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活 祸端

从王耀祖解决听声灵算起，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眨眼就到了第二年的第一天，1238年1月1日。

奶奶死后，新年的团圆饭都是他自个一个人在奶奶的遗像面前吃的，而如今，却有四个人陪着一起吃，也算是不错了。

干了一个多月的体力活，虽然天天接触尸体，但陈朵的精神状况好了不少，现在也敢说话了，只是声音很小，而且只敢在王耀祖和林芳耳边说。

而王耀祖不待见她，他对谁说话语气都很直很冷漠。所以，陈朵大部分时间只能跟林芳说悄悄话，只是偶尔会偷看王耀祖。

林芳依旧是那样，但一个月的时间，肩膀明显厚实了一圈，每天累得腰酸背疼的她基本上吃完晚饭躺床上就睡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光长肌肉了。

反倒是孙腾和楚杏然，这两人至少每个人胖了二十斤，脸都圆了许多。

这俩人除了搬食物下楼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隔壁的宿舍里，至于干什么？一年一女能干什么？难道是斗地主？

当然，孙腾可没那么好的体质，所以，大多数时间还是玩手机打游戏。

“干杯吧，凑凑合合也算是个团圆饭，世界末日也得按照习俗过个新年。过了今年盼明年，人类经历了百万年的进化，没那么容易倒下的。”王耀祖开了瓶啤酒，和大家碰了下。

饭菜简单，也不简单。

这都是餐厅冷库里的食材新做的，至于那些冻得硬梆梆的熟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基本上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红烧肉、炒鸡蛋、孜然羊肉、清蒸鱼、茄汁黄豆、辣条炒火腿、蔬菜汤以及米饭馒头。

餐厅的冷库里都是肉食，什么鸡鸭鱼肉都有。但是，蔬菜这东西以前是需要每天买新鲜的，每天有专人送货，所以储备很少。

如今，世界末日了，哪还有人给你送蔬菜？

除了第一周的熟食里面有青菜外，这接下来的日子，恐怕都吃不到蔬菜了，而零食是最接近素食的材料了，在仓库里倒是有不少。

至于那茄汁黄豆和蔬菜汤，茄汁黄豆就是成品罐头，而蔬菜汤，是方便面里面的菜包煮的。

没有蔬菜，只有肉，这就是楚杏然和孙腾两人胖的这么快的原因。

四个大学生都是五指不沾春水的孩子，只有王耀祖会做饭。

虽然他不是大厨级别，但是将食物做熟且不糊，这个火候他还能把握的住的，再加上他不断学习网上的做饭教程，饭菜味道也还算不错。

学校的面粉和大米有很多，五个人吃，至少能吃大半年甚至是一年。

提到团圆饭，众人的情绪低落起来，而王耀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该吃吃该喝喝。

林芳看了眼王耀祖，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但是却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到洒脱的心境。

她不明白，王耀祖也是二十多岁，怎么做到如此随性、洒脱、这么快接受现实呢？

隔天，也就是2号的晚上，王耀祖在黑暗中拿着手电照明，正烧水的时候，忽然心中一沉。

伸手从口袋里拿出电笔，插入插座，没反应。

果然，最糟糕的事情来了，停电了。

王耀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阶段迟早会到来。纵使科技发达，全球工业自动化，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全自动的。

比如故障维修，再比如燃料的开采运输。

这座城市的发电厂目前大多数还使用的是火力发电，发电厂就在西区。西区的那几个大烟囱整日冒着白烟，非常醒目。

停电，就意味着燃料烧完了，也意味着电厂的工作人员要么离开了，要么被害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这座城市会慢慢归于黑暗、寂静、原始。

没有电，最大的问题就是御寒，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室内没有暖气，室温很快会降低到与外面差不多的温度，有可能会让人一睡不醒。

一瞬间，王耀祖想到了一条可行的路。

去南方！

听声灵已经被自己弄死了，找辆车子，备点油，可以立即出发，开车去南方的话一天的时间，就能到中北部。

但缺点是会碰到未知的危险和情况，比如灵、再比如堵车导致道路封死。

还有一条路，继续留在这里，去找个发电机。

可惜王耀祖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发电机。如果他们在市里面的话还好，那些大型商超有独立的柴油发电机，虽然大了点，但是能用。

而缺点也是有的，燃料问题，搬运问题，实施起来还不如第一条路保险。

车子里面也有发电机，王耀祖能偶尔借用，但是没法保证用电的稳定性，油耗也是大问题。

如果用原始的方式生活......

