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发现

林芳看到王耀祖身上血，捂住嘴差点哭出来。

只是下一秒，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与眼泪都被王耀祖的话堵了回去。

“都去北边，走廊尽头窗户外面挂着绳梯，什么东西都不用拿，现在赶紧去。”王耀祖喘着粗气，说完之后，就转身下楼，重新钻入火海中。

“走。”林芳抹了下猩红的眼睛，拉起陈朵出宿舍就往北边跑。

地面都已经开始发热了，空气中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好在林芳和陈朵本来就刚回来，浑身穿戴整齐，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入侵者闯了进来。

如今，她们也是说走就走，对这里没有任何的留恋。

“起来，让我先下。”孙腾跑过来，将正要翻窗户的陈朵一把拉下来，林芳连忙抱住差点摔倒陈朵，眼神阴狠的看着正在翻越窗户的孙腾，犹豫要不要直接将他踹下去摔死。

踹下去简单，但是下面都是厚厚的积雪，如果摔不死，到时候就要翻脸了，这对她们很不利。

林芳看了眼一脸着急的楚杏然，看了下身后的火光，火焰虽大，但是，北边这一小段没有火，就算火想要烧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你先下吧。”未免再出幺蛾子，林芳让楚杏然先下。

“谢谢你，林芳。”楚杏然感激的看了眼林芳，笨拙的身体攀上窗台，因为身体没力气，差点掉下去。

林芳不得不伸手扶住她，帮她转了个身，顺着绳梯往下爬。

然后就是陈朵，最后是林芳。

爬到二楼的时候，林芳看到站在窗前的王耀祖吓了一跳。

此刻的王耀祖已经脱了灰色的防火服，穿着大棉袄站在窗前面，右腰和大腿根上大片猩红的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快下。”王耀祖皱眉催促着，防止那个超哥返回来杀个回马枪。

不过，显然王耀祖高估那个超哥了。

他曾是雇佣兵，专门收钱干杀人勾当是不错，但他也是个怕死的。

王耀祖跟疯子一样点燃整栋楼，还弄死了熊，得到了熊手里的手枪以及一些仪器，一定程度上武装了自己，增加了杀伤力，让人忌惮。

超哥以前就是组织里的小人物，伸手虽然厉害，但那也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真要和顶尖的杀手比起来，他没有一样拿的出手的，否则，他也不会来这种冰天雪地执行报酬低难度大的任务。

然而，他如今在普通人面前，那可是神一样的人物，他们那边其他几个幸存者都忌惮他一挑三的伸手，还有手里的真枪。

所以，被他实力折服的熊甘愿当他的小弟。自然而然，所有的东西，设备都是熊扛着的，超哥身上除了一把手枪，一点吃的，什么都没。

王耀祖这个疯子本来就狠，如今还得到了热成像仪和手枪，杀伤力太过恐怖，他除非疯了才会再回来送死。

超哥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武器装备又落后，人数上也吃亏，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傻子才会回来。

虽然他有信心刚才那两枪绝对打中了敌人，但是，他也没把握说能打中对方的要害。

如此，超哥一逃离宿舍楼，二话不说就沿原路逃出学校。

体育商店里还有六个狠人，能从最开始的三四十个幸存者中活下来，他们没有一个是善茬。

只要告诉他们这里有食物、有女人，这些饿急的人绝对会和他一起联手杀回来，到时候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疯子又如何？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王耀祖高估了超哥，但也是未雨绸缪。

为防止那个超哥埋伏在一楼，所以，他也从北边的窗户爬了下去。

此刻，王耀祖感觉整个右腿都木了，刚中枪的时候是撕裂般的疼痛以及刀割骨头一般的尖锐疼痛，之后因为遍地都是火焰，防火服也没打破了，火焰透过漏洞，灼烧了伤口，他甚至能闻到伤口处皮肉烧焦的味道。

林芳看王耀祖的状态不对，赶忙搀扶他，一圈人也是干着急，心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们这几个月被王耀祖保护的太好了，也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可怕的事情，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做什么。

