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子
那少女被胡雪岩紧紧搂住,一张粉面涨得通红:“芙蓉不过是个穷家女孩儿,哪里承受得起胡大先生这般厚爱?”胡雪岩却微微一笑:“穷家女儿,才真正是清水芙蓉呢……”
江南的春天,莺飞燕舞,桃红柳绿,处处是姹紫嫣红一片。
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垂柳依依,游人如织。湖水澄澈,一碧万顷。山外青山,烟霞舒卷,参差掩映,气象万千。
这工夫,游人中走着一位中年人。他,中等个儿,没戴帽子,长条脸面,尖尖的下颏,浓眉,眉梢儿向上挑着,细长的眼睛,两只眸子亮而有神。他的鼻子又高又大,细看起来,他的鼻翼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在厚实的双唇上方,蓄着“一”字形整齐、漆黑的唇髭。
此人身着黑色长袍,腰身笔直,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步履轻捷,风度十分潇洒。
前面不远处有一团人围着,传来嘁喳议论的声音,这位中年人也走近人群,放眼一看,见路边上跪拜着一对父女。
老头约有五十多岁,蓬乱的头发、长长的胡子,乱七八糟地长在头上、脸上;又脏又皱的焦黄脸色,仿佛有半年都没洗过了。
跪在老头身旁的少女,头上插有一根草标,却黑发如云。身上的衣服虽有多处摞着补丁,但洗得干净。她的头深深地低着,脸被散乱的黑发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长相如何。
不过,从她摁在地上的那十根又细又长的手指看来,真是“玉指纤纤”了。何况那露在外面的脖颈白皙细腻,在黑发的映衬下,更加引人注目。
从围观的人们的议论中,中年人方才得知这是当爹的卖女儿给瘫痪在床的老妻治病。
中年人不听犹可,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当即分开众人,走上前去,朗声对父女说道:
“你们为何不去胡庆余堂义诊?”
人群中随即有人也问道:
“那里义诊施药,不收穷人的药费呀!你们为何不去?……”
“庆余堂的老板胡大先生可是一个大善人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老头,中年人听了,向他投以友善的一笑,赞赏地点点头说:
“老人家说得对,庆余堂从来不收穷人的药费,你们应去那里义诊——”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有个年轻人突然指着他大声喊道:
“嗳呀!这不是胡大先生么?!今天,你老人家怎么有空……?”
围观的人们听了,都以惊愕的目光看着中年人,跪在地上的老头儿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只顾看着眼前的“胡大先生”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位胡大先生正是庆余堂的老板胡雪岩,今日难得偷闲,到西湖来散心的。
这时候,他看到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便大方地站在人丛中。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女俩低眉敛手无所适从的样子,胡雪岩反倒很过意不去,顿了半天,才想起来询问病人的情况。
可是,胡雪岩几次发问,老头儿始终摇头叹气,几回抬起头来像是要说话的样子,顿了一顿,最后又把话咽回去了。
一直在旁边焦急地看着父亲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现在,趁着胡大先生就在这儿,你现在不说,还要挨到什么时候才说呀?你……你可知道,娘的病……拖不得呀!——”
胡雪岩从挤进人群,一直没有仔细看过这家女儿,脑子里还是她那张被散乱头发遮住的不太清晰的面孔,经她这么一喊,胡雪岩便很自然地把头转过去仔细地望住她。
哪里知道,这一看,立刻使他怦然心动!
虽然这是一个初看上去不甚起眼的普通少女,又不施脂粉,不着丽衣,但是,认真端详之后,却会大吃一惊,由不得拍手称赞道:
“啧!这是一株深谷的幽兰!”
胡雪岩不觉盯着少女细瞧上了。
看到胡雪岩一直是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女孩子禁不住脸一红,怯生生地低声叫道:“胡大先生。”
胡雪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随即顺口“啊”了一声,便又转过头来看着老头,正要问话,那边的女孩已经“扑通”一声伏身下跪了,这反把胡雪岩弄得一时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少女跪在地上,竟娇声宛转地说:
“胡大先生在上,小女子芙蓉给你老人家叩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续地磕头,慌得胡雪岩忙不迭地辞谢道:
“嗳呀!何必如此多礼?我胡某人有何德能敢受姑娘的大礼,快请起来……”
胡雪岩说着,便弯下腰伸手去拉女孩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握住了她扬起的玉手,轻轻一捏,他立即觉得润滑细腻如羊脂一般,由不得又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转身对那个称赞自己是“大善人”的老头问道:
“老人家,你去过庆余堂药店么?”
