才应该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并且吓得不轻。
刘宇接过黑色水笔，颤抖的小手缓缓在登记簿上写字。
<大头，长尾巴，身体很像蛇，但是整体的形状更像是蝌蚪，只不过它很长很长，头的直径大概有两米，尾巴弯弯曲曲不下百米......>
刘宇颤颤巍巍的还想继续往下写，王耀祖伸手按住他的手。
<没事了，安全了，深呼吸，放松点。>
王耀祖揉了揉刘宇的脑袋，吐出心口的浊气。
刘宇见状，深深吸了几口气，逐渐平静下来。
<那怪物从哪个方向来的？是我们来的方向吗？>
<不是，是侧面，从楼顶高处下来的。>
王耀祖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是剧烈的跌宕起伏。
错了错了，一切关于听声灵的推论都错了。
那怪物的确是会被声音吸引，但是，他的狩猎方式根本不是声源。
以前在五院里，他的的确确和一头听声灵间接的交过锋。
一切都是因为之前的手段侥幸成功，才让他产生了错误的推论。
那就是怪物是以声源为目标，而进行攻击的错觉。
但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他理所当然的误想而已。
声源压根不是听声灵的攻击目标，而是因为声波的传递，听声灵才能够捕捉到他们的位置。
首先，人的意识实际上就是某种波组成的，只不过，人类还未有个清楚的认知，可以暂且统称特殊波。
然后，在声波笼罩的区域内，人的意识就会暴露出来。
声波让听声灵处于一个可以‘看见’的状态，能够‘看见’声波笼罩的范围所有的特殊波形态。
比如散发电磁的设备，再比如说是人类的灵魂。
也就是说，听声灵根本不是盲目的攻击声源的方向，而是攻击声波笼罩的范围内的特殊波。
人类的灵魂也好，电磁设备也好，都是有种可视的共同点，让听声灵在满足声波覆盖条件的时候，可以‘看到’特殊波组成的东西。
这种特殊波组成的东西，对于听声灵来说，就是食物。
铃铛是死物，本身并不具备特殊波，只有物理特性，碰撞产生声波而已，这和那些喇叭、手机等等自主发声体完全不同。
之前用手机勾引到听声灵的侥幸，让他误以为听声灵只对声源攻击的错觉，因为那些电子设备后来的确坏了。
而坏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声波的笼罩，更是因为手机本身满足特殊波的组成条件，可以被‘看见’。
这两点缺一不可，这才是听声灵的狩猎方式。
具备特殊性质的特殊波可以被辨别为食物，而声波可以让听声灵具备‘看’的能力。
这种特性对于人类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
这也是为何城市变成了一片死地，人和一切电子设备都‘死’了。
也因为这次的粗心和大意，王耀祖差点葬身于此，甚至是连累刘宇和刘小丫两个孩子。
总以为自己与听声灵交锋过，就自认为完全了解了听声灵的特性，但事实上，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也因为这次短暂的交锋，他也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困惑许久他许久的事情。
所有的灵想要吞噬其他的灵，需要具备的不是一个条件，而是两个！
听声灵、香味灵、雪花灵皆是如此。
对于听声灵来说，声波就像是照亮世界的光，让它能看到猎物，如果是可食用的猎物，它就会发起攻击。
而电子设备也同样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但却并不是意识体，只能算是‘假食物’，具有真正意义上的欺骗性。
而香味灵，就是靠香味捕食，王耀祖并没有见过香味灵的捕食形态，当时香味灵移动的时候，也并没有理他。
但是，从刘宇的叙说中，他知道香味灵是能够制造香味并进行捕食的。
有意识的生命被某种波影响，被人类大脑识别为气味，可实际上，只是一种来自大脑的欺骗性，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气味，只是产生的某种幻觉罢了。
而他是特殊的，仿佛既不受影响，也不被香味灵视作食物。
这个特殊性他暂时还不知道原因，但他感觉这和动物的避害性相似，就比如蜗牛不会靠近毒蘑菇一样，是一种天生的天赋。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暂时无法求证。
另外对于雪花灵，凡是沾染到雪花的意识体，都会成为汲取养分的目标，这与之前的推论并无冲突。
他忽然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为什么雪花灵在城西盘踞了几个月，而他来的时候依旧能看到地面上还有笑脸花。
按道理说，雪花灵同样会汲取笑脸花的养分，那么来的时候地面应该没有笑脸花了才对。
但恰恰相反的是，他进入意识世界，在雪花灵笼罩的范围内，依旧能看到笑脸花，而且是萎靡的笑脸花，就像是刚刚沾染雪花灵一样，而且，只有他在意识世界的感知范围内才有这种情况。
花是新生吗？当然不是！
此刻，王耀祖才明白，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他意识的‘感知力’暴露了笑脸花，让雪花灵能够捕捉到随处可见的笑脸花。
没错，由之前的看不见，变成了看见，这都是拜他所赐。
这也是他察觉那满地的笑脸花像是刚沾染雪花，逐渐变得萎靡的原因。
而在王耀祖的意识体的感知力没有笼罩的时候，雪花灵像是与笑脸花根本不处于一个层面一样，相互接触不到。
这种区别就像是阴间和阳间的差距，是天差地别的不同层面。
他的意识体放出的感知力相当于给灵体添加了五觉，让灵具备了‘看见’‘听见’‘嗅见’，甚至是‘触摸’的能力，让雪花灵充分具备了猎杀笑脸花和自己的能力。
雪花灵可以，其他的灵体怪物一样可以。
在他的感知力范围内，或许不需要香味、声音，这些介质，或者说是某种条件。
如果这个推论正确的话，他的感知力就是非常恐怖的引信，是灵体怪物猎食的桥梁。
意识世界感知能力的远离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那些东西绝对不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因为刘宇同样能看到那些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除非他们都疯了！
但同时也让他脑海里诞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一个能够绝处逢生的危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