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剧变
临近上午九点，峡湾里的雾气仍旧没有完全消散。
在阿伦戴尔港的码头上，依旧有少部分民众在围观着早晨靠港的那两艘威士顿客船。不过大部分人都已经散去，忙碌他们各自的工作了。
但无论现在还在码头广场上的民众，还是各自散去的人们，他们的心都已经紧紧地悬了起来。
如果说凌晨时分在王宫广场上的战斗或是霍顿勋爵的亲信部队曾在半夜包围阿伦戴尔主城区的消息已经让这些普通百姓足够紧张的话，那港口上那艘明显是被炮火摧残过的威士顿客船，则又再给他们的内心挂上了一块重重的铅垂。
战争的魅影，已经悄然窜进了每个阿伦戴尔人的心里。
在码头上与威斯顿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安娜也大概了解了前者为什么会逃离自己的国家，如此狼狈地来到阿伦戴尔了。
在十天之前，威士顿公国内部突然发生了一场叛乱。以比努斯侯爵为首的亲近帕庭帝国的威士顿贵族在后者的支持下，突然调集了大量军队对威士顿公国的首都威士顿城进行了围攻。
威斯顿公爵率领忠于自己的部队进行了殊死抵抗，但无奈叛军方面有着帕庭帝国提供的先进武器支持，还有帕庭帝国舰队直接参与作战的援助，威士顿城很快便落于敌手。
在经过一场惨烈的突围战之后，威斯顿公爵只带着支持他的少部分军民乘坐一艘客船成功逃出威士顿。负责掩护他们撤离的威士顿海军三艘明轮战舰都悉数被叛军和帕庭帝国的军舰击毁沉没。
起先他们先是逃到南埃尔斯寻求庇护，但南埃尔斯出于对其自身的安全考虑而拒绝了他们的庇护请求。只是在提供了另一艘客船和少量食物之后就把威斯顿他们全部“礼送”出境。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又来到阿伦戴尔寻求帮助。
在听完老威斯顿的讲述之后，安娜既震惊又愤恨，同时还给她内心里本就沉重的忧虑感又加上了重重的一笔。
据威斯顿所言，他的国家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和他屡次拒绝帕庭帝国要求威士顿公国出兵攻打阿伦戴尔的要求密切相关。
如今威士顿公国的大权已然在帕庭帝国的干预下易主，那么那个被新扶植上来的比努斯侯爵就必然会响应帕庭方面的要求，组织威士顿军队对阿伦戴尔采取军事行动。
安娜心里很清楚，这个消息无疑会让现在本就已经变得很复杂的阿伦戴尔局势雪上加霜。
但在想出有效的办法应对这些麻烦事儿之前，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这些逃难来的威士顿人安顿好，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说。
“威斯顿公爵阁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好您带来的这些威士顿百姓和士兵的。”
安娜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威斯顿说道。然后转头面向旁边的凯伊。
“凯伊，马上派人通知财政司、农政司，做好调拨钱粮接济这九百威士顿军民的准备。正式命令文件稍后会下达。还有，把我们在城东郊区刚刚建成的一百栋新房子先安排这些人暂住吧。顺便再为他们准备一些医疗用品，派出几名医生给他们当中带伤的人进行必要的医治。”
“这个……”
凯伊听到安娜的命令，轻轻地皱了皱眉。
“好的，女王陛下，老臣这就去办。”
随后他转身向一名皇家卫队的士兵小声做了一番交待，那个士兵听完之后就立即跑开了。
“格林上尉，立即组织我们的士兵安排这些威士顿人下船，把他们带往城区东郊新建成的房舍那里。”
安娜又朝担任警戒任务的格林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遵命，女王陛下！”
格林得令后开始组织在码头上皇家卫队的士兵，一部分继续维持现场秩序，另一部分分别守在两艘船的上层甲板与码头之间搭接起来的木板旁，示意船上的人可以下船了。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安娜身边负责警戒周围情况的士兵依然在尽着他们应尽的职责。
“噢！谢谢女王陛下给予我们的帮助！谢谢！威士顿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阿伦戴尔人民的这份大恩大德！”
老威斯顿听到了安娜对她身边的官员下达的命令之后，马上躬身向安娜行礼道谢。
他内心不禁再次感慨，在他这辈子见到过的所有国家君主里，从没有人能比得上像艾莎和安娜姐妹俩这样的真诚、善良和大度。而自己以前却出于一己私利而那样中伤她们……
“要是自己逃出威士顿之后直接来阿伦戴尔该有多好……”
威斯顿心想。