这样的话，就需要大量的木材，需要砍树了。

现如今，学校里的树基本上都被霍霍完了，如果再需要木材就要去郊外的林子里找，那里的树木还是挺多的，当然，也可能遇到一些未知的危险情况。

当然，实在不行，把学校里的课本，桌椅点了也行，除了烟大了点外，也没啥坏处，顶多就是污染严重。

这三条路有优有劣，如果，凑合凑合过日子是没问题，但是，突然遭遇这么大的落差，身为现代人会感觉非常的不习惯。

果然，没过多久，其他人也发现停电了。

林芳的惊疑声从黑暗中传来。

“咦？停电了？”

隔壁也传来了孙腾的声音：“你们那屋还有电吗？好像停电了。”

一时间，众人慌了，孙腾和楚杏然摸摸索索的走到这屋，问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电厂的人早已经没了，所以停电了。人类社会停摆，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接下来，就是要么生火做饭、取暖，要么去找发电机，找燃料；要么，我们离开这里，去南方。对于我们目前来说，食物不是大问题，气温寒冷才是大问题，现在离天气稍微暖和起来，还需要至少两三个月，等过了三月，开始回暖，温度才会回升到接近零度。”

楚杏然急了，问道：“那我们路上会不会遇到那些怪物啊。”

“这个说不准，但是，就一个月前，我同事给我的留言来看，我们厂子那边，也有怪物，现在厂子里的人都失去联系了。”王耀祖如实道。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没有怪物，生存对于人类来说大体还是没问题的。可问题就是雾中有怪物啊，而且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样子，那东西比野兽还可怕，看不到，杀不死，怎么办？

对于其他人来说，怪物才是最大的威胁，其次才是低温，至于食物，他们连学校食堂的冰库里的东西都没吃完呢，更别说三个商店的零食了。

相比外面的怪物威胁，躲在学校里肯定是最安全了，这里没有怪物，没有食物危机，只需要对抗寒冷就行了。

“大不了穿厚点，我们留在这里吧，反正不出汗，不是每天用到热水。”

“我也赞成留下。”

“我也是。”

除了王耀祖顾虑比较多，想的比较远之外，其他人都想留下。

她们有堆满好几个房间的衣服，有几千床被子，不可能冻死，只要熬过冬天，到夏天之后，几度的室外温度，应该就不会觉得寒冷了。

所以，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她们愿意受冻，王耀祖也无所谓。

第二天，本应该是新年走亲戚的日子，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温度再次降了好几度，接近零下三十度了。

前一场的雪还没化，新一场雪又下了起来。

王耀祖戴着两层棉帽，用课桌的桌板做了个丑陋的雪橇，将室外的尸体一具具放在雪橇上，拉到工地掩埋。

纵使新楼为基础挖了一个很大的基坑，当一千多人的尸体扔下去，也将基坑填满了一半。

大雪下了九天，气温更低了。

零下三十度，快接近水银温度计的凝固点了，水银温度计都变得不那么准了，只有酒精温度计还能正常的工作。

工地有现成的挖掘机，王耀祖虽然没学过，但是不耽误他现学，更没人嫌他碰坏东西。

每个操纵杆和档位都试了一下，王耀祖很快就让挖掘机动了起来。

开挖掘机只是为了挖土埋尸体，需要的技巧不多。

用了五天的时间，王耀祖将一千多平米的基坑填上，只不过基坑周围又被他挖了不少大坑。

没办法，这工地挖基坑的时候将土方都运走了，没有土回填，他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从旁边挖土了。

好在，学校两千多具尸体没有曝尸荒野，希望他们来生能幸福、圆满。

......

回到宿舍，天还没黑，进门的时候，看了眼温度计，明明已经到了三月底，却完全没有一点回温的迹象。

林芳和陈朵躺在被窝里看书，这算是她们每日唯一的消遣了。

至于隔壁的那俩人，从动静看来，肯定又干坏事了。

王耀祖将小煤炉里加了点柴火，接了一壶水架在炉子上。

说是煤炉，那是抬举它了。

说白了，这玩意就是个油漆桶，被王耀祖在顶部和底部分别开了口子，内壁用水泥、炉渣糊了一层捡漏的内胆，用来保温。

小煤炉下面口子用来添柴通风、上面用来烧火做饭。这东西只能放在阳台上的，毕竟也不是用来给室内取暖用的，所以不用担心硫化物、一氧化碳一类的有毒气体。

水开了，给保温瓶里续了热水，给几个保温杯满上，就架上锅子开始做晚餐。

黄豆焖肉、榨菜肉丝、馒头和大米稀饭，这就是日常吃的家常饭了。

榨菜可能是如今唯一的青菜了，也解腻，只不过，说是榨菜肉丝，也还是肉丝多榨菜少，这是正常饭店根本舍不得端出来的配料比例。

林芳看着王耀祖忙里忙外，有些脸红。

不是她不想帮忙，自从一个月前差点把宿舍给点了之后，她就不敢再做饭了。

而且她做出来的肉要么不熟，要么就成了黑炭。因为她怕热油噼里啪啦乱贱，总是冷油下肉，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熟，什么时候翻面，所以，做出来的饭还不如吃零食呢。

