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10天甲卫聚，九岳国起
暖风吹起草絮，在空中飘舞着，落入河水之中。
洛仙一行人来到了赤水边稍作歇息。
赤水相传发源于赤荒山脉，但实际上是它的源头要更为遥远。它自极西的雪荒之上流下，在天荒山脉中心分为三条支脉。
如今随着赤荒山脉重现生机，赤水也变得清澈起来。洛仙拿着水壶盛水饮用，那用清灵草叶编织而成的水壶自带净水聚灵的效果，喝入口中的水带有淡淡的清甜。
这种灵草普通人要是在水井旁种上一颗，便可让井水携带微末的灵气，成为酿酒的好水。若是长期饮用这种经过清灵草净化过的水，体质也会变得更好。
“不说其他的，但是这灵草就像是不要钱似的疯长！”姬熊也化为了人形，手里捧着洛仙编织好的清灵草水壶说道。
“看这清灵草，俺这么多年都没在赤荒见到过一棵。现在倒好，用来编水袋也不心疼！”
啪。
洛仙用水袋敲打了姬熊一下，编织这个水袋还是花了他好大功夫的，毫无这种轻巧手工的经验，惹的他最后都想用法力将就将就黏在一起了。
“这是天地间灵气的触底反弹，差不多等来年春天就正常了。”洛仙从姬熊手里接过扔过去的水壶，慢慢说道。
他们这一路没闲着，这儿挖挖那儿敲敲，看会不会找到那种罕见的灵物。
只是这么多天了除了找到一株紫血草外再没有其他收获。
“清灵草在赤荒难见，在天荒其他几脉可不少见。”姬熊嘟囔道：“该死的恶灵误我赤荒！”
灵草的生长是需要时间的，那种珍贵的灵草就更需要了。孕育它们不仅需要充沛的灵气，还需要特殊的环境与条件。
能环境一变得正常就复苏的，也就清灵草这种只要灵气旺盛就能生长的灵草了。
洛仙看着手中的紫血草，这算的上是目前为止他们发现的唯一一株珍贵灵植了，这种需要至少妖神级别的大量血液孕养才能生成的植物，唯一的效果就是帮助服用它的人或妖觉醒血源主人的部分能力。
当然，觉醒的是血源主人的血脉之力，即天赋。
他本想将这个给姬熊服用的，但姬熊疯狂摇脑袋表示不能总是师父单方面地给予他东西。
按那头熊的意思，师父已经收了他为徒，给了他一个人的身份，并且还将一山之神的位置给了他，他实在是没也能够报答师父的地方了。再者说了，贪多嚼不烂，他还是先摸清山神的力量再说吧。
水晶龙鳅孟章的意思就更简单了，他怎么可能受了这么大的恩情还厚着脸皮要恩人的东西，况且他是龙血后裔，不用这些杂血。
“大概还有几日路程？要不吾用真身带恩公你们飞过去吧。”孟章向着姬熊问道，已经走了好几日了，沿途搜寻到了不是清灵草就是龙鳅草，早已没有了找寻灵药的兴趣。
“以现在的速度，俺看大概还要再走上五日就能到了。”熊霸看了看远方山岭，道：“如果用飞的话，大概一日就能到吧。”
“恩公，您看可行吗？”孟章寻求着洛仙的意见，伴随着赤荒山脉逐步恢复正常，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这位仙人进入人类的世界了。
反正这里后续也有姬熊这么一位仙人弟子兼赤荒山神看着，也不劳他再操心了。
“善。”洛仙点头应允。
赤荒深处，一座林木丛生的山峰之上，赤荒之主铁鼻王正带着两位将军立于山头。
“没想到几天时间，赤荒就完全变了个模样，而俺这个王还啥都不知道。”铁鼻王苦笑道，情绪颇为复杂。
他们所在的地方便是赤荒山脉的核心，积年诅咒之下唯一一处生机勃勃之地——常青山。这里一年四季绿意盎然，有可以直接引用的溪水，有可以果腹的野果，更有许多懵懂的生灵。
长耳和饕餮两位将军也是在此地长大的。
“这是好事啊！”长耳将军道：“从前常青山也不过是一处灵气稍微充裕的地方，也就比人类边陲之地的国度好一点，在这片贫瘠之地里拔高子。”
“现在赤荒的金毒也不见了，水变清，地也变绿，冬天也不冷。”
“就连桃子也可以随便吃了！”
它说得越发激动，长长的耳朵不断抖动，手中吃剩下的桃核被紧紧地握在手中。
