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论人是非必遭殃
这些离焰都知道,甚至还知道很多花零都不知道的事情。
妖是无法感知到神气的,自己沦为了妖之后也是感知不到神气的,当然,修仙之人虽踏入仙门,然未临天道,都是无法感知到神气的,但喻歌身上气息离焰又怎会忘记?她的气息没有一丝改变,与天界时一模一样,花零正是因为昭锦自刎时那血中蕴含的神气才使他化人形成妖,并且因神气的原因,自成妖起就法力强盛,让他可以击败上一任妖主,从而登上妖主之位。
自己便是与他刻意结交后,慢慢知道了司萱上一世的事情,离焰才晓得,原来喻歌沦落人世已经这般久的年月了,因喻歌身怀神气,终有一天能再次回归天界,所以,她上一世是一祸国公主,让她尝尽世间百态之苦,便是历劫,而这一世,她注定会入玄门修仙,以待他日再登天途。
所以,在知晓喻歌落入下界之后,自己便开始寻找喻歌再一次的转世,因知喻歌会走上修仙之途,便也缩小了范围,只是不知喻歌何时才会再入凡尘,就这样,每隔几年,自己便会悄悄的踏遍所有玄门宗派,终于在三十年多前的凌霄阁找到了喻歌转世,这一世,她的名字叫司萱,而更让自己意外的是,还在凌霄阁遇到了另一个人故人,辛辰,这一世,他名连城,他也是浑身溢散以往相同的气息,这气息自然是神气,他身上之所以和司萱一样有着神气,亦是因为聚灵钟和霜华之故。
忽想起司萱的前世昭锦公主,与她相爱的那个齐欢,应当也是辛辰吧,没想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无论在天界,还是在下界,他与喻歌依然如斯纠缠,仿似自己从来都无法介入他们之间......半分。
从此,自己便小心翼翼的护着司萱长大,然后看着连城对她呵护备至,只能不断的自我安慰,他们理应在一起的,他们本该在一起的!自己只要护着司萱再登天道就足够了,其它的便都是......妄想。
除了每十年一次必须去北海之滨压制血脉之力,离焰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她才会放心,就这样,她平安的在凌霄阁长到三十五岁,修仙之人寿数比凡人要长许多,虽然司萱已经三十多岁了,可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年许,虽然她的样貌普通,但无论她轮回成如何样貌,依然是自己心中唯一,哪怕只能远远守护她,难以靠近,可她眉间的那一点殷红,却让自己觉得和她那般相近。
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下去,自己只要护着她重回天界就好,却不知谁人在幕后捣鬼,就在最近一次自己去北海之滨压制血脉之力的时候,自己离开时在司萱身上留下的一道护盾突然碎了,在感知到司萱护盾碎裂后,便知道司萱遇上了危险,于是,再顾不得未能压制下去的血脉力量,一路忍着血脉的狂暴力量在身体里肆虐,连个瞬移都做不到,只能御风赶往凌霄阁,因此耗费了不少时间,等自己到了凌霄阁,看到的却已是宗门已破,遍地尸身。
心里是无尽的恐惧,因为,自己感知到她散发在空气里的浓郁气息,只有血,才会有如此浓郁的气息。
带着恐慌一路循着她的气息寻去,生怕自己找到的只是她的尸体,庆幸的是,因她眉心的殷红,让自己可以很顺利的找到她,更庆幸的是,在自己找到她时,她只是受了很重的伤,躲在清水镇的闫云山上面。
她没有了宗门,现在,她身边只有一个同样受伤了的连城,离焰不禁觉得,或许,是上天在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可以靠近她的机会,便有了后来谢员外家里捉妖的相遇,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了她的身边。
可是,此次在极寒海底没有待够一月,导致陪在司萱身边不久后,血脉里的狂暴力量便爆发了,不得已,只得再去北海之滨受极寒之苦,虽担忧她的安危,不过,有灵犀绳在她身上,自己也安心不少。
灵犀绳是自己的头发所制,与自己心意相通,司萱若有任何危险,自己都会第一时间感知到,在极寒海底里的一月时间,灵犀绳没有给自己发出过警示,说明司萱是平安的,哪承想,不过一月时间,她居然会遇上花零。
不得不说缘分的奇妙,自己有意阻拦她与花零相识,他们却还是相遇了,花零是司萱前世养的猫,对司萱有着很深的感情,这感情道不清说不明,或依恋,或习惯,亦或是喜欢,但这都不是最紧要的,紧要的是,花零的那张脸确实过于妖孽了,自己看到他跟司萱在一起,会很不舒服的。
想到此,离焰转过头,玩味的说道:“我把她当做朋友,朋友之情难道不重要么?”
