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走还是留

七月初九，天玄宗。

清晨的朝阳都还未升起，空气之中却已开始弥漫即将破晓的微凉，青白色的天穹之上，还隐隐镶嵌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隐神峰大殿前那棵最为高大繁茂的岚星树上，阵阵晨风惹弄得花枝摇曳不止，隐约露出了其中倚主干而坐、红袖微垂的长歌。

昨日，她竟彻夜未眠，在这树间坐了整整一夜。

“细细想来，那隐藏在掩月主殿门上的鬼气确蹊跷。十万年前鬼门就已经关闭，按理来说，这凡界逝者生魂灰飞烟灭，也早已无鬼使往来...”

小神尊盯着眼前摇摆不定的岚星花枝，喃喃自语道：“那位渡劫境...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这鬼气...况且，他真的就只是路过么...”

“林师侄他们三个，不过化神而已。哪怕再加上洛尘，也远比不上这陌生人的修为。”

“万一那人真的不怀好意，我这一走...万一有意外发生，天玄宗可怎么办？”

“夕夕徒孙会哭的吧...”人族彼此血缘亲厚，羁绊颇深，与神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场面。她那日得知神界陨落之时都尚且为之伤神，那天机峰大殿里那位艳如朝阳的娇气小姑娘...

“算啦！”小神尊自嘲般地低头一笑，“左右神界十万年前就没了，我一个孤寡神族，早就没容身之所了...”

“这真相早一日晚一日知晓，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就在这多驻守几日又有何妨。好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嗯。就这样办吧。”

“苍崖啊，我晚些再去找你好了。”

......

等到长歌回过神时，才发觉拂晓的曙光早已揭去了夜幕那朦胧的轻纱，天边萦绕着幽幽晨曦...连四周那繁盛花枝，也不知是在何时停了摆。这个沉睡了一夜的人间，再次苏醒过来了...

“也不知小师叔起了没？”

隐神峰大殿前，林御风等人一副搔首踟蹰的模样，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询问。

“如今尚早啊，要不我等再在这静候片刻？以免扰了小师叔的清梦。”徐钰轻声开口。林师弟家的那位千金，便是历来不喜早起的，宗内其他小姑娘亦是如此...这小师叔...看着也着实不大啊...

“嗯...师兄言之有理。咱们再等等吧。”

林御风整衣敛容，带着几位长老再次沉默地端立于殿前...

“林师侄，不必啦！我早就起了！”长歌听到这阵阵低声私语，从树间一跃而下。花枝轻颤，一缕细腻清雅的香气拂面而来...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小神尊笑意融融，轻捻发梢。

“小师叔怎么一早便跑到岚星树上去了？”徐钰的目光微微略过眼前之人褶皱的衣摆，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哈哈哈我清晨起来觉得这门前花儿开得甚好，便凑近去观赏观赏。”

长歌话题一转，“你们呢？大清早过来是有什么事？”

“这不是小师叔今日要启程去往西冥，我等便想着过来相送么？”林御风从自家贤妻手中接过一物，“还好天机峰赶工将这飞天灵舟制成了。”

“小师叔快看看！可还喜欢？”

长歌伸手接过。这灵舟瞧着倒是与之前林掌门那艘有所不同，比之更加小巧玲珑，通体都是珠光流转的莹白之色，在晨曦之下散发出淡淡的光华。船身各部无一不是精雕细琢之工，堪称是精美绝伦的艺术臻品...

“想着小师叔你喜欢这漫山遍野的岚星树，我们天机峰在铸造之时，便在舟身的玄铁外部又镶了一层皓月珠贝...”

苏易烟语调温柔，目露疼爱地看着长歌，“小师叔若是御着一漆黑乌亮的灵舟出行，倒显得沉闷了。如今这颜色，才看着活泼...”

“此舟虽比其他灵舟小上一些，却也因着这缘故更加迅速。灵台的枢纽也是我峰众执事合计过后有所改进的。”

“便是以小师叔的磅礴灵力，也可驾驭自如。”

“舟上还有萧、徐二位长老亲布我天玄宗的顶级阵法，可保出行来去无虞。”

小神尊轻抚着手中精致玲珑的小舟，只觉得心头似是被一袭暖流缓缓包裹，竟觉得眼眶都有些酸涩了起来...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

众人听到长歌如此说，皆是面上大喜。

“小师叔喜欢就好！”林御风抚掌大笑，“此行一应日常所需，我们也已在舟中备全。前去西冥，岳霜师侄定亲力亲为地照顾小师叔，全然无后顾之忧！”

“是啊小师叔祖，有我在呢！一定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岳霜目光灼灼，眼神期待地看着长歌。这可是只有她们二人的旅行，天知道岳长老在那藏书阁中辗转反侧兴奋了多少个深夜...

......

被众人环绕的小神尊却是一直低头不语着。

半晌过后，她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

“诸位，我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