“赤荒活过来了是好事，俺甚至感觉到了龙脉的气息。”铁鼻王又叹道：“只是这对俺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铁鼻王的话让两位将军陷入沉默。
赤荒发生变化当晚那声嘹亮的龙吟让它们记忆尤深，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生物，是龙，是已经很久没有现世过的龙。
而且那强横到横扫整个赤荒的气息，分明就是一尊龙神。
可怜铁鼻王还一直想寻找龙脉，希望得到龙脉的加持，帮助它突破到王级呢。
“你们说俺一个小小的侯爵级大王，怎么压得过那头强龙哦。怕不是俺们都要做了它的属下。”铁鼻王越说越伤心，它当初求爷爷告奶奶来这赤荒山脉干嘛，不就是图一个赤荒之主的运道加持突吗。
现在倒好，莫说王爵了，就连公爵都没成一个。
它越想越伤心，竟然哭了起来。
饕餮和长耳两位将军就没怎么出过赤荒山脉，更没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一时也是不知道铁鼻王在难过什么。
赤荒山也变好了，水也变好了，灵气也比之前充裕了不知道从多少倍，这不是好事儿吗。
妖神？妖神又怎么了，有一尊妖神来罩着赤荒还不好吗，说不得它们就在妖神的带领下一统天荒九脉，捞一个节制天荒的官儿当当。
“哈哈哈哈，多年不见象山你还是老样子啊！”一道笑声自天空而来，令的铁鼻王一惊。
象山是它的本名，但在赤荒山脉从来没有过人这样加过它。
“王！”它惊呼，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天荒之主，天妖王大荒。
一只大鹏鸟遮蔽天日，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象山面露激动之色，而后又一阵隐忧。
天妖王的实力它是知道的。要说整个天荒山脉谁最可能突破到妖神级，它肯定会说是大荒，只是要说天妖王真的突破了它也是第一个不信的。
大荒分明才在十年前强行冲击妖神境失败，短暂地露了个脸后便失踪了。它可是亲眼目睹了对方气息之衰微的。
总不可能失踪后便得到机缘借此突破吧。
只是它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大鹏鸟背上，一个人形身影持节而立，衣袍随风摆动。
中黄城中，冬日横空。
五千天甲卫立于大台之上。
司天将军正审视着这支军队。
铁铸的黑甲覆盖全身，唯一裸露的部位就是双眼之处。这是一只重甲步兵，是中黄国的底蕴。
这些手握重锤的士兵，每一个都可以媲美一头熊的战力，他们阵列向前时甚至不惧兽群的冲击。
“听说了吗，天甲卫又要出动了！”
“我听说好像是为王上搜寻宝物。”
“哎，又是寻宝，又是寻宝，浪费民力啊。”
大臣们在仪仗下小声议论着，这无数年来王上一直在寻找着能够延年益寿的宝物，屡屡出动国中精锐天甲军。
去妖兽的地盘抢宝物倒好说，可这位王上抢起自己人来也毫不手软。姑且不论那些已经不听话的诸侯，他连自己手下大臣的东西都不放过。
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地征伐了诸多小方弱国，拓土无数，只是畿外诸侯几乎不来朝贡了。
年近六十头发却依然灰黑，这位已经在位四十五年之久的中黄天子仍未显老态，他审视着麾下的雄军，大笑道：“寡人数观阅兵，唯天甲卫军势最为雄伟。”
“有这等强军在，可保我中黄绵延万万载！”
“王上就如那天上太阳一般照耀天下，我等与天甲卫不过是星星，在您休息的时候帮助您打理天下。”司天将军在一旁行礼道，这诸多大臣只有他一人能够随侍在天子身边。
“哈哈哈哈！寡人就是这天下的太阳，自当如太阳般长存下去！”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对着司天将军道：“赵公，必须将宝物给我寻回来，敢阻拦你的方国，就都灭了。”