“认得,认得,老朽认得胡大先生的庆余堂药店,不知胡大先生有何吩咐?”
“胡某麻烦老人家走一趟,请你雇一辆车送他们父女到庆余堂药店去义诊,我胡某随后就到。”说罢,顺手从衣袋里摸出两只元宝塞到那位老头子手里,又转向围观的人群抬手说道:
“胡某开办的庆余堂药店一向义诊,无偿送药,这已是遐迩闻名,全赖乡亲们扶持了!”
胡雪岩说罢,又向父女俩叮嘱几句,便与众人再三抱拳,沿着苏堤快步地走去。
这父女俩本是住在西湖边上狮子胡同里面,老头姓向,往日以卖茴香豆为生。去年冬天,向老头被大雨淋病了,心火上升,又转成了伤寒。幸亏到胡庆余堂药店义诊了两次,方才痊愈。可是半年没有生意,欠下了八十两银子的高利债。
俗话说:“祸不单行”。向老头的病才好,老婆子由于劳累过度,又患上了风瘫症,卧床不起。一个游乡郎中替她开了一个药方,其中有穿山甲、人参、珍珠等贵重药物,无力购买。
女儿芙蓉自小聪明伶俐,今年一十六岁,已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眼看着讨债人上门逼债,母病卧床,心急如焚,便决定卖身还债救母。
可是,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而来往,真正能行善的好人又有几个?父女俩在西湖边上连续跪了三天,同情的人不少,未料这第四天就来了一个活菩萨胡雪岩,确实是向家父女的幸运!
当芙蓉和她父亲被送到胡庆余堂时,药店经理老骆从伙计手里接过那张药方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泛起了嘀咕:
“好家伙!老山人参一支、鹿茸一段、穿山甲一条(晾干),还有珍珠十颗……”
老骆抬起头来,看着伙计问道:
“你问过没有,他付得起这药费吗?”
伙计摇了摇头,答道:
“没有来得及问哩,那取药人催得可紧了!”
骆经理向伙计瞪一眼说道:
“那怎么行?这一剂药非同寻常,药费不下百两银子,不在义诊之列,岂可无偿送药?去,快去向那取药人说清楚!”
正在这时,店里一片吵嚷之声传了过来:
“我们来了半个时辰,为何不给拿药?……”
经理老骆听了,便随着伙计向前走来,远远望见一个老头子双手叉腰,站在药店门前,用高大的嗓门叫嚷着说:
“你们不按时拿药,耽误了病人,可要负责任啊!”
此时,骆经理抢前两步,来到柜台前面,对那老头儿劈头就问道:
“你嚷什么?这……这——”他左手拿着那张药方单子,用右手的食指点着那上面的药名,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算过没有?这,这剂药的药费,你能付起么?——啊?”
那老头儿听了,竟毫不示弱,也大声回道:
“付什么药费,你们庆余堂不是广开义诊,无偿送药吗!”
“哈哈哈……”骆经理与店里的伙计们听了,一齐纵声大笑起来,老头儿被笑得莫名其妙,反而理直气壮地冲着经理、伙计喊道:
“难道你们的义诊是假的?不……不是无偿送药吗?”
老骆只好走上前去,耐心向老头解释道:
“我们胡庆余堂药店广开义诊是真的,为穷苦人送药也是无偿的,但是,你这药方上的用药尽是珍贵名药,药费太高,早已超出义诊范围,这,这……实在抱歉,这剂药费只好你们自付了!”
听了这话,那个老头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头一摇,手一摆,苦笑着说:
“难道连大善人胡大先生也会骗人?……”
这话刚说到这儿,忽听门口有人朗声问道:
“谁在说我胡某骗人?我,我胡某可从来是说话算数,一言九鼎的呀!”
此时,店里的经理、伙计们一片声地招呼:
“胡大先生驾到!……”
胡雪岩嘴里应着,抬头向老头问道:
“药拿到没有?”
未等那老头回话,经理老骆急忙抢着答道:
“报告胡大先生,他那药方上的名贵药太多,费用太高,若是无偿送药,店里恐怕难以承受,还是——”
“还是什么?”
胡雪岩脸色一变,忍住气责怪道:
“胡庆余堂的义诊,就是义诊!对穷苦百姓的无偿送药,就是无偿送药!要说到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老骆试着辩解道:
“报告胡大先生,只是,只是这药单上的名药太多,药费过高,比如……”
听着,听着,胡雪岩极不耐烦地打断老骆的话语,面对着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铮铮有声地高声说道:
“那太好了!药方上的名药愈多,就愈能表现我们胡庆余堂的气派,也就更能让世人看清楚我胡某人广开义诊的真诚态度!”
