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旅旅长
布琼尼穿一条银色镶条的红制裤站在树边。第二旅旅长刚刚阵亡了。军长任命科列斯尼科夫接替他的职务。
一小时之前,科列斯尼科夫还是一个团长。一周之前科列斯尼科夫只不过是一个连长。
布琼尼召见新旅长。军长站在树边等他。科列斯尼科夫和自己的政委阿尔马佐夫一块骑马来了。
“正压着我们打呢,这帮畜生,”军长令人胆寒地冷笑一声说,“要么打赢,要么战死,别无出路。明白吗?”
“明白了。”科列斯尼科夫瞪着眼睛答道。
“谁要是逃跑——我就毙了谁。”军长说。他笑了笑,把眼睛转向特别处处长。
“遵命。”特别处处长答道。
“出发啦,马车!”一个哥萨克在旁边精神抖擞地喊道。
布琼尼迅速以脚后跟为轴心转过身来,向新任旅长敬了个礼。后者叉开五个红嫩的手指放在帽檐上,带着一身汗沿着开出来的田界走了。马在一百俄丈外等他。他低头走着,沉重缓慢地拖着弯曲的长腿。晚霞在他头顶上空泛出血红的、奇异的光芒,仿佛死神正在降临。
突然,在辽阔的大地上,在弹坑累累、没有掩盖的黄色田野里,我们看见一样东西——科列斯尼科夫细长的脊背和摆动的双手以及压在灰帽子下耷拉着的脑袋。
传令兵给他牵来了马。
他飞身跳上马鞍,头也不回地纵马朝自己的旅驰去。骑兵们在大路边,在布罗德大道边迎候他。
一片拖长的“乌拉”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我举起望远镜,看见旅长骑着马转来转去,身后扬起一股股浓厚的尘土。
“科列斯尼科夫到任了。”坐在我们头顶上方树上的观察哨报告说。
“好的。”布琼尼答道,然后点上烟卷,闭着眼睛吸起来。
“乌拉”声停息了。炮声也稀少了。一颗多余的榴霰弹在森林上空爆炸了。接着我们听到了寂静中传来的兵器撞击声。
“一个真诚可爱的小伙子,”军长起身说,“他寻求荣誉。应该说——他能顶住。”
布琼尼要来马,随即朝战斗的地方驰去。司令部紧随其后。
那天傍晚,在波兰人被歼灭后一小时,我有机会见到科列斯尼科夫。他骑马走在自己旅的前面,一个人,骑在一匹浅黄色牡马上打盹。他的右手吊在绷带上。离他十步开外,一位哥萨克骑兵擎着一面展开的旗帜。打头的一队旗兵有气无力地唱着庸俗的讽刺歌。整个旅拉得无限地长,一路上尘土飞扬,好似农民们赶着大车去赶集。疲劳的乐队气喘吁吁地走在最后面。
那天晚上,在科列斯尼科夫的宿营地,我见识了鞑靼可汗那威严的冷静,领教了赫赫有名的克尼加、专横的帕夫利琴科、富有魅力的萨维茨基等人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