“宝物，美人，土地，寡人都要！”
“是！”
清秀的山峰之上，一个年轻人正在吐纳。
夜幕未消黎明将近之时，太阳释放的纯无灵气将会处于可吸收的状态，此时修炼将会事半功倍。
等到年轻人终于站起身来，等待许久的甲士说道：“王，异象出现的位置正是仙人带着赤地人离去的方向。我们在沿途发现了许多痕迹。”
“这动静真是大啊，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来一次异象，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我们还可以继续探查，我们离最初异象出现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罢了，仙人想做什么不是我们可以探究的。”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打断了甲士的话，他遥望着东北方向，看了许久。
灵力被他源源不断地汲取，在身体内转化为法力。
他已经初步掌握《甲子长生论》了。在读完一遍这本仙书后他果断地放弃了身上的神纹将王位传给了他弟弟。
不过当王数载的积累被他保存了下来，全数化作了他的底蕴，以至于修炼短短不过数月便已摸到了天障。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明明身上再无数十万人口思绪的影响，再无九岳国江山社稷的重压，他却感到自己被束缚了，仿佛这片天地间有无数的锁链正锁在他的身上。
他的修为再难前进一步。每当他想要奋力踏出那一步时，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都会失灵，他仿佛变成了盲目痴愚之人。
这时就体内运行的法力就会将他唤醒。
“天障！”他喃喃道，这就是《甲子长生论》中提到的最重要的一步了，突破了天障那么今后的路就是一片坦途。
若是无法突破，那么自己的实力恐怕还不如被他灭国的赤羽。
吸收的灵气一直在改善着他的身体，修补着被九岳国中诸多沉疴顽疾损伤的经脉与组织。既以长生为名，效果自然也会体现在长生之上，正是体验到了仙人赐予功法的神妙之处他才毅然决然地放弃之前的一切。
甲子长生，破掉天障后修满一个甲子便可成神。
“固叔。”他收回了思绪，对着另一人道：“这般动静想来那中黄天子也会有动作。”
“虽说中黄国实力大不如前了，但那支天甲卫还是很强的。按照那位天子喜欢那到处凑热闹的习惯，免不了会查到之前落下过一颗‘天石’。”
“让昭做好准备吧。”
“是！”老者回应道，他便是九岳国原太傅司南固了。他也跟着司南师一起修习了这本功法，只是进境明显更慢。
暗流在大原西南边陲涌动，这些素来难与中枢产生交际的边地小国，向来是以区域强者为尊。九岳国早在司南师继位前便已是荒州最为强盛的一国，只是被中黄国认定为蛮荒之国，仅仅被封为子国。
“太傅，您怎么来了！”司南昭看到来的这个老人有些兴奋。
“王上。”司南固对眼前的年轻人行礼道。
“您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了，看来您带回的那本仙家秘籍竟是真的！”
“毕竟是天上落下来的真正仙人。”灰发老者笑道，师和昭都是他的学生，他们父亲早逝，比起老师、族叔，他更像是俩人的父亲。
“我都想跟着您还有王兄一起修炼了。”这个年轻人笑道，比起他王兄的飘逸洒脱如谪仙，他更像一名世俗的君王。
黑赤相间的长袍背后绣有九座山峰，山峰之中坐落着一座雄伟的城池。九座山峰之外绣的是无数赤云浮于黑色锦绣之上，衬的这九岳城超然于世。
“那么就按王兄之言，我就召集荒州所有方国、聚落，组织一次会盟吧。”
“如果中黄国真的要派了天甲卫来，那就由我一并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