在听到他说‘你怎知她对我不重要’的时候,花零还心下稍安,只是一转头的功夫,他又是这种游戏世间的模样!他的这句话在花零听来简直就是把司萱当做了玩物。“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离焰,你到底想做什么?朋友,你若把朋友看得重要,今日何须如此对我?”
可笑容之下的离焰又有多少难言之隐,无法让他人知?终有一天司萱会回到天界去,不管自己把司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司萱终会离开,那时候,如果让人知道司萱的重要胜过自己,自己该情何以堪,不如一早就定下朋友的关系,等到那一天到来,自己才不会那么难堪,离焰漫不经心的道:“那是因为,我觉得朋友与朋友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花零忙问:“有什么区别?”
“她是修仙之人,而你是妖。”
离焰玩世不恭的态度,让花零很是恼怒,自己早感知到司萱身上的气息乃修仙之人,他此番说来,完全就是在告诉自己,在妖族他玩腻了,他想要玩玩别的花样,怒道:“离焰,你究竟想干什么?但不管你想干什么,出于何种心思,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敢伤司萱一丝一毫,我拼死也不会放过你!”
“那得看我愿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了。”离焰只丢下这句话,继而步出屋子,徒留花零独自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司萱和易初行至底仓,还没到,便听见哀怨之声,司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就悄悄走过去听她们说什么,到底修仙之人,普通凡人是察觉不到他们轻盈的步子声,就这样,他们靠近那个屋子,听到了令司萱十分不高兴的对话。
“婉姐姐,你说,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公子会那样对她?你看到公子的眼神了吗,那般欣喜,是,是欣喜,他看到那个女人是高兴的,我来这里几天,从来没看到公子有过那样的神情。”魏思雅声音戚戚。
叫婉姐姐的名婉婷,语气柔和。“思雅妹妹,你又浑说,公子哪天不高兴了?”
“我哪有浑说,你都看见的,公子那么温柔的抱着她,凭什么呀,那个女人长得那样丑,还穿得一身艳俗,公子为什么会看上那样的女人,那女人......”
话未说完,就被婉婷打断。“思雅妹妹!”
听到这声轻斥,易初不由看向司萱,却见她整个脸色都是黑的,似乎比这船舱底的光线还暗。
就听魏思雅语带哭腔继续说道:“婉姐姐,你都看见了呀,公子何时这般亲近过我们这些姐妹,公子对她是不同的。”
“公子对她是不同的,可是,那是公子的事情不是吗?”婉婷这般劝她,殊不知在未来的自己,比她更是嫉妒。“思雅妹妹,其实我来寻梦坊已经三年了,你不过才来几天而已,对公子还不了解,你知道吗,公子每天看着都很开心的样子,而我却看出公子并不开心,特别是他一个人的时候,我偶有看到他独望寒月,月夜里,他是那么孤独,像是在思念一个人,而今天,我在公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神情,那神情是真正的开心,似乎是,他找到了他思念的那个人。”
司萱心道废话,花零可是自己前世养的一只猫,他看到自己这个主人,能不开心么?
哪想,魏思雅的话简直让司萱想打人。“婉姐姐,你是说,公子思念的就是那个丑女人么?婉姐姐,我害怕,公子要是知道是我把那个丑女人关在这里,肯定不会让我再留下了。”
听她们议论自己也就算了,可说点儿别的也好啊,偏偏来去都是说自己长得丑,自己可从来不觉得自己丑,好罢,虽然同这一船的女子比起来,自己好像是显得丑了些,但是,这背后论人是非可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这魏思雅敢说自己丑,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司萱朝易初打个眼色,两人就站到了房门口,惊得刚要回话的婉婷张着嘴还没发出声呢。
而魏思雅看到两人,下意识退了身子。“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公子带走了吗?”
