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八音盒
顾言想着试试，还真不是馋这1000块所以没了B数。
他确实有一番修东西的手艺。
走上前准备细细察看八音盒的式样，那个帕梅富婆同时也转动摇把。
按照之前她所说的那样，让大家听一听经人修复后的八音盒音色如何。
首先动力能成功传导到八音盒内部的音筒，顾言看着就信心大定，起码一般是最复杂精巧的传动结构并没有出问题。
随着摇把到位后松开，这个看着有些年头，木纹被盘得十分细腻的八音盒，腾得弹起了上盖，现出内里的精致摆件。
立起的盒盖内侧描绘着一副静谧的郊外夜景图，前方则是一条小径般的轨道，上面放置的妙龄少女人偶在传导动力驱使下，来回旋转着起舞。
更前方则是裸露的音筒和音板。
此时，伴着音筒的缓缓转动，其上规律性分布的小凸起不断拨动音板外侧的金属簧片末端，发出音色不同，但都十分轻灵透亮的乐声。
很有韵味的老工艺品物件。
根据某些风格特征，顾言大概猜测是北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品。
可惜，这模样十分喜人的小玩意，现在奏出的乐曲却是异常的呕哑难听。
帕梅富婆说根本听不出原曲的痕迹，顾言必须要替老板喊声冤枉，八音盒演奏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还是可以确认的。
但能听出，只能听出一点点。
或许一部分没有损坏的小凸起还在努力拨动出正确的乐符。
然而混杂在大量后修复，分布位置明显不正确的新同事里，它们的努力显得异常卑微可怜，近乎被完全带偏。
于是30多秒的乐曲小片段演奏完，输入的动力彻底消失，上盖也“嘎嗒”一声重新闭合，围着八音盒的当事人和看热闹的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当老板脸上尬尴神情快要溢满出来的时候，似乎是住在这附近的一个老大爷终于开口了：
“小朱啊，手艺确实糙了点，赶紧把你修的地方给恢复恢复原样，然后向小姑娘道个歉。原来多好听的曲子啊，哎！”
小朱，也就是“富源”回收中心的老板听到邻居街坊批评，却显出了如蒙大赦的表情。
这八音盒根本没经他手，只是刚才店里招的学徒工突然来和自己说，有人修好东西不付钱，才赶紧出来解决。
学徒工信誓旦旦，顾客也承认上手修了很久，朱老板自然不会觉得能轻松让对方就这么走了。
然而这当众一验收成果，完蛋，这是修成了个“八阴盒”，放出的完全不像是阳间的东西！
所以先是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学徒工。
接着他转过头马上换了副面孔，口中说着非常抱歉，浪费了顾客时间，愿意把八音盒恢复成来时的样子云云。
希望赶紧把已经影响店内工作的帕梅富婆，快点劝走。
只是之前顾言从帕梅富婆的举止和话语就能感受到对方较真的性格。
现在朱老板其他的处置她都表示可以接受。
唯独让之前口中说自己是存心赖账，甚至想要讹诈的那名学徒工道歉一事，始终坚持着不让步。
说实话，修东西修成这副模样，还敢讨要维修费。
顾客拒绝了还说对方本来就想赖账讹人，很过分！
该诚诚恳恳道歉。
可不知是那个学徒工脾气上来了，或者真觉得自己的手艺没啥问题。
反正不管是朱老板发话，或者任凭周围其他人开口劝解，就是抱着胸偏头一言不发。
看到这里，顾言大概也清楚，到了出场的时候。
现在这气氛能预见的只会越来越僵硬，他闯入打断一下，大概不会有人觉得突兀，只会松一口气。
所以顾言挤开人群，大剌剌地拿起仍放在柜台上的八音盒，一边打量，一边熟稔地和朱老板搭起话来。
“老板，这是店里都修不好吗，要不我来试试，修这玩意儿其实我有一手！”
顾言的出现确实算救场了。
放十几二十年前朱老板刚开回收场的时候，有帮工敢闹脾气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
但现在什么年代，大庭广众的一巴掌，他又是个小老板，要出血的，他吃过亏。