然而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威斯顿公爵阁下。”
安娜微笑着回应老威斯顿。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阿伦戴尔一定会为你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对了，您现在还是去阿伦戴尔城堡里休息吧，我会找御医再检查检查您的伤。”
“噢！我的伤不要紧，安娜女王陛下。我代表威士顿再次深深感谢女王陛下和阿伦戴尔对我们的帮助！”
老威斯顿再次躬身行礼。
现在是时候了，必须立即摆脱南埃尔斯人的监视。把真实情况告诉这位善良的女王。她这样无私地帮助自己和自己的国家，不能让她被某些不怀好意的阴谋家坑害！
“女王陛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与您单独详谈，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知您可否允许？”
威斯顿一边对安娜说着，眼睛的余光不时地往停靠在七号泊位的那艘船瞥去。
“好的，威斯顿公爵阁下。”
安娜注意到了威斯顿的眼神，眼睛也下意识间顺着后者的眼神瞟了一下。除了正在陆续下船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您这就跟我到城堡里去吧。”
“好的，女王陛下。”
“轰隆！！！……”
安娜刚刚要转身准备带着威斯顿一起返回阿伦戴尔城堡，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就从阿伦戴尔城区里传了出来。
即使现在仍有薄雾弥漫，也难以阻挡码头上的人们看到那随着爆炸声响起而升腾起来的一大团黑烟。以及脚下的地面瞬间传过的震颤感。
“好像是中心广场！”
凯伊大喊了一句。
“快！马上过去看看！”
说着他便带领一群士兵向那里赶去。
刚刚因为那声音而短暂惊呆的安娜和刚刚与她交谈的威斯顿也紧随凯伊的脚步赶了过去。
当一行人赶到事发地点之后，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在两天之前才刚刚揭幕的阿伦戴尔先王艾格纳与阿杜娜的铜像明显是刚才发生的爆炸的中心，铜像的石制基座已经被完全炸碎，现在只剩下一片碎石和一个浅浅的坑。
艾格纳和阿杜娜的铜像则被炸得分离开来，前者倾倒在离爆炸中心西侧有七八米的地方。后者则出现在爆炸点东北边最近的一栋房屋外，铜像的头部已经扎进了砖墙里，只有身子露在外面。广场周围建筑物的玻璃也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全部震碎。
广场上除了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之外，还有许多因被这场爆炸波及而不同程度受伤的阿伦戴尔百姓们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们当中还有个别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安娜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没原地昏过去。
“凯伊！快……马上对这些受伤的人进行救治！”
说罢，暂时稳住自己状态的安娜便跑向其中一名正躺在地上呻吟的伤者，蹲下身子检查那人的伤势情况。
“快！快来人帮帮他们！”
安娜大喊！
闻声从中心广场附近街区陆续赶来的民众们已经开始自发地救助伤者。在附近巡逻的阿伦戴尔士兵也都赶了过来，对民众们进行协助。
“女王陛下！您没事儿吧？”
苏珊带领着一队“番红花团”的士兵也赶到现场，一眼就看到广场上的安娜，就赶忙朝她跑了过去，询问后者是否受伤。
“我没事儿，苏珊上尉，快！快救救这些人！”
安娜环视着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的中心广场，刚刚说出的这句话已经隐隐带上了些哭腔。
一件接着一件的坏事的打击，已经把这位上位才半个多月的新晋女王逼到了她的精神承受极限。安娜现在的状态已经不仅仅是“不知所措”那么简单了。
“这到底都是为什么？！”
这一个她已经问过自己的问题再次从她的心底浮上来，撞击着她愈来愈脆弱的心灵。
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汪洋之上的小舢板，在狂风暴雨中无助而脆弱地上下颠簸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海无情地吞没。
“遵命，女王陛下！”
看到安娜没事儿之后，苏珊便带领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开始对伤者展开救助。
