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破界之法
在九点整，伴随着一道蓝光闪现，何慎言回到了他暂时的居所门前。
他站在门前，手指微动，那扇门便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男人如往常一样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发现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斗篷鼓荡。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呢，斯特兰奇？”
何慎言看都没看他，自顾自地去去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一罐可口可乐。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何。”
被称为斯特兰奇的男人转过身，他穿着一身贴身的长袍，披着红色的高领斗篷，整个人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
“你指什么？”
何慎言笑了起来。
他走到客厅，手指微动，另一罐可口可乐从冰箱内飞了出来，径直地飞往斯特兰奇。
落地窗外，纽约繁华的夜景见证了这一幕。外面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斯特兰奇抬起手，接过飞来的可乐，但没有喝。
他落至地面，脸色复杂，眼神里隐约有点哀求。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何。但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你在这里广受尊敬，又何必非要离开？”
何慎言摇了摇头。
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可乐。
窗外传来模糊的声音，纽约市中心内的高层公寓享有这座城市能见到的最好的景色。这也意味着，住在这里的人通常都很寂寥。
你能看见车水马龙与灯红酒绿，但你听不见他们具体的声音。仿佛与世隔绝。
“我救过这个世界多少次，斯特兰奇？”何慎言突然问。
“我记不清了。”现任至尊法师如此答道。
“是的，你记不清了——而我，我也快记不清我的家乡长什么模样了。”
斯特兰奇抿了抿嘴，他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问道：“难道这里不能作为你的家吗？”
“你知道答案的。”何慎言又笑了笑。“说正事吧，你想干什么？”
“我想劝你停下。”斯特兰奇咬了咬牙，竟然有些羞于提出这件事。
何慎言没有回答他，这令他心中一沉。几秒后，他抬起手，胸前古朴的吊坠转动，莹莹绿光从中绽放：“我看过了。”
那个比他先一步进入卡玛泰姬，比古一更像是他老师的男人抬起头，眼里竟然隐约有点他看不懂的失望出现。
他听见何慎言说：“你看见的只是可能性，斯特兰奇。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阿戈摩托之眼仅仅只能——算了，你看过多少种可能性？”
“一万种。”斯特兰奇说。“还有许多我没来得及看。”
“一万种。”
何慎言站起身，来到那扇落地窗前。他背对着斯特兰奇，缓缓开口。
“每个时刻，未来都会诞生出不同的分支。我们曾经研究过有关预言与未来的课题，你还记得我们最后得出的结论吗？”
“我记得。”
“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它们都是狗屁。”
何慎言哈哈大笑起来：“是的！它们都是狗屁！所以，哪怕你看了一万个我失败的可能性，我也依旧坚信，在那数不清的失败中，我会有一次成功。我只要这一次就足够。”
“......你远比我来的要优秀，何。”
斯特兰奇闭上眼，以近乎叹息的语气谈论起了一个和他们当前正在谈论之事无关的话题
“我不明白为什么古一会让我继任至尊法师，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接受这件事。是你灭绝了那些斯库鲁人，也是你亲手杀了萨诺斯......”
“为什么，何？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甚至不惜拼上性命.......？”
“因为我必须一试。”
何慎言猛然转过头来，黑发飘扬，漆黑的魔力荧光从眼中亮起：“我必须这么做——十年来，我所做的每件事不过都是它的附带品。”
“我曾经求助于科学，科学帮不了。于是我转投魔法，我花了十年成为最强者，精通每一个魔法，我甚至让那些维度魔神滚出了我们的世界，让魔力真正被我们所拥有，使用法术不再需要所谓的代价......”
“但这掩盖不了我内心深切的渴望，斯特兰奇。在这渴望与我的人生之间，没有第二个选择。是的，我知道按照现有的理论来推断，外面有很多个不同的世界，我很可能花上一万年也找不到我所属的......”
“但我不在乎。我必须一试。”
斯特兰奇知道，他无法说服何慎言了。
于是他开始切实地讨论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如果你想按照历史上那些疯子留下的理论来破界离开，那么，你要如何解决域外之神们的注视？”
何慎言又笑了起来——他终于谈到这件事了。
域外之神......漂浮在世界壁垒外的生物，被冠以神的称呼，却完全无法沟通，甚至无法直视。
没人知晓它们的意图，也无人在和它们接触后有个好结局。
不仅如此，在这个世界漫长的历史上，曾发生过两次世界壁垒破损的情况。
这两次事件导致了无数人的死亡，同时也将吸血鬼、狼人和种种黑暗的怪物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有人说，祂们的目光，哪怕只是好奇的一瞥都会让这个世界分崩离析。
“我不想现在给你上课，你已经结业了。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斯特兰奇。纵观世界上所有的法术典籍，你只会发现一个有关穿梭世界的法术。”
“疯人，瓦伊凡。”斯特兰奇沉声说道。“那个臭名昭著的疯人......”