所以学徒工就这么顶着他还真没办法，甚至在心里已经做好破财补偿顾客，回头私下里再教训小工的打算。
然而顾言一出现，朱老板真松了口气。
不是他觉得顾言可以把那烦人的八音盒给搞定，他对顾言的手艺心里有数，大概还不如旁边这个学徒工呢！
只是平日里他看着顾言年纪不大也来卖废品，就几次和顾言聊过，知道对方临大学生的身份。
现在出头正适合搞定眼前的顾客。
于是借着内心的狡猾心思，朱老板很流畅地接过话头，“小顾你来得正好，先瞧瞧这八音盒，有修好的把握没有？”
他对着顾言招呼完，又立刻向帕梅富婆介绍起顾言的身份。
“对了，很巧啊，喻小姐，这是经常来我店里帮忙的顾言，他和你一样都是临大的，好像是学化学的，对吧？”
还是校友？
顾言和帕梅富婆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不过就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临大本部校区2万多人，附近许多生意都是指着临大师生养活，遇到真算不得什么事。
不过顾言大概明白朱老板的意思，敷衍地回答道：“我们大一还不细分专业，不过材料和化工，说是学化学没什么问题。”
顾言的回答一旁的帕梅富婆也听到了，她想了想，出于良好的家教选择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喻盈盈，管理学院，工商大三。”
“哦哦，学姐好！”
“那就叫你顾学弟了，你真会修八音盒吗，它对我很有意义，能尽力帮忙吗？”
“我看了，没问题的！”
顾言和喻盈盈开始聊了起来，朱老板心里很高兴。
经过这么一打岔，就算顾言修不好八音盒，到时候和喻盈盈也更好商谈一些。
所以他暂时将心思从八音盒上收回来，凑到学徒工身边低声训斥起来，无非是低个头有什么所谓，再杠着就扣工资的说法。
不过朱老板没对顾言报多大信心，只把他当成舒缓气氛的帮手，然而顾言这里是真的信心满满。
“喻学姐你这八音盒，其实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保养得很认真，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唯独音筒上的小凸起，常见的都是和音筒一体制造，然后慢慢出现磨损状况。”
“而你的这个则是接合工艺，比较容易脱落，却可以重新更换，所以有剩下的凸起零件当模板，只要按照乐谱排列补足，很简单就可以修好的。”
顾言这分析毫无毛病，并且非常简单易懂，不仅喻盈盈弄明白了，周围仍在看热闹的围观人群也听清了。
所以他们的围观热情更高涨了。
怎么说呢，朱老板这店面也开了好多年，水平都清楚，很不错，好评居多。
今天来了个开高档豪车的小女生，要维修的又是比较少见的八音盒，最后还给人修坏了，引起争执。
一层一层Buff叠上来，才有这么多人好奇，不然早散了。
现在又来个年纪不大的学生，开口就说能修。
那都看到这里了，还不继续来知道个结果吗？
可在旁边大叔大妈，大爷奶奶辈的人眼中，现在的小孩读书学习厉害没问题，但手工活，保持质疑。
而即使有质疑，多数人也知道暂时放在心里，恰恰某个麻烦源头却毫无自知，冷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淡淡瞥了一眼那名学徒工，顾言先动手把对方瞎吉儿接合上去的那些小凸起零件都取下来。
其实学徒工的不屑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制作零件，接合零件难度真不高，可按照乐谱排列修复，说起来几个字，但实际，非常不容易。
聪明的喻盈盈这时同样回过味来，小心询问手上一直没停的顾言。
“那个，我想了一想，是不是要给顾学弟你拿张乐谱做参考啊？之前动手那个人也是这么干的。”
喻盈盈的好意并没有被顾言接受。
“放心，不需要，我很熟那首歌，节奏乐感也有天赋的！”
顾言有音乐天赋吗？
呵呵......