“安娜女王陛下，我虽然是逃难而来，但我想我带来的这批威士顿士兵肯定愿意帮助您应对眼下这件事情的。”
老威斯顿来到安娜身边蹲下，表示自己愿意协助阿伦戴尔进行这件事情的善后工作。毕竟阿伦戴尔刚刚接纳了他们这些逃难者。现在他们突然出了这样的灾祸，自己没有理由在一边干看着。
“谢谢您的好意！威斯顿公爵阁下。您和您的人毕竟是一路劳顿，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至于这件事情我们自行处理就好。”
听到威斯顿公爵所言，蹲在地上的安娜勉强挤出些微笑，顺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刚才查看的那名伤者扶起来，轻轻移交给旁边等待的两名士兵。
“好吧，女王陛下，我遵从您的意思。”
威斯顿看着安娜说道。
“女王陛下，这里就交给勤务司和律政司来处理吧。我想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马上返回城堡主持朝会，与一众大臣们一齐商讨和分析我们当下所面临的各种情况，共同制定出一套些切实可行的应对办法。”
凯伊看到王国的下属机构勤务司的人已经到场展开救援和善后工作，司法大臣海瑟姆也在火急火燎带人往这边赶来，便提醒安娜道。
“也请威斯顿公爵阁下您也先去我们的城堡里休息，稍后我们会与您详细沟通有关您带来的这些难民的后续一系列问题，还有您所了解到的其他情况。”
在提醒完安娜之后，凯伊转身又对威斯顿恭敬地说。
“好的，凯伊大总管，我完全听从您的安排。”
老威斯顿站起身形，礼貌地对凯伊做出了回应。
“不过我希望您能够快一些安排，我真的有非常紧急而且重要的消息需要告诉你们。”
“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的，公爵阁下。”
凯伊回应道。
“女王陛下！对于这样严重的事件的发生，是臣的严重失职，还请陛下对臣下降罪严惩！”
海瑟姆刚刚到达现场就躬身向安娜请罪。
阿伦戴尔这两天里发生的一系列的不好的事件，已经让这位平日里负有维持阿伦戴尔城内治安秩序责任的司法大臣如坐针毡。
虽然安娜一直都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但他自己觉得如果再出一次类似的事情，就算女王仍不降罪于自己，自己都没脸再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算了，海瑟姆，现在还是先尽力救治受伤民众，查清幕后黑手吧。”
果然，这次安娜依然没有责怪那位老臣。
“请女王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查清此事，给您和阿伦戴尔百姓们一个交待。”
海瑟姆向安娜打包票说。
“嗯嗯。”
安娜看着海瑟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那位司法大臣轻轻点了点头，让后者尽管放手去做。
“安娜！安娜！”
正当安娜、凯伊和威斯顿准备返回城堡的时候，从广场另一头的某条街口处传来了呼喊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骑着斯特正在朝着他们奔跑过来。
还没等斯特站稳，克里斯托夫就急不可耐地从前者背上飞身跃下，跑到了安娜跟前。
“你们到底去哪里了！？还好吗？”
没等克里斯托夫说话，安娜先关心地问候起他来。只是言语中多少有点儿因为精神状态问题而透出来的力不从心。
“我……还好……你呢？你没事儿吧？”
“你感觉我现在看上去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安娜的语气里带着些愠怒。
“你不知道我一边忙着处理这两天发生的各种异常棘手的事情，还一边牵挂着你的安危吗？！”
“呃……安娜……你知道，我其实，只是想为你多分担一些事情，可我没想到我自己竟然会出了意外……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我……”
克里斯托夫看着眼球里布满血丝的安娜，就明白了自己昨天失踪之后，她是有多么地担心。
听着安娜有些怒气的话语，让这位金发大男孩心里感到非常愧疚。他的眼神向周围看了一圈，也知道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肯定又对自己的爱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他一度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把帕比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给她。