看王耀祖认真细致的做着每一件必须的事情，都是为了照顾她们，林芳心情复杂。

“吃饭了。”王耀祖去隔壁敲了敲那俩胖子的门，说了声。

前后不过几个月，孙腾和楚杏然彻底成了大胖子，顶着大肚腩，什么俊男靓女的标签早已经远离他们而去。

纵使他们肥胖的原因和顿顿餐餐是肉有关系，但是，两人好吃懒做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而他去埋尸体这件事的确不是必须做的事情，或许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些尸体都被微生物给分解，谁也看不出他们是谁，但是，能活动一下身体，搜寻一下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将之前‘死去’的肢体恢复如初，除了那些因为撞击导致的永久性损伤外，他的胳膊腿外观与常人无异。

王耀祖也不想自己的身体那么快生锈，谁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为什么，保持必要的警惕性、前瞻性才是末日生存下去的关键，而不是得过且过，稀里糊涂什么都凑合。

所以，就算没有尸体可埋，他也要每天出去锻炼一下。

林芳想帮忙，王耀祖怕她又惹事，就让她去学校外面找点柴火。

学校周围已经被王耀祖用定时闹钟试过了，附近没有第二只听声灵了。

林芳这个好学生，不想烧书，她认为未来如果人类毁灭，那些这些书籍就将是人类留下的脚步和足迹，值得被未来新的高等动物发现。

所以，王耀祖只能让她和陈朵出去找柴火，当然，也不是需要她们去砍，而是记录树的位置，等他回来处理。其实也不用走太远，只需要将学校周围的道路上，那些地方有树有绿化带，周围的建筑目前什么情况记录一下。

林芳和陈朵一人带了把宽刃的切菜刀，就出门了。

由于她们是要离开学校，所以，必要的武器还是需要的。首先武器可以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如果真的威慑不了，跑就是了，在这么大的雾里，其实很难追上全力逃跑躲藏的人。

陈朵是大一的，对学校周围还不是那么熟悉，但是林芳不同，她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以前浓雾没来临的时候，经常出去逛街，哪条街是小吃街，那条街周末有集市，她都一清二楚。

林芳和陈朵走在行车道的边缘，刻意降低了脚步声，小心的前进。

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活动下身子，之前连续下了几天雪，真的是把人憋急了了。

无论是树木、车子、绿化带，还是周围的园区、楼房、小区，林芳将这些东西都在笔记本上标注了下来。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两人也就转了北边的街道，走了个回字，从东北角出发，沿东边的道路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东南角。

地上的积雪很厚实，踩下去就到了膝盖，两人穿的都是长筒的靴子，就是为了防止雪水进入鞋里，将腿脚冻坏。

毕竟这天太冷了，明明已经三月初了，却完全没有升温的意思。

‘咯吱’‘咯吱’

林芳和陈朵踩着雪，说着悄悄话，虽说心情沉重，但是相比一开始的绝望，此时已经是非常幸福了，能出来转转，放松放松，也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寒冷的气温并不能冰冻两人对生活的热情，也不会熄灭人类对生存的希望。

然而，距离两人身后五十米左右，两个带着护目镜、浑身穿着厚厚防寒服的人，悄然尾随着前方的目标。

“超哥，这俩妞转啥呢？出来找食物？不像啊，连那几个院子都没进。”其中一人轻声道，语气中透着讨好的味道。

“怕不是出来找食物的。应该是找柴火的，没看她们走走停停，只有路边有树的地方才会停下，她们应该是没燃料，不见得缺食物。”另外一个声音低沉声音说道。

“嘿嘿，超哥，要不咱别跟了，直接给那俩妞商量商量搭伙得了，咱们有火，她们有食物，茶足饭饱还能一起运动消化一下，嘿嘿。”

“小声点，先跟她们去她们的住处，说不定有好地方，如果好拿下，咱回去准备准备，直接给她们占了，女人、食物都是咱的。”

“可是超哥，这就俩妞，咱一共六个男人，咋分啊？”

“笨蛋，这里只有俩女人出来找柴火，不代表她们一共就俩人，就算是只有俩，这是咱俩跑这么远发现的，也有咱的一份，这是规矩。”

“是哈，超哥，俺要个子高那个，腿长。”

“闭嘴吧，等会儿再说，盯好屏幕，别跟丢了。”

“放心吧，超哥。”

低个子的男子扬了扬手上的热成像仪，示意了一下目标的方向，表示绝对没跟丢。

液晶触摸屏上，清晰的显示着两个人形的成像缓慢的在前方走着，红色的人形和无色的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算是想跟丢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