“背后论人是非可不好,会遭殃的。”司萱只是对她展开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然后对旁边的易初说道:“打晕了,扛走。”
音落,那魏思雅就站了起来。“你敢!”
而让司萱更气的是,易初还凑到自己的耳边小声说:“她可是魏国公的女儿呀,这样不太好吧?”
“瞧你那点出息,她不早说过了吗,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不打晕她,怎么带得走?”司萱这算是公报私仇了,谁叫那魏思雅一口一个丑女人的说自己呢,一把挥开易初。“走开,我来!”
看到她靠近自己,魏思雅连连后退。“我父亲是魏国公!你岂敢打我!”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魏小姐。”司萱一步步靠近他。“我只能跟国公大人如实说,魏小姐你强烈反抗,我们只得出此下策,才能把你带出狼窝。”
一个手刀下去,魏思雅连声响都没发出,身体就瘫软的跌在了地上,旁边,婉婷花容失色。“思雅妹妹!”
这个婉姐姐嘛,倒是没说自己坏话,司萱对她笑了笑,然后对易初说道:“我出手打晕她,现在扛她走就是你的事儿了。”
易初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分工合作嘛,蹲下来就把魏思雅扛在肩头。“行了,我们走吧。”
待他们快离开房门的时候,婉婷叫住他们。“请等一等。”
司萱回过头。“这位美娘子是觉得我不该带走她吗?”
“不是,就算你们不带她走,她也是不能留下了。”婉婷摇头。“姑娘,我是想请问你是谁,你和公子有什么关系?”
“我叫司萱。”司萱把第一个简单的问题回答了,可她第二个问题却有些复杂,自己和那个雾里寻她花零的关系,自己都还没完全理清呢,只得道:“我与你家公子的关系说来就话长了,总之,我跟他是上辈子就认识了,美娘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她与公子前世就已经相识了,难怪公子会待她不同了,婉婷似是想通了什么,微笑道:“没有了。”
司萱和易初便带着魏思雅走了,上甲板后看到离焰,三人就一起离开画舫,找了个板车把魏思雅拉着,去了魏国公府,进府之前,司萱怕离焰离开,叮嘱道:“离焰,我有好多好多话跟你说呢,我进去拿了赏钱就出来,你可别走远了啊。”
她有很多话跟自己说吗?离焰心头期待,可脸上还是得表现出生气的样子。“那你搞快点儿,你是知道的,今天的事情我很生气。”
不就是被花零抓住了吗,司萱瘪瘪嘴,应下后就赶紧敲开了魏国公府的大门,国公府里的人见到魏思雅真被他们救回来了尽都很高兴,也很疑惑魏思雅怎么是昏迷的,司萱就如先前跟魏思雅说的那样跟魏国公解释了一通,还加油添醋的说:“国公大人,魏小姐已经被那妖迷惑得人事不清了,尽说胡话,以后她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们可不要轻信,毕竟,我与易初道友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魏小姐给救回来,往后你们可得把她看紧点,别再让她跑了。”
此番话就是怕魏思雅醒来后在魏国公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司萱便先发制人说魏思雅脑子不清楚了,再强调魏思雅会再逃走的事情,司萱相信,以魏思雅今天骂自己的情况来看,是决计还会再去找花零的,如此,即便她以后说了自己什么,魏国公只当魏思雅是真的被花零迷晕了头,不肯回来,会理解自己和易初也是没有办法才把她打晕了的,这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再说自己和易初很费劲儿的把魏思雅救回来,那魏国公应该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魏国公果然很上道,立即命人去拿了银票过来,给了自己和易初一人一张,司萱一看,不过才两百两银子,自己被饿了三天就赚两百两银子!
只怪自己当时也没有把握能真的把魏思雅带回来,没事先跟魏国公谈好价钱,现在好了,人家只给你两百两,你还好意思再问人家要不成?只得在心里把魏国公骂了一遍:一个国公爷,还不如人家清水镇的谢员外大方呢,真是小气鬼,吝啬鬼,守财奴!
忿忿走出国公府,月夜下,离焰一身玄衣依旧,司萱展颜唤道:“离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