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消失
余宏义冷冷睨儿子一眼,眉眼冷凝道:“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越是危急关头越要冷静,识时务者为俊杰,首要是摸清这伙歹人的真实意图,再寻求解困之法。
初步分析,这伙人并非觊觎他们的猎物,凭人家手头精良的武器,哪用得着像他们一样,猎几头羊,累的命差点去掉半条。
也不像是要图他们的命,但若反抗就不好说了。
只要性命无忧,一切都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余宏义把同伴一一捆缚,那名头领才从岩石上跳下来,用打量货物的眼光评估着他们。
近了,余宏义方才看清,来人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眉粗眼凹,体貌粗犷莽实。
异族?
“跟我走。”丹巴仔细检查绳索扣牢固与否,而后才把余宏义和他的同伴捆绑到一起,牵起绳子一头拉了拉。
全体被栓成一串糖葫芦。
一串糖葫芦踉踉跄跄牵着一群羚羊,莫名喜感。
途中,余宏义数次不露痕迹与丹巴搭话套口风,丹巴总是笑而不语,时不时还露出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隐隐发慌,异族做事历来不讲章法,此时他有些不太确定自己之前的分析真的对吗。
丹巴牵着他们在山林里左拐右拐,迂迂回回走了半个多时辰,进入一个山体缝隙,又走两柱香时间,来到一处石壁。
丹巴频率不一的敲击几下,石门缓缓升高。
视野豁然明朗。
异族的老巢坐落于一个深盆底部,四面峭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山体中央劈出个天坑,要不是情势凶险不明,余宏义都要赞一句,好一个避世的风水宝地。
入目是平整的晾晒坝,再往后吊脚木屋错落有致,两边几块规规整整的田地,有人在田间劳作。
世外桃源,烟火气十足。
“丹巴回来啦。”
“哟,收获可观嘛。”路过的人纷纷上前打趣,与丹巴一样,看余宏义等人的眼神,满满是评估货物的意味。
有个人还上下其手摸了铁树一把,一边摸一边砸巴嘴:“啧啧,这小伙子扎实,皮糙肉厚,耐操。”
铁树:“.......”
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丹巴粗声笑,把绳索交给族人:“栓树下去,我要去找族长论功领赏。”
那人调侃道:“瞧你急色的,少不了你的。”
“丹巴兄请留步。”余宏义急忙喊住丹巴,事态越来越诡异,不安加剧:“我等实在不知,你缘何掳我们来贵寨,若有冒犯之处请明示,我等愿赔礼道歉,谈谈补偿也未尝不可,烦请转告你们族长一声。”
丹巴嗤一声,转身就走,一群穷鬼谈补偿,笑死人了。
余宏义一颗心直直沉到谷底,拒绝磋谈,探不到虚实,不知其真实目的,棘手了......
一群人被栓在树下,三不五时就有人结伴前来,围着他们转圈打量,一些小娘子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大伙惊恐凝惧,惴惴不安,从未遇到过此般怪异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终于没人再来看稀奇,夜幕垂下来,俨然如一张黑漆漆的网,将他们牢牢网死在这方寸之地。
“叔,”二毛偷偷戳戳余宏义,小气音儿道:“二丫好像趁乱逃走了,你知道吗?”
“什么?”黑娃惊呼,捂嘴。
“嘘,不许声张。”余宏义是在捆人的时候才发现二丫不在队伍当中。
没有人知道许问枫是几时不见的,危机突至的那一刻,她似隐形了一般,巧妙脱离人群,如一缕风敛息游弋在山林间,再如一滴水无声无息融入湖泊,浑然天成。
“二丫应该会回村搬救兵吧?”黑娃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余宏义没吭声,他带走了岩滩村一半以上的壮劳力,村里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即便全村出动,异族老巢如此隐秘,找不找的到还未可知,找到又如何,寨子里男男女女几百号人,个个身强体壮。
来了只怕也是送菜啊!
他宁愿村民们不要来,眼前的难关最好靠他们自己想法子脱困。
二毛庆幸道:“幸好二丫机灵,侥幸逃脱,不然咱就全军覆灭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现在好歹还有点希望。
余明德忧虑重重道:“她一个人能平安回村吗?别半道迷路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余宏义斥道:“乌鸦嘴!”
黑娃:“是啊,这话好不吉利,快呸呸呸!”
“呸呸呸。”迎着大伙略略责难的眼神,余明德呸了几声,辩解道:“我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深山老林一个弱女子就算不迷路,万一碰到野兽呢?
“你还说,要不是你大呼小叫能引来豺狼?”余宏义要被他气死了,好不容易走脱一个人,快要被他说没了。
余明德扭过头,不理人,他爹分明是在迁怒,他就不该说话。
被大伙惦记的许问枫此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山寨伙房外边,潜伏在柴垛子后面凝神听墙角。
伙房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婆婆客扎堆儿的地方,就没有静悄悄做事儿一说,这里是最容易探听到消息的地方,也是防备最松懈的地方。
从一堆杂乱无序的话语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确认里正他们暂时无性命之忧,许问枫蹑手蹑脚绕去屋后的竹林,准备找个地方困觉。
与此同时,余宏义捂着胸口差点提不上气,就在刚才,寨子里的人过来拉走三头羚羊,当寻常牲畜杀了吃肉,柔软的皮子捅破了个大洞,素有软黄金之称的羊毛,染上了污血,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蛮荒子!!!
糟践好东西!!!余宏义哗哗扒拉算盘,羊角值多少两,皮毛值多少两,心痛的无法呼吸。
“爹,你咋啦?”发誓不再说话的余明德见他家老爹胸膛剧烈起伏,吓的脸都白了。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不能带头引起恐慌,余宏义努力平复呼吸。
余明德艰难伸手替他爹捋气:“爹,你有没有发现寨子里一个小孩也没有。”
这次余宏义没再骂他:“你小子不亏是我的种,还算有点观察力。”
每次夸儿子都不忘顺带夸自己一把,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