疯人，瓦伊凡·杜克维奇。现有破界理论的奠基人，也是世界壁垒的发现人。名头很响，但他在法师们的历史上却没有什么好名声。
他所发明的这个法术，没有名字，甚至据说是来自于他的一个梦境。瓦伊凡认为，除了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之外，应该还有无数个瑰丽的世界等待着人类的探索。
他是那个时代最强的法师，他自认是人类的开拓者，他花了三十年来研究破界之法，在他一百七十八岁时，他成功了。
瓦伊凡依靠着一个所谓的梦境便将完整的破界法术研究了出来，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找到了世界壁垒最为薄弱之处。
接下来，他花费四十年的时间杀死了一名地狱魔王，并囚禁了后者的灵魂。然后，他在世界壁垒最薄弱的地方召唤了来自天堂的一名智天使。
——然后，他杀了智天使，并混合了二者的灵魂，再加上自己的魔力，三种互相对立的力量刚一接触就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能量。
在生命的最后，瓦伊凡应该是笑着的。他成功了，但他也死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自己该如何从那样的一场爆炸里活下来，而后......后果来了。
‘巴斯特维尔’事件。
当爆炸发生之时，与他同行的七十名法师当场死得仅剩三名。与此同时，在那透明的天空之上，一个血肉的聚合体出现了，却无人晓得。
三天后，它已经吞噬了大半个地球的生灵。
被消灭时，它有三百米高，身上的污染强到普通的法师都会直接被污染，成为它身上那些腐臭血肉的一部分。唯有法力高强者在佩戴上精神防护方面的法器时才能勉强抵抗。
法师们呼唤天使，天使拒绝。他们转而用献祭来召唤恶魔，恶魔同样拒绝，甚至放言地球即将毁灭——但是，古一最终解决了它。
“瓦伊凡很优秀，但仍然被时代所束缚。他那个年代，传送门一类的法术甚至没有被发现。我们站在他的肩膀上，应该做的比他更好才对......实际上，我认为我可以改进它。”
斯特兰奇苦笑了一下——是的，你当然可以。
他不会否认这件事，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何慎言在魔法一路上的天赋。
他改进了无数的理论，并最终总结出了一套依靠精神扭曲现实，辅以魔力帮助的施法方式。难度有所上升，但威力与效率却快了五倍。
魔法界内说，任何法师都应该感谢他。斯特兰奇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也是受益者之一。
“你想怎么做？”他问。
何慎言微微一笑：“和我来。”
他打了个响指，黑色的魔力在之间汇聚，传送门于瞬间出现。
说干就干，男人打了个响指。黑色的魔力在指间汇聚，打开了一扇传送门。门后是他的实验室，摆放杂乱，却又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秩序。
斯特兰奇跟着他走了进去，一股熟悉的魔药气息立刻让他头脑一震，他知道，这种特殊的清香是一种名为‘清醒’的魔药。
能够让人保持理智，头脑清醒，效果与它的名字一样。缺点恐怕只有制作过程与原材料不太美观。但是，所有魔药都是如此。
何慎言背着手，迈步走到实验室中间，身上的休闲装转瞬变为古朴的黑色长袍，衣角无风自动。闪烁的淡蓝色魔力荧光在转瞬间出现，各项复杂的推论与数据计算的结果呈现在了斯特兰奇面前。
“如何？我的研究成果。”何慎言微微一笑。“你可以研究上一会儿，来跟上我的进度......看完这些，你应该会对我更有信心。”
斯特兰奇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在几秒后突兀地笑了起来。
“拉我当苦力？和以前一样？”
“你是自己跟进来的，斯特兰奇，我可从来没强迫过你。”
“是啊。”
现任至尊法师翻了个白眼：“你的确是没有，但你每次都是直接将这些数据甩到我脸上来的......我要如何在看见这些东西后拒绝？”
“如果你拒绝了，你也就不算是个法师了。”
何慎言哈哈大笑起来：“开始吧，斯特兰奇，让我们超越这个时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