“扶我去后面的宿舍楼。”王耀祖咬牙忍住脑海里昏昏沉沉的感觉，也没有矫情，靠着林芳一瘸一拐的往后面的宿舍楼走。

“去104。钥匙在前面的花坛里。”王耀祖指指门上的门牌。

陈朵跑过去，摸出钥匙，快步打开门。

看到一屋子精选的医疗物资、工具、食物、水，几个人惊呆了。

难道王耀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别愣着，扶我去床上。”王耀祖拉开门口的大灯，是几个LED的手电捆绑成的，虽然简陋不美观，却将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林芳烧水，陈朵，帮我把上面的药瓶拿过来，上面写的有，麻醉针、破伤风、消炎药、碘伏，孙腾，把床下面刀和针线拿来，如果你不想等他们回来弄死你，你就不要想动什么歪脑筋。”王耀祖看着孙腾的眼神，警告道。

孙腾脸色难看，不过，他又不是傻子，得罪了那帮人，等他回去求援，回来会放过他？就算是不杀他，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除非他现在能变成女人，还是美女。

那还不如跟着王耀祖呢，最少王耀祖不会伤害他，纵使有时候让他吃瘪，但也不会真的打他杀他，毕竟他和林芳是同学，不看僧面看佛面。

殊不知，王耀祖这一段时间的‘养猪计划’显然起作用了，孙腾潜意识的认为，王耀祖不会伤害他，也不用让他干活，还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说到底，孙腾这三个月，什么都没学会，只能依靠王耀祖。

可怕的不是敌人太强，而是人被养废。

将纱布咬进嘴里，拿剪刀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服，因为之前火焰的灼烧，导致部分尼龙材质的衣服融化，和皮肤烧结在一起，黑红色块状化合物黏在伤口上，显得狰狞无比。

不过也幸好是火焰帮助他及时止住了血，否则，他现在还真不一定有力气处理伤口。

王耀祖一声不吭的将一针扎在大腿上，用扎带绑住大腿根，然后拿起一次性包装袋里面的刀子。

挑掉连着皮肤的黑色碳化物，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三个女生都捂住嘴巴退后一步，扭过头不敢看。

用水管冲掉血液，王耀祖看到了子弹的尾部，伤口不深。

麻醉逐渐生效，倒了半瓶碘伏清洗伤口，疼痛感开始变弱，便下刀割开伤口。

“林芳，你想我死吗？过来帮忙用镊子把子弹夹出来！”王耀祖看着几人在发呆，立刻吼道。

王耀祖弓腰靠在墙上，实在是看不到伤口里面，他只能将刀口撑开，让别人帮忙。

林芳颤抖的扭过头，她看着王耀祖伤口里白花花的肉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害怕的浑身发抖。

强忍住恶心，林芳拿起一旁的镊子准备夹子弹。

可她的手就像是犯了小儿麻痹症一样颤抖着，迟迟不敢下手。

王耀祖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别抖了，你再不动手，我就要死了。”

林芳一震，看了眼王耀祖苍白的脸，恨不得自己去死，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过林芳手里的镊子，将他轻松挤到一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作麻利，迅速捏出了一颗变形的子弹。

将子弹丢到地上，陈朵默默拿起针线开始缝伤口。

虽然伤口歪七八扭，但是，成功的将伤口缝合了。

拿起纱布，让林芳帮忙撕胶带，很快就用纱布将伤口遮挡起来。

随后，陈朵弱弱的说道：“你躺下，腹部的伤口不能坐着处理。”

谁也没想到以往怯懦的陈朵此刻，比谁都镇定，打麻药，取子弹，缝大肠，缝伤口，虽然动作外行也不熟练，但是，冷静沉着的双手，不到十分钟就将伤口粗糙的处理好了。

王耀祖开始输液，一手生理盐水，一手消炎药，虽然陈朵不会扎针，不过，这里一次性的针头多，扎了四五次就试出手感来了，成功将针扎进血管里了。

打了破伤风，喝了糖水，王耀祖的眩晕感才稍稍缓解。

“等这瓶水打完，一个小时后出发。”王耀祖看着无措的四人，沉声道。

“出。。。发？”众人愣了。

“这里呆不了了，那家伙肯定会叫人突击这里。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有仪器能看到热源，他们还有枪，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生存的地方缺少食物，却有装备，我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登山用具，我记得以前看电视上的广告，这里有个大型的体育用品店。”王耀祖想了想说道。

