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含始被辱生真龙,刘邦酒馆有奇遇
一 雨中惊魂
沛县有一个小村子,名叫阳里。村中有几十户人家,只有一户姓刘,家中男人叫作执嘉,整日里只知烧香磕头。此人宅心仁厚,真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在村民之中颇有口碑。执嘉的老婆叫作含始。
也许是受到水土的影响,身材娇小的含始皮肤细腻水滑,身材姣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正因为此女有美艳动人的外表,因此每次上街都是光棍男人们的焦点。
有一天,她去镇上给丈夫抓药。执嘉的风湿病已有些年头了,含始每隔两个月便要去大夫那里取些草药。回来的路上,忽然天色暗淡,风云乍起,含始正走到一片瓜田附近,情急之下一头钻进路边的瓜棚,刚进去,隆隆的雷声便已响起,倾盆大雨骤然而至。
此地正值荒郊野外,离住户尚有一段距离,路上又无行人,含始只好静等雨停。大雨迷蒙之中,她仿佛看到有黄影一闪,揉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暗叹,自己毕竟年纪越来越大,竟有些眼花了。正叹息间,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没有多久便不省人事。
含始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很小了,只是星星点点地从空中飘落。她紧张地向周围张望,同刚才一样,什么人也没有,不禁舒了一口气。
看看雨已将停,她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回家,忽然感觉身下湿漉漉的。看看左右无人,她沾了点液体拿到鼻子底下一闻,脑子不禁嗡的一下,那的的确确来自一个男人。
含始几乎是崩溃般地瘫软在地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出事地点离刘家不过数里,含始却走了很长时间。她一进屋,执嘉便迎上来问:“刚才下雨淋湿了吧?来,快点儿擦一擦,小心生病。”
丈夫的关切神情让含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执嘉不知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含始瞥了一眼神台上供奉的佛像,低着头轻声说:“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
听老婆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出来,特别是她一再强调并未看见周围有人,执嘉的心才放下来。他对含始说:“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讲,你快回屋休息吧!”
夫妇两个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过了不足三个月,含始因为身体不适去看大夫,即被查出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含始听了这话,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回家。
眼看着老婆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执嘉的脸色也一天天阴沉起来。转眼间十个月已过,含始在接生婆的协助下,十分艰难地产下一个男孩。
这个孩子生得与常人颇为不同,长颈高鼻,左股生有七十二颗黑痣。
接生婆把这个红扑扑的孩子捧到眼前,看了看,对含始说:“这个孩子有些与众不同,老身曾听人说过,如果身上能长有七十二颗黑痣,则暗合天上星宿之数,此子不是真龙天子,也是大富大贵之相。”
含始后来把这番话告诉丈夫,执嘉仍是满脸不高兴,说道:“这绝非光彩之事,今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神龙附体,方得受孕。”
含始把丈夫的气话当了真,对前来道贺的乡人照说无误,有时还添油加醋,说得人将信将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襁褓之中的婴儿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不过,与大哥、二哥不同,这个被取名刘邦的孩子对于耕田务农之类的事不屑一顾。
他总说:“这样从早忙到晚,累折了腰又有什么前途!”
执嘉只好任由刘邦整日里游手好闲地鬼混。
二 寂寞寡妇
闲混让刘邦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叫萧何,在衙门当差。在他的推荐下,刘邦也成了一名公差——泗水亭的一个亭长。
当了公差,有了俸禄,刘邦没事就下馆子喝点小酒,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很快,刘邦就成了这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常客。阳里是个小地方,住在这里的人又全是庄稼汉,挣钱辛苦,恨不得掰开花,因此酒馆的生意一向不好。老板是个寡妇,人称三娘,说起话来十分泼辣,经常有些不怀好意的老光棍被她踢出门来。
说来也怪,刘邦的到来仿佛给小酒馆带来了财气,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三娘的脸上也笑开了花,甚至和一些较熟的酒客打情骂俏,这真是一个奇迹。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刘邦不用再为酒钱着急了,只要他来,一切都好说。三娘经常拍拍他肩膀说:“小兄弟,尽管喝,没钱先赊着,年底一齐算。”
刘邦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考虑那么多,更不会去查三娘的账本。
到了年底,三娘把他叫来,翻开账本指着说:“年关要到了,该付账了。”
刘邦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已欠了这么多钱。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空空的。三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身材匀称的毛头小伙子,看他那核桃般大小的喉结动来动去,脸上不禁泛起一阵潮红,有些忸怩地说:“要不,你再喝上一坛。”