门外的人群中马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大声叫道:
“胡大先生仗义疏财,是救世济民的活菩萨!”
“胡庆余堂广开义诊,无偿送药,胡大先生流芳百世!……”
这工夫,老骆已经把那药方拿到柜台上,与伙计们一起抓药,胡雪岩一边与向家父女说话,一边对一个年轻人吩咐道:
“快去备马车,送我到狮子胡同去!”
温煦的阳光普照着葱绿的大地,江南的春天来得更早,处处洋溢着春的气息。
这时候,两辆马车从胡庆余堂药店门前出发,奔驰在元宝街上,马蹄击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音,提醒着街上的行人,迅速向两旁闪去,给飞快的马车让出路来。
不一会工夫,马车驰进狮子胡同,在一家草屋门前停下。
先是向家父女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下来,急忙来到第二辆马车前,恭恭敬敬地说道:
“请胡大先生下车!”
胡雪岩下车后,抬头看了看近午的太阳,转脸对着赶车的年轻人吩咐说:
“阿宝,快去一江村饭馆定一桌酒菜,让他们尽快送到这儿来!”
等阿宝走后,胡雪岩这才伸手拉着芙蓉的小手,望着草屋旁边的荷塘,夸赞道:
“好地方!屋舍傍着莲花,你这‘芙蓉’真是名副其实了!”
一句话把芙蓉说得脸一红,头一低,那种含羞答答的样子,更增加了几分妩媚,胡雪岩不由得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
走进草屋,芙蓉怯生生地说道:
“胡大先生,让小女子去换件衣服,再来伺候你老人家!”
胡雪岩这才放开她的小手,连声说:
“好的,好的,你去罢!”
向老头毕恭毕敬地站在胡雪岩面前,低声下气地对着这位活菩萨说道:
“感谢胡大先生无偿地送药给我们,又亲自来到我这草屋里,这样看得起我们向家,给我们的恩情真是天高地厚,……”
胡雪岩听了,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算什么,我胡某多年来一直以济困扶危为己任,从不把金钱名利放在眼里,些须小事,何足挂齿!”
此时,阿宝已领着一江村饭馆里的伙计们,把饭菜摆上了桌子,胡雪岩就对向老头说道:“酒菜已经备齐了,请芙蓉姑娘一起来吃饭罢!”
向老头赶忙应了一声,便走进里屋去了。
接着,芙蓉换了一身半成新的衣服,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红着脸说道:
“胡大先生,你老人家送药,送酒菜,又亲自来到我们穷家,这样的恩情比天高,比地厚。”说到这里,芙蓉双膝跪在胡雪岩面前,连连磕了几个头后,激动地流着泪道:
“小女子芙蓉今生今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
说完,她又要叩头,被胡雪岩伸手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座位的旁边,亲切地对她说:
“不必多礼,不要言谢,我只要你坐在这里陪我喝酒、说话就行了。”
说罢,胡雪岩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放在芙蓉面前,微微笑道:
“来,喝了这杯酒,我有话跟你说。”
芙蓉吓得连连摇头,红着脸说:
“你老人家哪里知道,芙蓉自出娘胎长到十六岁,还从未喝过一滴酒,求你老人家就饶了我罢!”
胡雪岩看着她那娇憨的样子,继续说道:
“是啊,你未喝过酒,不等于不会喝酒,你就尝一口嘛!”
说着,胡雪岩伸手端起那杯酒,放到芙蓉手里,催着她说:
“喝吧,不就是这一杯酒吗,有什么难的?”
芙蓉听了,不好再推辞,只得端起那杯酒,放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正要下咽,只觉得那酒味又辣、又苦、又涩,鼻子一酸,竟一呛,全吐出来了,反喷了胡雪岩一身。
吓得芙蓉急忙掏出手绢,也顾不得去擦自己嘴上的酒水,手忙脚乱扑到胡雪岩身前,为他擦酒水,口中不停地责怪自己道:
“我真该死,竟把酒洒在你老人家衣服上!”