“对，是永胜体育用品店，一个五层的自助体育商超，各种球类、户外旅行、探险攀登所有装备都有。”楚杏然忽然说道，那地方和人约会的时候去过几次，所以印象很深。

便宜的有几块、几十块的手套、袜子、乒乓球、羽毛球等等，贵的还有几十万的飞翼、滑翔伞、降落伞、无人机等等高端设备，如果他们盘踞在那边，那真的是装备精良了。

而且，那里还有捕猎的东西，枪械也是有的，不是那种真子弹的军事枪械，而是发射铆钉的那种，另外还有什么登山镐、鱼枪等等，都是很危险的东西，比大学里的设施厉害的多。

显然，这里的四个大学生，基本都知道那个地方。因为去年刚开业的时候，电视上还有打广告，占地几千平米的专业体育商店就坐落在学校不远，就算她们没去过也曾听说过。

他们显然不缺装备，缺的是食物，这就像是一个军事强国和一个农业强国的关系一样，强大的军事力量可以让他们随时来掠夺弱国，一样可以获得食物。

看着众人脸上的担忧，王耀祖虚弱的笑笑：“这未必不是好事，这都四月了，天气也不见回暖，这么下去，今年的冬天会更冷，没有电的情况下，这里根本待不住。”

“而且，我早就考虑到要有一天离开，所以，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

王耀祖的话算是给众人吃下了一计定心丸，告诉众人他先睡一下，一个小时候叫他。

方才的战斗让他心力交瘁，吃了药，浑身都累，而且，王耀祖隐隐有个想法，想趁此机会试一下......

屋子里虽然没有电，但是有个火炉，此刻也不是担心硫化物、一氧化碳中毒的时候，大家尽量将火炉烧旺一些，驱散屋里的寒冷。

同时，在火炉上烧水，弄了几个暖水袋，给王耀祖垫在双手下面，让王耀祖冰凉的手稍稍回暖一些，毕竟输液的吊瓶太凉了。

众人吃了点东西，靠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滴壶里一滴一滴的药液从上方滴落，心思各异。

室外没有一丝风声，寂静的可怕。

自从大雾来临，众人就没见过风了，仿佛大自然也失去了生命一般，整个生态充斥着死亡。

悲哀吗？不，大家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这个世界里孤零零的活着，一起报团取暖的日子。

而今天，也让他们知道，或许，怪物不可怕，末日也不可怕，而在绝望下暴露出来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王耀祖再次陷入了梦境，让他又多了一些感触。

他沉睡，进入梦境，是不是可以说他的身体沉睡，深层意识就出现了某种变化。

那如果说他现在在超三维世界，也就是意识的世界，还有一个身体呢？一个不知道如何出现，却停滞在十三四岁样子的身体。

但是，如果这里真的是灵所生活的超三维世界，那为什么他看不到其他灵，看不到孙腾、林芳她们的灵魂？

这是矛盾的，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灵的局限性？单一性？

然而，在不远处，王耀祖看到几个光点漂浮在那里，很新鲜，很美味，让他很想吃，就像是上一次那些美味的‘肉’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只不过相比上次小了些。

但，周围的笑脸花和上次一样，依旧在欢呼，在雀跃，在催促他走过去，去吃了那些光点。

而那个方向，应该是之前住的寝室楼的方向。

之前发生了什么？王耀祖一清二楚，那个地方，正是那个叫熊的人，死去的位置。

人死魂消，他在意识世界却能看到。而活人的灵魂，他反而看不到。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在三维世界的猎食机制就是只能吃失去生命的灵碎片？