“天呐！这里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坐在克里斯托夫后面的奥拉夫看到广场上散落的碎石，以及两尊已经分了家的铜像，还有几十个受伤躺在地上的人，惊叫着说道。
救助伤者的人群中甚至还有一些哭喊的声音传进了小雪人的脑海里。
“你们没事儿就好，克里斯托夫。”
安娜看到克里斯托夫满是懊恼的神情，知道刚才自己的话给他太大压力了，他毕竟是为了帮忙，只不过对于涉及国政的大事，自己尚且缺乏处理经验，更何况一介平民出身的克里斯托夫了。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他提出过高的要求。
“雪宝，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件很惨烈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让你看到了这样不好的场景……”
在安慰过克里斯托夫之后，安娜又对奥拉夫说道。
“噢！安娜！你不知道，我感觉这两天我已经看到太多不该看到的人、物和事情了。而且在我的内心中一直维持着的童话世界业已经被这些人、物和事情无情地打破。”
奥拉夫从斯特背上跳下来，跑到安娜深绿色的裙摆边，仰头看着后者说道。
安娜也注意到，小雪人在说刚才那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感，不过很快就又转变为坚定。
“但是，我认为我们仍旧不能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面对黑暗，我们就要以明亮的光驱之。面对邪恶，我们就要以善良应对。”
奥拉夫转头看了一眼广场上那些正在救助伤者的人们，随后又把目光落回到安娜身上。
“就像你、艾莎、克里斯托夫、我、凯伊，还有现在正在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施以帮助的人，都是心中有光和善良的人。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懈努力，就一定可以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完成这次战胜邪恶的新的大冒险，找回我的童话世界的。”
小雪人对安娜眨了眨眼睛。
“噢！谢谢你！雪宝！我也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
安娜用手轻轻抚了抚奥拉夫的脑袋，给了后者一个坚定的微笑。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派可靠的人处理这件事情的。”
正当奥拉夫安慰安娜的时候，一旁的克里斯托夫走到凯伊面前对后者耳语了些什么。
“你们俩这又在说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安娜看到克里斯托夫在给凯伊说悄悄话，心里又泛起一阵愠气。她想起了昨天清晨克里斯托夫让奥拉夫偷偷给凯伊打小报告，让自己外出调查鸦片事件的行动受阻的情形。
“没什么，女王陛下，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们赶快回城堡吧。”
凯伊对安娜恭敬地说。
“嘿！你不是那个来自猥琐屯的公爵么？你来到阿伦戴尔又有什么事情？”
克里斯托夫注意到了安娜身边的威斯顿。虽然姐妹俩已经谅解了后者，可克里斯托夫基于他在三年前的所作所为，对后者依然是印象不佳，所以一张嘴就很不客气。
“尊敬的克里斯托夫阁下，我来阿伦戴尔自然是有要事要与安娜女王陛下相商。”
威斯顿知道克里斯托夫说话带着刺儿，虽然这令他很不高兴，但毕竟对方现在是安娜的未婚夫，即使不算阿伦戴尔对他们好意收留，自己看在安娜的面子上也不便发作。况且自己已经活到这一把年岁了，也没必要和克里斯托夫这样憨直的年轻人一般见识。
“你们放心，我这次绝对是带着阳光和善良来的。”
看到奥拉夫也在扭头看他，威斯顿便直接借着小雪人刚才对安娜说过的道理对克里斯托夫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安娜一脸黑线地瞪了克里斯托夫几眼，示意后者闭嘴，心想后者这段时间的皇家礼仪算是白学了。然后略带歉意地看了威斯顿几眼。
“对了，克里斯托夫，你和雪宝先留在这里帮忙，我开完朝会之后会派人来这里找你。你们这次要确保我能随时找到你们，好吗？”
“好的，安娜，我知道了，那你先去忙吧。”