刘邦忙摆手道:“不,不,我可没钱付账。”
三娘咽了一下唾沫,低声说:“没关系,只要你肯陪我喝酒,今年一年的账都免了。”
刘邦一听竟有这等好事,高兴得不行,忙坐到桌边。三娘则出去把店门早早关闭,回来时顺手拉了一把刘邦,道:“走,咱们到后面喝去。”
浓郁的酒香充盈着温暖的小屋,柔和的灯光下,已是半老徐娘的三娘看起来颇有几分妩媚。
喝得有几分醉意的刘邦,眼睛逐渐盯在她脸上,鼻尖上沁出一些汗水。三娘也注意到他那双不老实的眼睛,痴痴笑着,一只玉手从他腿上不经意间掠过。
刘邦一时间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有谁会想到,刘邦竟然会被三娘爱上了呢?不过,很多人都注意到他每天在小酒馆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天,天还没黑,刘邦便已坐在三娘的酒馆里,他这次是在喝茶,边喝边哼着小曲。
看他这副样子,真是志得意满。说来也是,仿佛在一年之内,四处浪荡的穷小子一下红运高照,先是有了赚钱的营生,然后又有了贴心的女人,随之而来的是不用花钱的酒菜和滋味特别的温柔乡。
不过,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呢?恐怕都要归功于一个人,也就是萧何。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当刘邦眯着眼睛回想这一切时,萧何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刘邦连忙站起来,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他可以得罪任何人,却绝不会得罪这个人。说实在的,他几乎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福星,萧何也的确如他所愿,一开口便是大喜事,说:“好兄弟,这回你发达了。”
刘邦眼中一亮,口中却说:“大哥,别拿小弟开玩笑,我哪能发达呀?”
“我怎么会拿你开玩笑?”萧何有些着急,解释道,“最近始皇帝号令地方向朝廷交运贡品,要求必须是奇珍异宝,用来取悦众仙,求赐不死之药。沛县县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取悦皇帝的大好机会,把县城里的大户狠敲了一笔,命他们交出家传宝物。这些宝物不日便将运往京城,但沿途之上唯恐被草寇拦劫,于是我就想起你了。”说到这里,萧何顿了一下,接过三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我对县令讲,这批宝物非同小可,保护工作一定要做好。目前县衙之中,若论文武双全的,非刘邦莫属,不如由他负责押运。”
刘邦听得一头雾水,问:“这是好事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是让我去送死。”
萧何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我情同手足,我又怎么会去害你!要知道我们做臣子的,能够有一天觐见皇帝,就是肝脑涂地也值了。我真羡慕你。”
刘邦心想,还是你去肝脑涂地吧,我一向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想虽然这么想,押运宝物的一路上,刘邦依然是战战兢兢的。不过,他倒真是走运,进了咸阳都没碰上一个劫道的。可是,也有不幸的,别说皇帝,他连个位列朝班的大官都没看到。好不容易带来的宝物,也只是在国库那里登记了一下,便被人拿走了。
刘邦始终悬着的心放下了,一时觉得两手空空。眼看面圣无望,他和同行的几位武师一商量,干脆大家就地解散,在京城玩上几天,然后再一道返回沛县。
走在大街上,刘邦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一阵感叹,咸阳毕竟是国都,每寸土地都仿佛经过精雕细琢似的。相形之下,自己一向推崇的沛县县城只能用破烂不堪来形容了。撇开宽阔平坦的马路,巍峨雄伟的宫殿不说,单是那如过江之鲫的行人就让人看不够。这里的人穿衣打扮均力求标新立异,几乎很少看到有相同搭配的。
正漫游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刘邦抬眼一看,一个打扮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从旁边缓步走过,香味无疑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在沛县,少数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用香粉,不过像这样令人为之一爽的几乎没有。刘邦印象里三娘也用过香粉,那是从一位客人手中高价买下的。
这种奇特的清香令刘邦心神不定,他干脆紧走两步,跟在女孩子后面。两个人就这样走过几条街,仿佛是结伴同行一样,唯一区别是一前一后,这时,他们走到一处大宅院附近,那个女孩突然小跑起来,拐过院墙不见了。刘邦更加好奇,连忙追了上去。不想女孩已守在拐弯处,一看他跟过来,便大喝一声:“哎!”
刘邦正一路急走,不防有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女孩看他局促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把手叉在腰间,说:“哎哟,不行了,肚子要笑破了。”
刘邦被笑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那个女孩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笑,问:“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刘邦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对方,只见她年纪不大,面庞秀丽,最绝的是皮肤又粉又嫩,吹弹欲破。
女孩看他不回答,便催促道:“你说呀,再不说我可喊人了!”
刘邦这下紧张起来,急得直结巴,说:“别……别,我……我只是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儿。”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不再理他,径直走进宅院去了。
此后几天,刘邦又到这所宅院附近转悠过几次,但都没遇到那个女孩。转眼之间,回沛县之期已至,他只好悻悻而归,万没想到这次邂逅竟然引出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