但顾言有“黑科技浏览器”！
工艺品和艺术品最大的区别就是机器量产，量产也就需要图纸。
“黑科技浏览器”很给力地不知道从哪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此型八音盒的生产图纸。
上传时间在两千年前后，完全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从出现开始就是无人在意的网络信息垃圾。
但此时恰好能帮到顾言。
智能核心同样再展神奇，十几张各方向和呈现细节的图纸被整合成简单易懂的三维形状，随顾言意念翻转缩放。
之后，在旁人的视角中，就是顾言闭目思索片刻，然后从容接合上七八颗小零件，再闭目思索，再从容接合。
循环十几次后，原本掉落成稀稀拉拉的音筒上，重新被植满了小凸起。
而一看时间，竟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此时朱老板仍在训斥着学徒工，可一扭头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却发现学徒工像是见了鬼一样，直愣愣地看着柜台方向。
朱老板后知后觉，动作却不慢，同样回头看了过去。
卧槽，这是刚开始取零件吗？
总不会是小顾取完又接上的成果吧？！
是不是太快了！不会是瞎......
朱老板内心乍起乍落，顾言却是毫无所知，手稳得不行。
只剩最后四处零件了，确认脑海中最后一截小凸起的分布，他睁开眼睛扫过右手中的八音盒，左手随意向放着小零件的地方一捞。
嗯？没捞到？
再捞，还是没有！
顾言只能用目光去找，然而此刻干干净净的柜台清楚告诉他了一个事实，学徒工连最起码的音符数目都没弄对，准备的小零件还少了！
过分了吧，顾言彻底无语，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向对方说道：“帮个忙，还缺四个小零件，你手脚应该比我快，谢了。”
面对顾言的要求，学徒工似乎还不愿意挪动双脚。
但想到顾言迅捷自信的接合动作，难以置信的速度，还有最后，他越看越像正确分布的成品，再加上朱老板在背后的狠狠一推。
学徒工最终不情愿地走向了自己的工作台开始忙碌起来。
说实话，1000软妹币，固定报酬加提成，他其实是很用心地在修。
只是修完一听结果，他自己心态就崩了。
可一方面他明白自己手艺确实呲了，另一方面又突然觉得绝对没几个人能修八音盒这玩意，喻盈盈就是来刁难人，故意浪费自己时间的，他索取报酬反而理由充分。
只能说一时魔怔了。
结果现在，他觉得没人能搞定的活，好像在别人手里就是这么简单。
学徒工彻底自闭。
几个零件加工一下很快，接过零件的顾言动作更快。
大功告成，顾言将摇把转到底。
这次，随着摇把慢慢归位。
盒盖内侧的郊外夜景图仍旧静谧，小径上旋转起舞的少女人偶依然精致，配合上缓缓流淌，叮咚奏响的乐曲，人们很安静，很沉默。
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因为对美妙事物的沉醉与回味......
......
......
同样曲线美妙的帕拉梅拉侧边，喻盈盈情绪有些激动地向顾言反复道谢，只是在道谢过后，她又不知道要不要说某些话。
“喻盈盈学姐，我的1000块哦，校友也没有优惠的。”
顾言大方点出喻盈盈犹豫的原因。
而听到顾言的话，喻盈盈一下自然了不少。
掏出手机先互相加了个微信，之后转账红包的提示就随尾而来。
又是1000入袋，短短一天，顾言竟然把下个学期的学费都给挣到了。
而且在喻盈盈开车离开后，一直关注这里情况的朱老板赶紧跑上来拉住顾言，听他的口气是愿意出点钱，感谢顾言帮他解决了麻烦。
不过顾言拒绝了，转过身摆摆手。
“朱老板，之前我在你这里拿了不少小零件修东西，问价你都让我直接拿回家，该还的！”
开了挂，地球Online这游戏的难度真的直线下降。
走在回出租房路上的顾言，心里倍儿自信！