克里斯托夫刚才被安娜瞪得浑身不自在，这才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对威斯顿那样说话很不合适，毕竟对方好歹是一国的公爵。这不仅在给安娜丢人，更是在给阿伦戴尔的形象抹黑。看来想要做到书本上的那些繁琐的皇家礼仪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完，克里斯托夫便转头领着奥拉夫加入到广场上善后的队伍之中。
安娜、凯伊和威斯顿一起也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的方向走去。
这时，在广场外围的一群人当中，有一个在鼻子下粘着八字胡的人看着安娜他们离去的身影，又看着在中心广场上忙碌的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轻摇着头露出鄙夷的笑容。
“安娜，看来你和你的‘驯鹿准亲王’还是缺乏相当的经验啊。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要扛住了喔。”
那人这样想着，便转身离开了中心广场，跟着“威士顿难民”的队伍，朝着城区里走去。
当然，此时混迹在人群里暗中观察着这里的情况的，不仅仅只有这位乔装打扮了的南埃尔斯十三王子……
☆
“嘿！你们别紧张，我来阿伦戴尔找安娜女王真的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在阿伦戴尔北方边境某处哨所再往北大概有五公里的一条山路上，有十来个阿伦戴尔士兵正各举武器围着一个刚从驯鹿上下来的北乌卓族小伙。
因为在昨天上午的朝会上安娜下达过命令，让负责驻守在这段边境线上的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密切关注边境附近的可疑动向。
所以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便加强了巡逻的力度，在平时巡逻路线的基础之上又向北延伸了一大段距离。
就在九点刚过，一队由十二名阿伦戴尔士兵组成的巡逻哨发现有人从北边过来了，便在这里设伏将其截停。
在确认来者是北乌卓人之后，气氛便骤然紧张起来。
这些阿伦戴尔人如临大敌般地看着那位北乌卓族小伙，虽然后者为了避免冲突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弓箭、弯刀和匕首全部扔在了地上，并举起了双手。
那个北乌卓族小伙一再向围住自己的士兵们解释自己的来意，但是士兵们就是不让他再往南前行一步。
不过出于谨慎，这些士兵们并没有对那位北乌卓族小伙发动攻击，而是派出一人赶回边境线上的哨所将此事报告给了他们的长官，让他来拿主意。
“泽维尔上尉，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北乌卓人？”
有士兵看到一个军官骑马朝他们走了过来，便收起武器上前请示道。
这位老年军官并没有着急回应士兵的询问，而是下马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起那位北乌卓小伙。
“拜托！请赶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安娜女王，我真的有百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对她说，这关乎到阿伦戴尔的安全！”
北乌卓族小伙看到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来到近前，便再次开口恳求。
“先把他带回哨所。”
那位军官对士兵们抛下这一句话之后就又转身回去了。
“你们真是……诶！轻点儿，我自己能走。诶……哎呀……”
士兵们在得到长官的命令之后不由分说便押着那位北乌卓族小伙往他们哨所的方向走去……
☆
此时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冰川群，已经停止了有几个小时的北风再度在暗海的广袤冰原上呼啸了起来。
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围绕在整个冰川群附近的浓雾便被这忽然骤起的北风吹了个一干二净。只不过在高空之处堆积着的灰白色的云块，却还在顽强地积聚在阿塔霍兰的上空，仍未向这从北极来的寒风屈服分毫。
同样没有受到北风任何影响的，就是冰川之下那些隐没在深水里的洞穴了。
一团浅青绿色的光晕逐渐在某条冰洞深处的水体里缓慢亮起。
同时被映亮的，除了水和洞穴周围的雪白色水波状冰壁之外，还有一尊正安静地悬浮在这处水体里，蜷曲着身子，随水而动的冰雕。
寒冰虽然已经完全封冻住了这尊冰雕的身体，却封冻不住她那美若天仙的天使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