胡雪岩见她又急又怕,脸孔涨得绯红,禁不住怜香惜玉起来,见向老头不在跟前,便顺手一拉,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芙蓉倒在胡雪岩的怀里,一时激动得泪水涟涟地自言自语道:
“芙蓉本是一个穷家女孩,有何德何能蒙受胡大先生这般恩惠?这,这让我如何报答?我,我……”说到这里,她不禁呜呜地低声啜泣起来。
胡雪岩见她两肩耸动,满脸的泪痕,真是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韵,不由得用手帕替她擦去泪水,忍不住俯下头去,在她的面颊上吻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声喊道:
“胡大先生!……”
胡雪岩听了,身子不觉一震,猛然转过头去,向门外一看,见是自己的随身仆从阿宝,顺口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上海阜康钱庄派人来说:左宗棠大人近日到达上海——”
“啊!是左大人要到上海……”
此时,芙蓉早已用力挣脱胡雪岩的拥抱,满脸涨红着,低着头站在一边,两手不停地在绞着自己的手帕哩。
胡雪岩看着芙蓉正要说话,忽然瞥见向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心想刚才的那一幕这老头儿不会看不见吧!于是,不待老头儿开口,他首先开口说道:
“老人家,这宅子的风水很好,只是屋子太旧了,住不得。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先用着,把旧房子推倒,盖一座两层小楼,一定要面对荷塘。不然,怎么配得上你们家这一位如花似玉般的大姑娘芙蓉呢?”
说完,胡雪岩站了起来,走到芙蓉近前,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摇了摇又说:
“限你两个月后完工,银子若是不够用,你可以去胡庆余堂讨要,好不好?”
向老头听了,连声答应后谢道:
“感谢胡大先生的厚爱,老朽终生不忘你对向家的大恩大德……”
对向老头的话胡雪岩没有听进去几个字,便将那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交到芙蓉手里,然后两眼定定地盯着芙蓉看个不停……
临别时,胡雪岩对芙蓉说:
“好好养息身子,两个月后我来你的望荷楼上喝酒,你可要好好陪我哟!”
芙蓉听了,猛然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见她满脸绯红,两眼含泪,咬着下唇,拼命不让泪水流下来。
刚才,胡雪岩对她的种种爱抚,使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惊,又怕,又喜,又羞,激情的潮水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可是,胡雪岩又要离她而去,走得如此突然,真是来也匆匆,走也匆匆!在她纯洁的心里,像是忽然打翻了五味瓶,顷刻之间,甜酸苦辣咸的滋味,一齐袭上心头,……
胡雪岩上车前,转过身来,又向芙蓉挥了挥手,深情地重复了那句话:
“等着我,两个月后我要你陪着我喝酒啊!”
芙蓉听后,也挥了挥手,点了点头,表示她记住了他的话。
胡雪岩坐在奔驰的马车上,早已把与芙蓉在一起缠绵的那件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为在这位胡大先生的生活中,身边的女人毕竟不少,大家的闺秀,小家的碧玉,十里洋场上的摩登女郎,歌舞风尘中的红妓,……什么样的女人他未经历过?
何况胡雪岩的心中,这工夫正有重要的事情在运筹,哪能让女人分散了精力,耽误了大事呢?一想到左宗棠,胡雪岩的心中立刻产生一种甜蜜的感觉。如果没有左大人这座靠山,胡雪岩哪里会有遍设全国各省及京师的阜康钱庄和银号?哪里会有胡庆余堂的遐迩闻名的义诊?
如今的胡雪岩,既是长袖善舞的大富商,又是一名官场中非同小可的戴着布政使衔的候补道员,在东南一带已是赫赫有名。
更为重要的,由于左宗棠对他的器重和提拔,特别是这位大清朝廷的中兴名臣左大人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使胡雪岩这位布政使衔不仅戴红顶子(头品),赏穿黄马褂,而且在他那豪华的住宅中还高悬着太后和皇上的御笔墨宝。因此他又有一个“红顶商人”的雅号。
然而,这一切全都仰仗左宗棠大人的鼎力相助与提携。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左大人到上海来,胡雪岩决心隆重欢迎,盛情接待,让这位再生父母一般的恩人能吃好、住好、玩好。
胡雪岩正在想着左宗棠大人对自己的好处,突然,他将脑门一拍,又想起一件事来,禁不住大声惊叫道:
“啊呀!我差一点儿忘记了,下个月的今天正是王有龄大人的祭日!”
若论我胡某的恩人,王有龄大人倒应该是第一个哩!没有这位浙江巡抚的赏识与相助,我胡某人仍不过是钱铺里的一个小伙计!
想当年,战火连绵,洪秀全的太平军自南向北,兵锋所指,清军望风而逃,杭州城里一片混乱……
此时的胡雪岩,立刻陷入深深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