那些在三维世界死去的人，灵魂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变成了碎片，然后，王耀祖在意识世界里可以看到，并可以吞噬。

而被听声灵、香味灵吞噬掉的灵魂，王耀祖是看不到的。因为那些人是因为灵魂被吞噬而死的，这和人类在三维世界里因为其他原因死去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也是生活在三维世界和超三维世界，也可以看做是现实空间和意识空间，那是不是说，只要人类在任何一边死亡，那么人都会死。

意识被吞噬，肉体死亡。

肉体死亡，意识也开始破碎。

如此，也解释的通了上次听声灵和香味灵大战之后，为什么他会梦游走到尸山的位置，因为那个地方正是听声灵和香味灵战斗的地方。

它们的战斗并不是简单的互相吞噬，而是像是豺狼大战鬃狗那样，相互撕扯对方的皮肉，最后落败的一方成为胜利者的食粮。

而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被撕扯掉皮肉，这就是王耀祖能看到的意识食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有这个能力。

那年他醒来时，就在城市里，脑子一片空白，只有那个叫奶奶的人悉心的照顾他，告诉他这里就是他的家，奶奶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然而，对于来城市之前的记忆他是一点都没有。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其他人的灵魂、意识都是灵的食粮，而他的意识本身就是一种灵和一样的生命，同样可以吞噬灵的碎片、意识碎片的灵。

这是他的规则，也是成长的手段，能看得出来，上次被听声灵攻击，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因为他的意识，所以才没有死，只不过意识被吃掉了一部分。

而后来，他吃掉了听声灵和香味灵大战留下的灵的碎片，他的身体就恢复了，意识也恢复了，而且在意识空间里，也不再是听之任之，而是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行动能力。

王耀祖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总之，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的秘密。

只是，意识和身体之间的联系，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人的意识难道不是一个个体？为什么当初他被袭击的时候，只是失去了三肢的知觉呢？难道意识还可以只损失一部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问题是，怎么吃到那破碎的意识呢？

他可以走过去，但这样的话，在现实世界里，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在梦游啊，这很惊悚也很古怪，容易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是，这些破碎的意识明显对于他的伤势有很大的恢复作用，他还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王耀祖看了看周围无数雀跃的笑面花，这些都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小弟？如果是自己的小弟，帮自己拿点吃点的不过分吧？如果能自己飘过来那就更好了。

忽然间，王耀祖就看到那些光点真的飘过来，仿佛这个世界都是他，因为他明明没有眼睛，却能看到整个天地的景色，

笑脸的花朵、始终在身后的黑河......

也就是说，他的意识是这个空间，而不是仅限于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只是一个核心而已。

又或者是因为灵不是用眼睛‘看’世界的，而是用一种范围性的感官。

王耀祖若有所思。

灵的秘密还很神秘，而他知道的太少，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恢复身体。

几个光点很快就飘入小男孩儿的嘴中，王耀祖细品了一下，很香！明明没味道、没口感、没嚼劲，甚至什么都没有，跟吃了一团空气一样，但他就是感觉很好吃，味道无可描述的好，一种非常古怪的体验。

笑脸花们再次安分了起来，只是面对小男孩儿，就像是面对他们的太阳一样，而王耀祖的意识又清晰了一些。

感应了一下周围，按照刚才熊破碎灵魂的位置来算，整个世界真的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但就像是人的目光一样，肉眼看东西是有距离的，越来越远的东西会无限变小，而他所感应这里的感觉也是一样。

虽然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笑脸花，但是，远处的笑脸花他感应不清，也感应不见。所以，他认为他的灵狩猎方式单一，但是感官并不单一，而且范围很大，但不是无限大，大概只有百米左右。

只是，他看不到活人的灵魂和灵，只能看到破碎的灵和人死后的意识碎片。

这说明，他没法用这种手段攻击别人和杀灵，他更像是个‘垃圾回收站’，和自然界的微生物一样，负责处理腐朽的碳水化合物。

看来自己是个垃圾回收器，王耀祖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