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闹腾
在亿万个灵魂境中相遇也是缘分，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三君开恩。
可船上杀戮过后，她没法放过自己，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绝望的眼神，都是她的噩梦。
这个新做下的‘结’让她负罪感倍增。
新鲜的，不过是十九日前发生的事。
如今她在灵魂境内坐了九日，用时间消化禅胧的告诫。
“我是鬼，鬼是灵，灵不存在真身，我既是真身。”
像是参透了其中的奥秘一般。
合眸之际，虚无尽散。
耀眼的光芒，铺撒在地面上，这是她的卧房，但这个时候却一个妖仆都没有。
“这是我物化出来的？”她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的事物，看着仍保持六尾黑猫形态的自己，“嘶——看来是我物化的了。”
再次合眸，仅一刹那，就又回到灵魂境，但这次，却撞到了什么。
“可以啊，小猫。”
岭双臂交叠，看不出喜怒的眼正上下打量她，“能把我挤回来，看来你是懂了鬼族的秘密了。”
“秘密吗。”莫相忘并不大清楚，成为鬼之后被剥夺了生前的记忆，入职后又一直在忙，培训里也没有关于鬼族秘密这一项，孟司监也没提起过。
“怎么？误打误撞知道的？”岭跳到大箱子上坐下，“你高祖和三太爷认得我，哪怕我顶着你的脸，他们还是能察觉得出，但我本想帮你一帮的，就是帮你，提位，鬼堕魔多无趣啊，我是神，神堕魔才是六界尊大呢。”
看着这样活泼到有些狡诈的岭，小黑猫嗤笑一下，“那你得先活过来，再堕魔，才能成为神堕魔，六界尊大，如今已经有一个六界尊大，才刚走不久。”
提起禅胧，岭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冷声问：“怎么，刚走不久？你在这儿见过他了。”
“碰巧见到了。”
岭的脸色变换极快，忽的又笑说：“我要是你，我也堕魔，还不如早早堕魔的好，那会儿我要是堕魔，可能就不会死了，也不会元灵被火焚烧残缺，寄养在你的灵魂里。”
“我也没求着你寄养在这儿？”
“我父王说，咱俩八字相投，你得感谢我，要不然三君可不会这么待见你。”
“是，我也这么觉得。”莫相忘已经被禅胧打击一次，有了心理建设，纵使岭再怎么提起当年的事，或是拿三君开恩讽刺她，都不会对她产生致命打击。
“不过，你也提醒我了。”岭一抬手，黑猫就不由自主的飘过去，在灵魂境里，她俩可谓是并列共生的。
“你的自我意识能够参透鬼的秘密，我也能参透寄生灵的秘密。”
岭是金乌神家的公主，脾气秉性难以捉摸，无论是哪一面瞧着都像是真的，但也都像是装的。
发起狠来，那姣好的模样也怪可怖的。
此刻就阴恻恻地笑说：“你能出，我也能。”
岭攥着黑猫的后脖颈，凝神之际，她俩竟同时出现在外，但也仅是一瞬间，就又落入虚无。
“你要以什么身份出去？如果是神堕魔，那你得先成神，那我再把堕魔印让给你，如果是鬼堕魔——”小黑猫歪头看她，“你就是个没入鬼籍的小鬼，无论你生前如何，你现在都是个没入籍的小鬼，怎敢在我前面放肆？”
说罢挣开岭的束缚，虽说双灵共生，但她是主，且她是真正入籍的鬼。
赤脚落地，人形化出。
还是最初的那身黑裙，披散着齐腰长发。
“咱俩不过是两个可怜虫而已，怎么？你要治我？”岭歪头一笑，不屑地耸耸肩，做卖乖状，笑问：“你不想反了原世界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呀。”
“等你冷静之后再与我谈吧，反原世界？疯了吧。”莫相忘不再理会，转身出了灵魂境。
这一刻，对鬼的理解被禅胧点通了。
鬼族，是灵族的一个附属分支。
高下分三等，一等是鬼族鬼界原生，二等是入籍，三等就是没有籍贯，游荡在外的小鬼。
而莫相忘这种入籍且还有公职身份在的，可算是一点二等，比刚入籍的高一点，却不及原生。
再次出现在卧房后，她自嘲一笑，撩起头发随意绾了个发髻，神色有些狂妄，只想着在阴司时接受过的培训。
鬼，是灵体，可显形，也可不显形，居六界排位中。
入籍的鬼不受六界束缚，也不受阴阳束缚，唯一能够迫使鬼屈服的，就只有幽冥神君、阎罗神君以及阴曹地府里的规则。
鬼是灵，所以不受区域的限制。
鬼入籍，也不受限制小鬼的那些限制。
她是司判，更不受小鬼的威胁，甚至，可以不受神仙的威胁。
神仙死后也是鬼，若不归无，那究其所在，不过都是灵而已。
“相忘？”豆花震惊到水盆脱手，但在水盆落下之际，被莫相忘定格在原处，把每一滴落下的水又接回盆里，重新摆在豆花手上。
鬼籍司判，也不受时间的限制。
“还是司判的法能方便。”她说着解除区域定格。
豆花重新接过盆子，撒腿就朝外跑去。
莫相忘摸摸脸，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看看，额前的堕魔印没有消除，但也没有增长。
随即嘀咕一声，“跑什么呢。”
“乙恩啊，乙恩啊。”
“娘。”
莫母泪眼婆娑地冲进来抱住她，在仔细端详认清是自己闺女后，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我儿回来还不足一月，怎的这般多灾多难啊。”
听着莫母的哭声，莫父扭头摸了摸眼泪，神情稍显放松，“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十天可有受委屈？岭有为难你吗？”
“没有，女儿只在灵魂境清修，也多谢禅胧点拨，想通了一些事。”
“禅胧？他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灵魂境里。”
“这事说来话长，爹娘，这十日，岭她？”
“她倒是承接了你的鬼堕魔，把持的很好，但若她一直存在，怕这堕魔会越陷越深，且还不让高祖遏制堕魔印，头晌午好不容易等她睡去，才用神法遏制了堕魔印。”莫父如此说着。
“她是顶着我这张脸出去做什么丢脸的事没有？”莫相忘这方问着，下一秒就开启观今生的模式，查看豆花这十日来的所见所闻。
这观今生的能力其实也是个恶习，总归是偷窥别人的隐私。
她不想窥探父母的隐私，就只好看豆花的。
一看才发现，这十日，岭就顶着那半身的堕魔印出去招摇，也不避讳，倒是满大街的人，还有钟家的狗都在避讳她。
而岭也因堕魔印的干扰，心性随之堕魔，只要不顺心就要杀人。
好在，有莫家的哥哥姐姐们看着，另外，还有钟家的狗看着才不至于再添人命债。
看过这些后，莫相忘无奈摇头，“我，我这些日子就不出门了，反正园子大，我就在园子里闲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